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第295章

第295章 第295章

姬安:「不跟旁的人成婚難道跟你成婚嗎?」

齊嬰沉默,也沒有反駁的意思,姬安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齊嬰問他:「那你想跟別人成婚嗎?」

姬安搖了搖頭。

姬安道:「可是,你是個男子,我也是個男子。」

齊嬰:「嗯?」

「再說你是個人,我是個狐,我們連物種都不同,怎麼能跨物種呢?」姬安說,「而且那群古板的老東西不會答應的,我多吃了幾天葡萄他們就上諫說我奢侈淫.靡,不顧膏梁民生,枉顧先帝遺願,然後激烈地寫檄文罵我,一問就是什麼什麼專家,和我扯上關係,他們不止要罵我,還要罵你了。」

姬安的手捂在心口,像模像樣且裝腔作勢:「你怎麼可以吃葡萄,好多人連飯都吃不上呢!」

齊嬰被他逗樂了,原本兩人間那層緊張也淡了些。

姬安放下手:「喏,你看是吧。」

「他們太壞了。」齊嬰的手指搔著他的脖子,姬安被揉得舒服了,嗚了下,下巴挨在齊嬰的手掌下,讓人撓脖子。

「趙高尚能指鹿為馬,我如何不能。」齊嬰語氣溫和,「是吧,小鹿。」

姬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齊嬰的手上,並沒有仔細去想這句話的意味。

山林的好處便盡數在此了,也不會有旁的人來打擾,姬安才想起之前還沒看完的夕陽,忙拉著齊嬰一道看,所幸如今並不是很晚。

去時山光璀璨,朗照得天空一片艷得灼目的火燒雲,亮堂一片,實在漂亮鮮活。

雲有千秋,每個人眼中都有不同樣子,可能對於一些人而言,看到的不是雲,而是版圖吧。

姬安心中壓根藏不住秘密,接連試探了好幾眼,齊嬰也注意到了他的試探,只不過之前一直在當做沒看到,姬安終於忍不住說:「原來山人是你娘親的師兄啊。」

齊嬰:「你見過我母親了?她也是今日才剛來的詠春台,我此番便是來告訴你的。」

頓時方才那記憶就又回來了。

姬安整顆腦袋埋了下去,齊嬰端起他的臉,姬安根本無法保守什麼秘密,終於沒忍住和盤托出了,顯然嚇得不輕。

「不怕。」齊嬰揉了揉他的頭,「沒事的。」

姬安從他懷裡仰起一張臉來:「你不是說你娘是個溫和保守派嗎?」

齊嬰沉默了兩秒:「是相對我爹來說的。」

這一對瘋子爹媽。

而詠春台居然是前大荒主用來培養人才的溫床,因是孟齊締結婚約,姬安是相信,齊王對孟王是真的有意過的,如果那個傳說為真,齊王真的是所謂的北荒主,那麼詠春台能到孟王手中,也不是很意外。

「你平常不要和她正面對上就行了。」齊嬰說,「不然她肯定會為難你的。」

不要那麼自信好不好!

姬安夜裡被送回去時,受到了不少安撫,待他回到學舍中時,許久未見的同窗唐彥居然回來了,正在整理書籍。

姬安抿了抿唇,想想還是走過去了。

唐彥抬了下眼,看見書桌邊一隻狐。

他挨在桌邊,眼睛睜得又大,兩隻白狐耳怯怯垂在兩邊,有些畏懼地眼瞧生人,顯然想開口的樣子。

當時唐彥心頭就警鈴大作,開始收拾東西想要跑。

但姬安開口了:「你爹就是郁青山人嗎?」

唐彥將書本疊作一疊,抱入懷中。

「詠春台背後真正的掌管人,是孟王吧,所以你們對於齊嬰而言,到底是什麼。」

唐彥往門外走去,並不理會。

「呃……」姬安的聲音慢下來,「狡兔死走狗烹,你大可以走出這扇門試試,今後的每一步,便是踩在詠春台里死去的同窗身上。」

唐彥停了下來,背影在冷冽寒光中顯得沉鬱。

「你想知道什麼?」

接連過了幾日,郁青山中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姬安平日清閑不下,課餘間就常喂喂錦鯉,因是這兩日受過齊嬰叮囑,因而格外小心,一見就風吹草動轉頭就跑,他是走到池邊時才意識到那裡還坐著個人。

路過那荷塘之時,塘中花開得繁盛,中間長垂下一釣鉤,魚竿的另一端,是一個握著長桿垂釣的女子,這一次不像上次那般鸞玉啷噹,僅僅穿著一身素衣。

姬安沒認出來,看到此,頓了了下腳步,便聽到她問:「可以幫我取一下誘餌嗎?」

姬安明白她是在叫他,忙道:「哦,哦。」

他四處環顧,在腳邊找到了目標物,捧起這一大桶的誘餌朝她走過去,扛到了邊上,正準備離開時,又聽到她說:「既然來了,就坐下陪我釣一會吧。」

姬安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

什麼外人,孟禎啊。

姬安頓時嚇了一跳,但完全來不及了。

那女子背對著姬安,一雙犀利的鳳眼稍稍抬起。

「坐下,姬離的兒子。」

姬安剛剛踏出的腳步硬生生縮了回來。

姬安被迫坐在她旁邊,爪子蜷了蜷,有點緊張。

他眼睛里倒映出滿池子的錦鯉,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兩人間的氣氛空前緊張,一時間,魚竿在水中激起的水花聲,那桿筆直地墜入水裡,此時的孟禎更像是一尊像。

