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見他真的要走,宋歆忍不住揚起脖子,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她是下了狠勁,寧自予被她咬得難得變了臉色。還是宋歆先把牙咬麻了,含糊著鬆口罵道:「你不給我解開,我咬死你!」
她紅著眼圈,惡狠狠地看著他,見他沒反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抬起腳就去瘋狂踹他,「寧自予你個變態,你今天不給我解開,我就報警了!」
動作太大,導致她沒好的那隻胳膊扯的刺心刺心地疼。她「嘶」了一聲,皺起細細的眉。
下一秒她的□□的腳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握住,她一下瞪大眼抽著往回縮。
然後紋絲不動地在他手裡,寧自予攥著向前將她的折過來,靠近,眼底暗沉,「再踹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她唯一能動的兩條腿被他死死壓住,她心裡咯噔一下,嚇地不敢說話。
屈辱和火辣辣的疼痛竄上神經,突然間排山倒海的委屈湧上心頭,不合時宜地想嗚咽出聲,但是依舊睜大著眼睛,不想在他這個毫無關係的人,面前哭。
寧自予的手指漸漸從她的肌膚上離開,薄薄的眼皮垂下,看著她,大發慈悲地留下一句:
「實在想去,你就自己把繩子咬開吧。」
「……」
丟下這麼一句,宋歆看著他從她房間離開的背影,打了一個冷嗝。
門關上之後,恢復一片寂靜,她鎖骨上的肌膚抽動,連續不斷地打著冷嗝。
肌肉此刻好似才放鬆,她耳邊涼涼一片。
宋歆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可憐的胳膊,將臉埋在枕頭裡,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
直到聽到外面有外賣員送上門的談話聲,她迷糊地睜開眼睛。
原來他一直沒走!等反應過來,已經響起了外面的門關上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睜著眼睛聽外面的動靜。
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不知道他在幹嘛能什麼聲音都沒有。
她閉了閉眼,也完全不想跟他說話了。
時間流逝過去,地磚上的光影一點一點地變化著位置。
一個在里,一個在外。
躺著,坐著,靜靜地待到了下午。
宋歆又睡了覺起來,實在忍受不住飢餓了。她左右瞧了瞧,看有什麼能用的東西。看見了一個陶瓷貓,她伸腿嘗試著夠了夠,眼睛亮了。
啪唧一聲,碎片迸濺出去。
宋歆腿還沒收回來,門突然被打開,寧自予略有些著急地看過來。
「……」
宋歆迎視著他的目光,「我餓了。」
他隱在門把手后的力道放鬆下來,嘴唇開闔,「想吃什麼?」
「雞蛋。」
寧自予點了點頭,轉身要出去做。
她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我要煮的,其他的我都不吃。」
「嗯……」
「等等!」
宋歆盯著他說:「你打開門,我看著你做。」
寧自予看過來。
宋歆:「我怕你下毒。」
「……」
他插上電,順便燒了一壺熱水,然後將雞蛋煮了,又不知道拿著盆唰唰地弄著什麼。
宋歆:「你在幹什麼?」
就在她以為他又要不說話的時候,他回:「煮粥。」
宋歆火氣沒處發泄,就是想讓他不高興,說:「我不吃。」
寧自予像沒聽到似的調完煮粥的時間,拿著煮好的雞蛋過來。
宋歆以為他差不多行了,手都支起來等著他解開了,看到他在她床邊坐下,剝開著雞蛋殼。
「……」
宋歆盯著他看,語氣有點不好:「我怎麼吃?」
他沒回話,卻已經付出了行動,將手上剝乾淨的雞蛋喂到她嘴邊。
宋歆本來想撇過臉說不吃了,但是盯著他的手,忽然改變了想法,她聽話地張開嘴,咬了一口。
自顧自地說:「要是有醋沾著就好了。」
看著他要起身,她故意找茬,「我還沒吃完呢,你去哪兒啊?」
剩下的半個送到她嘴邊,她低頭咬著雞蛋的同時,一口咬到了他的食指上。她「哎喲」一聲,「心疼」地看看他的手指,笑著道歉:「不好意思,沒咬疼你吧。」
寧自予看著上面深深的牙印,似嘲非嘲:「這麼會咬人。」
宋歆:「……」
她移開眼,乾巴巴地嚼了嚼雞蛋黃,覺得噎,說:「我要喝水。」
寧自予早有準備,拿過旁邊的熱水要喂她。
宋歆說:「我不喝這個,我要瓶裝水。你可以點閃送,反正不喝這個,萬一有毒……」
她沒說完,寧自予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然後又喝了一口,狀似要這樣喂她。
「!」
「我喝我喝!」她立馬說道,見寧自予把水咽下去了,顫著聲音說:「你真是有病。」
寧自予聽著她罵,笑了。
宋歆:「……」
宋歆:「我躺著喝不了,你要不給我解開,要不就給我找個瓶口小的瓶子。」
