第10章 第10章

裴雲溫清蘭同時轉頭。

一個身著華服的小孩子，小身板挺的筆直地站在十丈外望向這邊。

這便是六皇子裴楓了。

裴雲清楚地看到了裴楓的長相，五官俊朗，有溫清蘭的柔和，也有隆慶帝的銳利，又恰到好處地柔和在一起，說不來的俊朗，是他見過所有皇子公主里最好看。

不愧是他親哥！

「楓兒！」溫清蘭高興地喚。

「母妃！」裴楓突然邁起小短腿，噔噔地朝這邊跑來。

溫清蘭蹲下身一把摟住裴楓，摟得緊緊的，良久之後，才放開，摸摸裴楓的小臉、小胳膊和小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楓兒，你瘦了，瘦了。」

「母妃，你別哭啊。」裴楓伸出小手給溫清蘭擦眼淚。

溫清蘭眼淚流的更多了，根本控制不住。

「母妃，別哭。」裴楓眼睛也紅了。

「好好好，母妃不哭，不哭了。」見狀，溫清蘭趕緊伸手抹眼淚，穩穩情緒，溫柔地問：「去見過你父皇了嗎？」

「見過了。」裴楓和二皇子進了宮就先去見了隆慶帝。

溫清蘭一邊用帕子擦眼淚一邊問：「他怎麼說的？」

「問了一些佛堂的生活，然後讓我和二哥好好過節。」其他的隆慶帝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是走個過場。

溫清蘭也覺得隆慶帝不會說什麼，道：「好，我們先回家。」

「嗯。」裴楓點頭。

溫清蘭起身，拉著裴楓的小手，回到流霞閣。

剛一坐下便不停地詢問裴楓的日常生活，什麼都要問一問，直直地問了十分鐘，在宮人的提醒下，她才驚覺裴楓風塵僕僕，連口水都沒喝。

她真是昏了頭了，趕緊給裴楓倒了杯水，命宮人們帶裴楓沐浴更衣。

「啊。」裴雲這時候叫了一聲。

「哎呀，母妃把你給忘了。」溫清蘭抱過來裴雲。

就知道親妃忘了他了。

溫清蘭連忙道：「對不住，母妃太高興了。」

理解！很理解！

裴雲小胳膊摟著溫清蘭的脖子，小胖臉蹭著溫清蘭的臉頰，用行動表示理解媽媽對孩子的母愛。

溫清蘭心頭軟軟的：「走，我們坐到石桌那裡等哥哥。」

裴雲同意。

很快地，裴楓出來了，換上新衣裳的裴楓，格外好看，看到溫清蘭懷裡裴雲的瞬間一怔。

「楓兒過來啊，看看弟弟。」溫清蘭道：「裴雲，雲兒。」

裴楓走到石桌前，盯著裴雲看。

裴雲也看裴楓，心想，哥哥真好看。

「雲兒，叫哥哥。」溫清蘭道。

「哥、哥。」裴雲已經完全適應大魏朝的生活，把六公主七公主兩個小姑娘都當姐姐了，當面喊小屁孩六皇子哥哥也沒什麼羞恥的。

「嗯。」裴楓應一聲。

「真乖！」溫清蘭親昵地在裴雲小胖臉上親一下。

裴楓明亮的眼睛晦暗一下。

裴雲捕捉到了裴楓的變化。

溫清蘭卻沒有注意到，說著裴雲的一些趣事兒。

裴楓聽著，小臉上沒什麼表情。

裴雲暗想：「這個小正太，是個有心機的！」

溫清蘭問：「要不要抱抱弟弟？」

裴楓本來是不願意抱裴雲的，可是看到溫清蘭眼中滿滿的期待，好像只要他抱一下，她就滿足了，於是他毫不猶豫走上前摟下裴雲。

一摟即松，然後後退了兩步，站到一旁。

溫清蘭沒有發現裴楓的細小變化，裴雲卻是明顯感覺到裴楓對自己的排斥。

「看，弟弟長得多像你。」溫清蘭道。

裴楓沒什麼反應。

溫清蘭開心地指出裴雲像裴楓的地方，然後把裴雲交給宮人，怕裴楓離開流霞閣太久，忘記了流霞閣的樣子，便拉著裴楓的小手逛一逛流霞閣，說一些裴楓更小時候的事兒。

裴楓認真聽著。

宮人抱著裴雲跟著二人。

聽到有趣處，裴雲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溫清蘭轉頭問：「小傢伙，聽得懂嗎？你就笑。」

裴雲依舊咯咯笑。

裴楓默不作聲地看一眼裴雲，抿了抿小嘴，繼續跟著溫清蘭逛流霞閣，才剛剛逛完，宮人便問午膳的事兒，溫清蘭問：「楓兒餓了吧？」

裴楓得知自己可以迴流霞閣時，高興得不得了，根本沒心情去吃什麼東西，就和二皇子飛快地跑出佛堂。

本來也沒有覺得餓，母妃一提就餓了，他點點頭。

「母妃這就派人去取午膳，都是你愛吃的。」

很快地，飯桌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小碟美食，香葯藤花、番葡萄、荔枝白腰子、五珍燴、水煮羊肉、清炒菜花、清蒸螃蟹、面魚兒……這些確實是裴楓愛吃的。

「吃啊。」溫清蘭催促。

「母妃，這太豐盛了。」裴楓道。

「還好。」溫清蘭溫柔笑道。

「花了不少銀子吧。」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裴楓出生起，流霞閣的日子就過得不好，溫清蘭的份利越領越少，膳食越吃越差。