她端坐水上,杳然不動,額心那一點硃砂襯得面若觀音,身陷囹圄,卻恍若隔岸觀火。

姬安心頭慌得不敢動。

孟禎又問:「你娘怎麼樣了?」

姬安腦袋空了一秒,甚至覺得孟王問他「你覺得我該怎麼攻打你們昭國比較好呢」這種恐怖問題都比問這個來得真實。

他實在沒想到居然第一句是提到他娘。

姬安老老實實說:「去世了,父皇死後,母妃跟著跳進火海里了。」

孟禎的神情淡淡的,似有些惋惜,但隨即,那惋惜便煙消雲散了,變成一聲極低的輕嘆:「罷了。」

「你坐過來些。」孟禎抬了下眼皮。

姬安過去了,在孟禎邊上坐了下來,九條白尾巴就挨在位置上散開,手指扒著衣角,形容拘謹。

「你去過青丘了嗎?」

「啊?」姬安愣住了,隨後便老實搖頭。

孟禎卻沒有繼續開口的意味,仰頭看著遠處塘間漣漪,渾身流露出一股放鬆后的倦怠感,姬安見過她喜怒無常的樣子,因而根本不敢動作。

孟禎拾起了手邊的一條狐尾,姬安渾身一震,想反抗但看到孟禎的目光,一種他爹從來不會有過的眼神,屬於君王的目,為君者,有幾人是真仁?

他面紅耳赤,一動不敢動,就給人捉著一條尾巴,那條尾的觸感極好,皮毛上乘,光滑如綢緞。

孟禎:「尾巴那麼多,不如割一條給孤做個圍脖吧。」

「不可!我。」姬安急急辯解,「我不暖和。」

孟禎:「那你哪條尾巴暖和?」

「母皇!」

第一次聽到那麼震怒的聲音。

姬安還未反應,就被齊嬰牽著手一把拉起來,護到了後背,往前就是對峙的齊嬰與孟禎。

齊嬰朝後看了一眼,叫了聲萬卷的名字,姬安不明白地看向齊嬰,齊嬰低聲道:「這裡我來處理。」

萬卷小聲說:「公子,嘶,你過來,耳朵湊過來,人不要湊。」

姬安趴過一隻耳朵過去:「什麼啊。」

「其實昔年,婠夫人與孟王陛下曾有一段不可說的……咳。」

姬安:「你再說一遍。」

白婠年輕時愛玩,私生活混亂的很,作為交際花混跡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間,楚王宮時,王疏於管教,常攜白婠遊走於王公貴戚之間,於十三國都大有名氣,也是半路出家最後才被昭王奪走了。

雖然這也是白婠能做出的事,但姬安絕不相信,萬卷輕咳了一聲:「孟王與婠夫人私交甚好。」

「就,僅此而已。」

「公子知道西王母的傳說嗎?」

姬安:「崑崙之丘,有西王母,厲及五殘,怎麼了?」

萬卷點了點頭,又搖頭,嘆了口氣。

那爭論卻已然休了,轉瞬間,齊嬰也便回來了,神態依舊冷靜,只是眉宇間略有疲色,直接問他:「她碰了你哪一條?」

姬安把那條尾巴遞過去。

齊嬰仔細看了下,雪白的絨毛間隱隱透出點紅來,其餘倒沒有什麼,齊嬰又給了他一件東西。

「這什麼?」姬安道。

「短匕,給你防身用。」

姬安:「。」

「別對大人抱太大希望。」齊嬰道,「有些人生來就自私自利,並不是育有子嗣就會變好的,不用對人性抱太大期望。」

「可他是你的母親啊。」

「那又怎麼樣,你覺得她就真的毫無目的嗎?」

齊嬰伸手幫姬安整理了下衣領,聲音很低,彷彿早已深諳那層隱秘黑暗規則,輕薄的呼吸就貼著姬安耳垂,「也只有你,在九重台被關了十多年,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僅僅在高興時喂點吃的,還會樂呵地覺得你父皇母妃有多愛你,小傻子。」

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雙方都愣住了。

姬安慍怒了那般,等反應過來時,手還抬在半空中,掌心陣陣抽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順著臉頰流下。

齊嬰被打了反笑,將姬安的手掌強硬地按在臉上,姬安想縮手縮不回,反而連人也被困住了,齊嬰的笑甚至有些病態:「打擊到你脆弱的自尊心了嗎?」

「你說這話的時候,你自己難道不痛苦嗎?」姬安倏然又冷靜下來了,「你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在乎,為什麼會跟我說。」

「現在他們都死了,我懷念他們,也只記得他們的好,我很高興,我裝著不知道不是我真不知道,那你呢。」姬安說,「少給我唧唧歪歪齊長陵,你就是個缺愛沒有娘親的孩子,而且還嫉妒我有過。」

齊嬰:「我嫉妒你?」

「你從來不說刻薄話的。」姬安掀起眼皮,「你娘讓你去帶三軍,你覺得你娘是利用你,而不肯承認她對你的愛,你現在傷心得沒法說,就來用言語刺激我,想讓我陪你一塊傷心呢。」

齊嬰:「我嫉妒你什麼,我嫉妒你。」

那讓齊嬰聽笑了,說到後來,話也根本說不下去,笑也凝固了,齊嬰沉著臉,手臂一撐,將姬安扛起來就走。

「你幹什麼,放開!」姬安呵斥道,「鬆手!」

「學業快結束了吧。」齊嬰低聲說,「既然我能去,你又如何去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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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釣餌[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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