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有人在哭！」五皇子突然來了精神。

「好像是個小孩子。」六公主睜大好看的眼睛道。

七公主昂起小肉臉，四周查看。

聽力異於常人的裴雲直接指出方向：「在那兒。」

五皇子三人看過去。

園子角落處的一株株球形植物縫隙間，隱隱約約浮出一個顫動的小人影。

「呀，真的有人呢！」五皇子小聲道。

「本公主去看看。」七公主好奇心向來重。

「七妹妹，你去吧，本殿來拉著九弟弟手手。」五皇子道。

七公主猜出了五皇子的心思，跨出的小步子迅速收了回來：「本公主不去了。」就不讓你拉我弟弟手手。

五皇子：「……」

裴雲晃著六公主七公主的小手手，道：「一起，一起丫。」

宮人們提議先去看看。

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一致拒絕，並且命宮人們遠遠地跟著，不許發出聲音，也不許干涉他們。

宮人們只好答應，悄悄地貓在他們身後，警惕著四周，以免皇子公主有危險。

五皇子三人按照裴雲的步調慢慢向前走。

裴雲以為會驚動角落中的小孩子，結果小孩子一直嗚嗚嗚地哭著，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靠近。

他們慢慢地走到球形植物前，終於看到一個穿著宮裝的小孩子，兩歲左右，瘦瘦小小的，蹲在牆角，懷裡抱著一隻橘色的貓咪，耷拉著小腦袋繼續哭著。

「貓死啦？」七公主突然開口。

小孩子嚇的一抖，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看過來。

「八弟弟！」七公主認出了小孩子。

真是八皇子！

裴雲在宴會上見過八皇子幾次，知道他是余貴妃的兒子，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也不願意和人交流的樣子。

八皇子摟緊橘貓趕緊站起來。

站的有點急，小身子晃悠了一下。

橘貓低低地「喵」一聲。

「沒有死啊！」七公主驚喜道。

八皇子口齒不清地回道：「米有。」

七公主問：「那你哭什麼？」

八皇子看看七公主，又看看裴雲等人，都是他熟悉的皇子公主，於是軟乎乎地回道：「母妃要送九它，送粗宮。」

七公主見橘貓雖然小小的，但是胖胖的，特別可愛，不解地問：「為什麼送走它？」

八皇子吸了吸鼻子，道：「母妃不稀飯它。」

「為什麼不喜歡它？」七公主像十萬個為什麼似的。

「因為我打噴嚏！」八皇子適時地打了個噴嚏，他小手揉了揉鼻子，又連續打了兩個，鼻頭已經泛紅。

七公主六公主和五皇子不懂原因，可是裴雲知道八皇子這是對貓毛過敏。

他向七公主三人解釋：「貓，生病。」

「弟弟，你是說八弟弟養貓會生病嗎？」七公主低頭問。

裴雲點頭，不愧是他七姐姐，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七公主轉向八皇子：「我弟弟說得對不對？」

八皇子點頭。

七公主沖裴雲豎大拇指：「弟弟，你真聰明！」

裴雲咯咯一笑。

「那你就別養了啊。」五皇子對八皇子道。

六公主附和：「對啊，生病很難受的。」

「可系我稀飯貓貓。」八皇子聲音弱弱的。

他真的喜歡小貓咪，什麼小貓咪都喜歡。

一聽到母妃說把貓咪送走，他就和母妃生悶氣，生完之後，偷偷摸摸地抱著貓咪離家出走，也不知道該走去哪兒，躲在園子牆角，委屈地哭起來了。

「你喜歡貓貓也不行啊，它都讓你生病了呀！」七公主道。

六公主點頭：「生病是會死人的！」

七公主又道：「你都死了，你還怎麼喜歡貓貓！」

五皇子道：「你死了，你母妃也會傷心死掉的！」

七公主補充：「然後就沒有人養你的貓貓了！」

五皇子又加一句：「你貓貓也就死了。」

五皇子三人一步步地遞進。

八皇子起初是覺得心裡委屈，經五皇子三人毫不留情地製造出幾乎全家死光光的畫面，他心裡驟然生出莫大的恐懼，一時間難以排解。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瘦瘦的小身體一抽一抽的。