也就參加宮宴時，可以吃得好一些，所以裴楓早早地就知道勤儉持家的道理，可是現在宮宴上的食物都擺在桌子上了。

「沒用多少銀子的。」溫清蘭道。

「母妃，你別騙我，本來份利就不多，你又經常送葷菜給兒子，肯定沒多少銀子了，吃了一這頓，你以後吃什麼？」裴楓忽然起身道：「母妃，我現在把這些送回去。」

「楓兒。」哪有把吃食送回御膳房的說法啊，溫清蘭趕緊拉住裴楓，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酸楚，六皇子真是和她過了太多苦日子，道：「楓兒，母妃現在有銀子了，不在乎這一點。」她想給兩個兒子最好的。

裴楓驚訝：「母妃哪來的銀子？」

「陛下賞賜的。」

「不可能。」裴楓知道隆慶帝對他們母子兩個多麼冷漠。

溫清蘭便將裴雲救了七公主五皇子六公主的事兒說了一遍，道：「母妃現在份禮都足量拿，平日里也沒什麼應酬，你弟弟也花不了多少銀子，母妃攢了不少，這點不算什麼，快坐下來吃。」

裴楓再次看向裴雲，抿了抿小嘴，沒有說話。

裴雲把下巴揚的高高的，心道：「沒錯，是本寶寶的功勞！」

溫清蘭沒想那麼多，給裴楓夾菜：「吃吧。」

裴楓和二皇子雖然在佛堂里可以吃到溫清蘭和麗貴人送去的吃食，但也不能日日吃到，他和二皇子一樣很饞葷腥的，可是這也太豐盛了，道：「母妃，銀錢當使得細水長流。」

「知道了知道了，先好好吃一頓團圓飯。」

「嗯。」裴楓這才重新坐到凳子，拿起筷子道：「母妃，你也吃。」

溫清蘭只吃了兩口，就不停地給裴楓夾菜，片刻之後，端起肉糜粥，一勺一勺地喂裴雲。

裴雲把勺子往溫清蘭嘴裡推。

溫清蘭笑問：「雲兒是給母妃吃啊？」

裴雲「啊」了一聲。

「真乖。」

「啊。」

裴楓又又看一眼裴雲，眼神有點複雜，卻什麼也沒有說，低頭繼續用膳。

母子三人用完午膳，便在流霞閣閑聊。

下午六公主七公主來找裴雲玩，看到面色嚴肅的六皇子，不敢靠近，也不敢搭腔。

六公主趴在七公主耳邊小聲道：「六哥哥好嚇人。」

七公主點頭：「我都不敢說話了。」

六公主道：「我們回去吧。」

七公主趴到裴雲耳邊道：「弟弟，六哥哥好可怕，我們明日再來找你玩。」

裴雲「啊」了一聲。

六公主七公主跑走了。

裴楓卻是聽到她們說話的內容了，不過他已經習慣了皇子公主的不待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裴雲喊一聲：「哥。」

裴楓並不理。

「哥。」裴雲覺得這個哥哥還是不錯的，所以主動交好。

可是裴楓還是不理他。

「哥。」

「呃……」不理。

「哥。」

「呃……」還是不理。

熱臉貼冷屁股都不行！

不貼了！

他也不看裴楓了！

接下來發現裴楓看他，他就故意把小胖偏到一旁。

哼！不給看！

很快到了晚上，吃了晚膳，散了步，裴雲沐浴更衣之後，躺在床上滾來滾去，他知道這樣子是有利於身體和大腦的發育，他要多多運動，長得高一點，智商也高一點，做個高高的美男子。

這時候裴楓走進來了。

「楓兒，沐浴好了？」溫清蘭問。

「嗯。」裴楓應。

「春香去給你弟弟拿襪子了，馬上就回來，你來幫母妃看下弟弟，母妃去沐浴，不然水就涼了。」溫清蘭道。

裴楓走到床邊。

「仔細他摔著了。」溫清蘭提醒一句。

「嗯。」

溫清蘭進了浴室。

裴楓看向床上的裴雲。

裴雲自顧自地滾來滾去，不理裴楓，滾滾滾……裴雲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滾到床邊，突然滾不回來了，眼看著就要掉下床了，他「啊啊啊」地叫起來。

裴楓一把抱住裴雲小卻胖的身體，好沉，他吃力地把裴雲拱上了床榻，微微喘氣，提醒道：「你小心點。」

「啊。」裴雲不領情。

裴楓又道：「你不小心會摔的，摔疼你。」

「啊！」裴雲氣呼呼地和裴楓對話。

裴楓忽然想到母妃大著肚子的時候，他常常抱著母妃的大肚子，那時候肚子里的裴雲常常會用小腳腳踹他，和他玩。

他很開心。

一直盼望著裴雲的降生。

可是裴雲還沒有降生，他就去了佛堂，去了兩百多天，再回來，裴雲都長這麼大了……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空降到流霞閣，幫助母妃過上好日子，還霸佔了他的母妃，顯得他越發的沒用。

他心裡難受，也很難接受。

可是這一刻裴雲沖著他「啊啊」叫的時候，眉目間是母妃的樣子，似乎又完美地和那個隔著肚皮踹他的裴雲重合了，對肚子里「裴雲」的情感一下子回來，什麼幫助母妃過上好日子什麼霸佔母妃都變成親兄弟的佐證，他不再介意，反而覺得親昵，他終於喊出來：「弟弟。」

裴雲不理他。

裴楓喊出一聲弟弟，心裡就沒什麼負擔，接著喊：「弟弟。」

裴雲把小胖臉偏到一旁。

裴楓向前走一步問：「弟弟，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