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什麼安排妥當？

為什麼獨獨等蘭貴人入座？

什麼意思？

是要陷害蘭貴人嗎？

裴雲瞬間警覺起來，趕緊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說話人。

「雲兒，看什麼呢？」媽媽溫清蘭問。

裴雲望向溫清蘭，眨巴兩下黑溜溜的眼睛。

溫清蘭溫柔一笑：「是不是覺得這兒很熱鬧啊？」

「啊。」裴雲回應一下。

「一會兒更熱鬧，有唱曲的，有煙花，有雜技，有美味佳肴，可以一邊吃月餅一邊賞月。」溫清蘭介紹宴會流程。

「啊。」哦。

「熱鬧吧？」溫清蘭笑著問。

「啊。」熱鬧。

「你就會啊。」溫清蘭溫柔地摸摸裴雲的小臉。

裴雲咯咯一笑。

「走，我們入座。」溫清蘭抱著裴雲坐到宴會座前。

裴楓坐旁邊。

六公主七公主到各自母妃那兒打個卡，又過來找裴雲和裴楓，像兩隻小鳥兒一樣，不停地嘰嘰喳喳，裴雲卻是不受干擾地捕捉四面的聲音，務必揪出那個尖細的聲音。

「雲兒，喝點水吧。」溫清蘭看裴雲一副忙碌的樣子。

「九弟弟，吃橘子啊。」六公主遞過來一瓣橘子。

七公主道：「弟弟看，桌上好多好吃的。」

裴雲這才發現桌上已經擺了很多點心水果。

宮人還在不斷地送來各種吃食。

「蘭貴人慢用。」尖細的聲音突然出現。

裴雲抬眸看見一個瘦瘦的宮人，送來四盤水果。

「等一下。」溫清蘭喊住宮人。

「蘭貴人請說。」

溫清蘭望一眼其他貴人桌上，並沒有眼前的四盤水果，偏她一個人有，問道：「這水果——」

「是本殿送的。」忽然一個孩子的聲音出現。

裴雲溫清蘭等人一起轉頭看去，看到胖胖的五皇子，除了看到他的胖，就是他胖臉上一道道清晰的抓痕，他渾然不覺，挺直了腰板，自認為氣度不凡地道：「你下去吧。」

尖細聲音的宮人離開。

五皇子向溫清蘭解釋道：「這些水果是本殿和母妃特意挑選送給蘭貴人和九皇弟享用的。」

溫清蘭道：「多謝楊妃娘娘賞賜，多謝五皇子用心。」

「小小心意，蘭貴人不必客氣。」五皇子氣派很足，轉頭看裴楓，六公主，七公主，最後目光落在裴雲身上。

裴雲鬆了一口氣。

他以為有人要害媽媽呢。

原來是五皇子計劃送水果，嗯……不愧是五皇子。

他總算可以放心地欣賞中秋宴會了。

裴楓六公主和七公主知道毒蘑菇一事兒，五皇子差點打了裴雲，所以心裡都對五皇子有意見，態度上冷冷淡淡的，和裴雲一起看向舞台。

沒人和五皇子說話，五皇子故意咳嗽一聲。

裴雲裴楓六公主七公主都不理五皇子。

倒是溫清蘭溫柔問道：「五皇子還有何吩咐？」

五皇子四周看了看，指著跟前：「本殿也要坐在這聽曲兒。」

溫清蘭：「……」

裴雲等：「……」

「來人啊，給本殿加個凳子。」五皇子不把自己當外人。

宮人搬來凳子。

五皇子想要挨著裴雲坐，結果裴雲坐在溫清蘭懷裡，溫清蘭左邊裴楓，右邊七公主六公主。

他想了想，就坐到溫清蘭的斜後方，離裴雲近點。

溫清蘭很是無語。

裴雲等人交頭接耳地說著舞台上的事兒。

五皇子很想融入其中，沒話找話道：「馬奶葡萄好吃。」

裴雲等人：「……」

五皇子接著道：「蘭貴人本沒有的，是本殿求母妃給的。」

「呃……」裴雲等人：「只有本殿母妃有。」

七公主實在忍不下去了，扭頭道：「胡說，六姐姐母妃也有的。」

六公主的母妃是惠妃，級別和五皇子母妃楊妃一樣，自然也能得到珍貴的馬奶葡萄。

有人和自己說話了，五皇子立馬來了精神：「那你們怎麼不拿來？」

「六姐姐，你去拿。」七公主對六公主道。

「好。」六公主很快端來一盤一模一樣的馬奶葡萄，放到桌上。

五皇子張了張小嘴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七公主對著五皇子哼了一聲，摘掉一顆馬奶葡萄就往嘴裡塞。