寧自予嗯了一聲,出去給她找了一個吸管,在她床邊喂著她喝。
宋歆真覺得自己以前眼瞎了,怎麼會覺得他的缺點只是脾氣不好。
屈服地喝完水,她看著他又在剝著一顆,說:「我不想吃了。」
宋歆看著他點點頭,自己吃了,像是才對他感起興趣一樣,問:「你為什麼來這裡了?」
「出差。」他言簡意賅。
宋歆:「哦,那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學校的聚會上?」
宋歆:「你別告訴我也是巧合。」
「從吉飛那兒看見的,你也在。」他實話承認。
「……」
「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了?這有點不像你。」這句話在她們分手那天,她其實想問的,但那時她沒有立場,除了能大膽地最後抱他一次,也做不了什麼。
宋歆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她,雖然自作多情地想她在他心裡可能佔據了一點地位,但是她們沒有在一起幾天,他是洒脫,自信,張揚的,應該不會因為她……
她近乎殘忍地撇清自己的關係。
寧自予不說話讓她有些沒底。
盯著他的側臉,她舔了舔下唇,動了動胳膊,感覺到疼痛嘶了一聲,胳膊上那片微微有血滲出來,「寧自予,我這條胳膊好像要廢了。」
她眼睫上有淚沾濕,寧自予伸手過來捏著她的手腕解著繩子。似是忍不住疼了,她語氣有點哽咽,「疼……」
「葯在哪兒?」寧自予看著她胳膊上那血旁邊還有幹了的血痕,眉頭緊鎖。
「下面的柜子里。」
他拿出棉簽和藥酒,輕輕地沾著葯,一點一點細緻地地往她胳膊上抹,此刻連手都是溫柔的。
宋歆看著他發頂的旋,緩緩地眨了眨眼。
上完了葯,但是感覺他的手還在她的胳膊上,要拿繃帶。
她說:「不用弄那個了,已經快好了,反而包著不容易好。」
寧自予停下動作,但是沒有鬆開她。
絲絲清涼的風吹到她的傷口上,宋歆一愣。
他手指輕蹭著她手腕上的肉,垂著頭,慢慢地說:「不是不像我。」
他笑了下,「但是我知道那個我在你眼中的樣子……很開心,很…彷徨。」
宋歆目光一頓,看著他,嗓子里好像有東西在堵著,
「我知道我其實不夠了解你,但我覺得那是你的事情,可能覺得與別人無關。但我知道你很累,可能承受了很多你不該承受的東西。如果你覺得難受,可以不用說出來。」
寧自予定定地看著她,眼裡有不明晰的情緒,「沒有,不難受……但是我怕你不愛聽。」
宋歆忍不住反握了下他的手指,「可是我以前總是從別人那裡才能聽到,有關你。」
他看著她,黑黑的睫毛垂動,「我是單親家庭,父親賭博欠了錢,我媽後來帶著我改嫁了。她對我挺嚴,覺得我一定要有出息,否則……就會和我父親一樣,成為一個不直一文的人。」
宋歆看著他,眼裡有點酸,想說你不是,不是不直一文,但最後只握了握緊他的手。
「我也確實……抱著害怕的這個念頭活著。我媽她有了新的兒子,我只有在完成她的期望的時候,能感覺到我是被需要的。」寧自予笑了下,「我父親……你其實也見過,那天晚上,你喝的醉醺醺的,賣給我們紅薯的那個人就是。」
宋歆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他的異樣,聽得心裡一疼,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側臉,「但是你都挺過來了,所以你是現在這樣的你。」
寧自予看她,「我…現在是什麼樣子的?」
「我總說你優秀,其實,我也沒有告訴過你,比起優秀,你其實更溫暖。」她給了他一個微笑,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耳朵,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其實那天的紅薯很好吃,怕你一個人吃太甜了,我也想嘗嘗,嘗的太多了,你沒有怪我吧?」
寧自予忽地垂了下頭,問她:「為什麼會想了解我?如果我一直是你喜歡的那個我呢?」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是你這個人的光芒一直在散發著,而不是脫離你的任何一個。」
宋歆一直看著他,拇指蹭了蹭他耳邊的肌膚,「我還想讓你信任我,無條件的。」
寧自予目光一頓,說:「我當然——信任你。」
永遠無條件。
宋歆被他目光里的神色映地怔了下,想湊近他再看一看他眼裡的自己的時候,手腕被固定的東西一拽。
她回過頭看,自己的另一隻手還沒脫離束縛呢。
「……」
她注意到寧自予也在朝著這邊看過來,她扁了扁嘴唇,語氣嗔怪:「原來我們這個姿勢聊了這麼久呢,這隻手呢?你要解開嗎?」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從你沒有放棄我那一刻,我將永遠忠誠信任於我的公主
——寧自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