裴雲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哎呀，他又哭了。

宮人們：「……」

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好一會兒，裴雲伸手扯了扯八皇子的袖子。

八皇子淚眼朦朧地低頭看裴雲。

裴雲吃力地發出聲音：「貓、我養。」

八皇子沒有聽懂。

七公主翻譯：「我弟弟說，他來養貓貓。」

裴雲點頭：「你來、看。」

七公主翻譯：「我弟弟說，他養貓，你可以過來看。」

「這個好，這樣的話，貓咪就不會被送出宮，你可以每天到流霞閣看貓貓了。」五皇子贊同地道。

六公主點頭：「對。」

八皇子低頭看看自己懷裡的橘貓貓，他想自己養活，可是母妃不會同意的，給九弟弟養的話，他可以每天看到，還不用「全家死光光」了。

小小地權衡一下利弊，他止住嗚嗚嗚的聲音，點點頭。

「答應了？」七公主問。

「嗯。」八皇子低聲應。

「好，那我們走吧。」五皇子道。

四個人一起走到了流霞閣。

流霞閣里的溫清蘭正在院子里給裴雲做衣裳，看見裴雲三人回來了，還帶著八皇子，八皇子懷裡還抱一隻貓貓。

她嚇了一跳，忙上前詢問原因。

裴雲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宮人們補充著。

溫清蘭算是弄明白事情經過了。

她也願意養貓，就是怕八皇子的母妃余貴妃不願意，於是派宮人去請余貴妃，結果余貴妃在和皇后、惠妃、楊妃等人商量事情，並不在章華宮。

宮人便把八皇子的貼身宮人請過來了。

三個貼身宮人看到八皇子的瞬間，心都落進肚子里了，余貴妃離開時，特意交待他們看好八皇子。

哪知道一轉眼八皇子就不見了。

他們快嚇死了。

要不是流霞閣的宮人及時出現，他們要以死謝罪了，當即對著溫清蘭裴雲千恩萬謝，準備抱八皇子回去。

八皇子不願意回去。

溫清蘭道：「不如就在這兒用了膳再回去吧。」

三個貼身宮人也不敢強求八皇子，商量一下。

一個貼身宮人回去稟告余貴妃。

剩下兩個貼身宮人看著八皇子，道：「叨擾蘭貴人了。」

「客氣了。」溫清蘭命人找了一個大籠子，先把橘貓貓關進去，然後給八皇子洗了臉洗了手換了裴楓的衣裳。

八皇子停止了打噴嚏。

溫清蘭又給了宮人一些銀子，麻煩御膳房多備些孩子用的膳了，到了中午，一道道美食送過來。

裴雲、五皇子、六公主、七公主和八皇子圍坐在小桌上。

溫清蘭和宮人在旁邊看著。

「哇！好多好吃的！」五皇子道。

「有本公主喜歡吃的羊肉片！」七公主道。

六公主開心：「我喜歡的桂花糕！」

七公主給裴雲夾了一片羊肉：「弟弟也愛吃羊肉！」

裴雲向七公主說感謝。

四個人開心的不得了，然後一起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什麼東西都吃過，但是沒有和這麼多兄弟姐妹一起吃，有點拘謹有點新奇還有說不盡的開心。

「八弟弟，你喜歡吃什麼？」七公主道。

「我、我都、闊以。」八皇子道。

「那你夾啊，多吃點。」七公主催促。

「我、我。」八皇子小肉手搓著衣裳道：「我不肥用筷紙。」

兩三歲的孩子不會用筷子很正常，七公主沒說什麼，六公主問：「那你會用勺子嗎？」

八皇子沒回答。

他一直很瘦小，吃的也不多，對山珍海味都沒什麼興趣，平時也是余貴妃和宮人們追著投餵給他，他也就吃那麼一點點，從來沒有主動吃過什麼東西。

「拿著。」七公主直接把勺子塞到八皇子手裡。

八皇子呆了一下。

「看你樣子也知道你不會用勺子了，你看我弟弟，我弟弟那麼小，都會自己用勺子吃飯飯，你這麼大都不會。」七公主有些嫌棄八皇子道：「你學學我弟弟吧。」

八皇子乖乖地轉頭看向裴雲。

裴雲一直致力於培養自己的德智體美，吃飯是最基礎的，他小肉手拿著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米飯舀肉粒，小嘴吧唧吧唧地吃著，像只小倉鼠一樣，特別好看特別可愛。

八皇子突然間就有了食慾，握了握手中的勺子，學著裴雲的樣子，笨拙地舀了一勺瑩潤飽滿的米飯送入口中，輕輕咀嚼兩下。

大米的甜香回甘，一下子充滿口腔。

他第一次品嘗到了大米的美好滋味。

又學著裴雲的樣子，主動舀了一勺雞湯，慢慢地澆到米飯上，白白的米粒上面瞬間裹了一層油光潤澤的外衣，看起來很誘人。

他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雞湯的咸鮮包裹著軟軟的米粒，香、咸、鮮安撫著舌尖，好像是在寒冷的冬天裡抱著毛茸茸的貓咪一樣，又暖又美。

好好吃！

他一勺接著一勺的吃。

兩個貼身宮人們都看呆了。

匆匆趕來的余貴妃愣在屋外。

這、這、這個一勺一勺地往嘴裡送飯，小嘴油乎乎的孩子——

是、是她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