六公主餵了裴雲半顆：「九弟弟，好吃嗎？」

裴雲「咿呀」一聲回應六公主。

裴楓給六公主七公主剝了橘子。

大家都是團結友愛的樣子，可是沒有五皇子的份兒。

五皇子也伸手摘一顆馬奶葡萄，吃下去，十分誇張地說道：「哇，好甜！」

可是並沒有人附和。

他繼續抓話題，目光落在裴雲身上，道：「九皇弟怎麼還不走路？怎麼還不走路呢？」故意說了兩遍。

裴雲裴楓六公主和七公主一起回頭看傻子一樣看五皇子。

五皇子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覺得自己受到矚目了，開心地晃蕩著懸空的兩條小短腿：「我會走路。」

六公主嗆道：「九弟弟還小！當然不會走路！」

五皇子道：「我也小，我都會走路了，走好遠。」

七公主不高興地問：「你幾歲了？」

「五歲！」

「五歲？」

「嗯！」五皇子很驕傲的樣子。

七公主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睜大眼睛，道：「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好意思說你小？太不可思議了叭！」

裴楓聞言低頭偷笑。

裴雲用兩隻小胖手，捂著小嘴，不讓自己笑出來。

五皇子小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轉頭髮現大家都在笑他，他的小心心受傷了。

可是裴雲裴楓六公主七公主並不知道，見五皇子半晌不說話了，也都不再理五皇子了，繼續熱熱鬧鬧看著煙花雜技吃著月餅，一直到宴會結束。

隆慶帝和皇後娘娘先行離開宴。

妃嬪們一個個按照秩序出園子。

溫清蘭轉頭想要裴楓和宮人們拉著六公主七公主一起離開，免得走散了，結果看到還坐在斜後方的五皇子。

「你沒有走啊！」七公主先問。

裴雲裴楓六公主還有溫清蘭臉上都是一臉驚訝，根本不知道五皇子剛才和他們一起為煙花鼓掌，吆喝著雜技好看。

這次五皇子真的生氣了！

他從凳子上滑下來，滑的太急，打了踉蹌，扶著裴雲的小腿站穩后，小胖手離開裴雲的小腿，然後氣呼呼地對身邊的宮人道：「我們走！」

就這樣，五皇子帶著三個宮人風風火火地走了。

溫清蘭等人哭笑不得，一起回到流霞閣。

六公主七公主知道六皇子明日就要去佛堂了，都不願意那麼早就回去。

宮人也沒有辦法。

溫清蘭便又在石桌上擺了些月餅點心的，一邊賞月，一邊給孩子們講一些故事，不管是裴雲裴楓，還是六公主七公主，都從溫清蘭身上感受到了不同於宮廷的生活氣息。

他們聽的津津有味，眼睛發亮。

一個故事說完了，溫清蘭勸著六公主七公主道：「看，弟弟都要你們趕緊回去睡覺，明天再見呢。」

六公主七公主一起看裴雲。

裴雲點頭。

六公主驚喜道：「九弟弟會點頭了！」

七公主道：「弟弟，再點一次！」

六公主跟著道：「再點頭一次。」

裴楓適時地道：「再點一次，六妹妹七妹妹就回去了。」

瞧瞧裴楓這話說的多聰明啊，既滿足了六公主七公主想看「裴雲點頭」這事兒，又解決了溫清蘭的「趕不走兩位公主」的煩惱。

裴雲覺得自家哥哥就是個非常靈活機智的人，當即沖六公主七公主點頭。

兩位公主滿足了，心甘情願地走了。

溫清蘭命人關上院門，把裴雲交給宮人，摟著裴楓說了很多生活上的小事兒，其實就是非常非常關心裴楓，母子兩個很晚才入睡覺。

可是溫清蘭一晚上睡的並不好，時不時起床，到隔壁屋子看一看睡熟的裴楓，十分的捨不得。

第二天早上，裴雲醒來時，就看到溫清蘭在軟榻上給裴楓整理行李，他沒有打擾二人母子兩個相處，靜靜地看著。

「楓兒，天要冷了，注意加衣。」溫清蘭道。

「母妃，別擔心，孩兒都知道的。孩兒去那兒，也是有宮人照顧的。」裴楓是帶一個宮人去佛堂的。

溫清蘭還是不放心：「飯要按時吃，不要太累了。」

「嗯，孩兒知道。」

「有什麼事情，就讓宮人遞信回來。」

「嗯。」

「有個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耽擱了。」

「嗯。」

「呃……」溫清蘭說什麼，裴楓統統都點頭答應，她越發覺得對不住大兒子，不由得哽咽起來：「還有——還有——」

裴楓心裡也不舒服：「母妃。」

溫清蘭拉著裴楓的小手，自責地說道：「楓兒，是母妃沒本事，才讓你受這麼多苦，母妃要是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把你生出來，就不會——」

「母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什麼時候生孩兒，對他人來說都有錯。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孩兒在佛堂真的很好，可以和二哥一起學習很多東西，除了會想你和弟弟，真的非常好。」裴楓安慰溫清蘭。

溫清蘭更難過了。

裴雲在心裡贊同裴楓的話，裴楓不祥的身份，在後宮中處處受限制受歧視，並不能好好地生活學習。

佛堂里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也沒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他可以更自由更輕鬆地生活，還可以向二皇子、主持和師兄弟們學習到更廣闊的知識。

真的不錯的。

等他這個弟弟稍微大一點，可以發力了，再把裴楓接回皇子所，到時候的裴楓有了自己為人處事的方式和能力，可以從容面對各種不公，在皇子所也可以做到左右逢源。

所以，媽媽，別難過！

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像是聽到了裴雲的心聲一點，溫清蘭笑著點頭：「嗯。」

裴楓道：「母妃也要注意身子。」

「知道。」

裴楓開始向溫清蘭輸出。

輸出著輸出著，就輸出到裴雲這兒了。

他一回來就母妃說了弟弟救了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的事兒，可是他覺得弟弟只是走運而已。

他作為哥哥的還是要照顧弟弟照顧母妃，所以他捧著裴雲的小胖臉，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弟弟，你要乖乖的，哥哥回來帶吃最好吃的，最好玩的。」他只要弟弟母妃好好的就行了。

「哥。」真是好哥哥。

裴楓笑。

「弟弟真好。」

當然好了！

哥，你去學習吧！

母妃交給我了！

等你回來，朕把「江山」都打好了！

裴雲又在心裏面嘚瑟了。

裴楓卻不知道，而是在心裡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有出息，要給弟弟和母妃最好的生活，堅定地看看母妃，看看弟弟，道：「母妃，弟弟，我、我走了。」

溫清蘭道：「母妃送你。」

「啊！」裴雲也要送。

送了很遠，溫清蘭才抱著裴雲回來，可是她心裡實在太難過了，簡直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於是她暫時把裴雲交給宮人帶一帶，轉身進了屋裡，消化一下悲傷的情緒。

宮人抱著裴雲在院子里走動。

六公主七公主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弟弟，六哥哥。」七公主喊。

六公主四處看了看，看到裴雲，沒有看到裴楓，問：「六哥哥呢？」

宮人回答：「六皇子一早就走了。」

六公主七公主一臉震驚：「走了？去哪兒了？」

宮人回答：「去佛堂了。」

去佛堂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才能回來了，六公主失落地說道：「我沒有哥哥了。」

七公主跟著道：「我也沒有哥哥了。」

「本殿可以做你們的哥哥！」五皇子的聲音忽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