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第297章
從汾水往東就是陳淄,山南三十八城,一城接著一城。
等到皇城內外的多個世家意識過來后,已經晚了。
楚昭成三界相鄰,原本與孟禎說好的揮師北上中途遭到夭折,三軍不但紋絲不動,反而停在那處,猶如一把利劍懸在昭十八家的咽喉之上。
正逢陽光明媚,沒人會想到原本準備再北上的大軍忽然停了,還會以如此姿態停駐在昔日駐紮之地。
齊嬰在昭生活了那麼多年,早就將昭國的地勢摸了個一清二楚,他若是真的想對昭國做點什麼,天時地利人和,現在卻也正是最好的時機。
停駐到了第三天,這虎視眈眈的三十萬大軍就壓在陳淄,紋絲不動。
一時無論內外都綳不住了,連姬安都察覺到不對勁,好好帶個兵,將兵停在他家門口,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齊嬰卻很能沉得住氣,任上下懸著顆心。
倒是楚令,卻一點也不意外,反而悠悠閑閑反問其他同窗:「長寧君從來都對權力無所欲求,你覺得為什麼他忽然就肯答應帶兵了呢?」
在那第三天,東林一帶的士族終於綳不住了,大小官員屢次上書,昭王室便在使臣之中隨意遣派了一個倒霉蛋,頂著眾多刀劍顫巍巍去那三軍駐紮之地問他們想要什麼。
好問題,不久齊嬰也曾這麼問過某隻。
於是那隊中便跑出了個小兵,作為傳話筒遞了份請婚書上去。
一筆一劃相當鄭重,紅紙墨筆,將兩個名字並在一塊寫。
一時間,尚在攝政的燕太後於朝中大怒,當場撕書,滿朝文武無一敢言。
成國被攻下的那三十八座城池就以險峻之勢從四面圍攏,一旦談判失敗,就會成為最大的威脅,若是平日倒也不足為懼,但恰好,長寧君手裡握著的是孟楚齊三國聯軍,三十萬精銳壓制,只為請一份名正言順的婚書。
可男子與男子,可是自古以來從未有過的事,若是旁人也不是不行,但若是昭離王的兒子,豈不是將昭王室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何況先帝子嗣薄弱,如今就只剩下姬平和姬安,雖然說姬安瞧著混入了異族血統,但起碼也是先帝的崽,怎麼可以與一個男子契定婚約呢,即便那人是長寧君。
燕太后委實覺得自己昔日是看走眼了,甚至當年對長寧君的那一聲聲讚不絕口都成了捅向自個兒的心刀,氣到在殿堂之上,當場昏厥了過去。
兵臨城下,就讓這些雲集的世家選擇一個是或否。
真到了那一日時,那幾個頗為老派的朝臣還哭了半晌,怔怔道:「陰陽相調是天命長道,怎麼能顛倒陰陽,這是要絕我大昭龍氣啊。」
甚至有人還在死死咬著不放:「不行,先帝顏面如何擱置。」
也就在第三天,大軍動了,朝著酆歌又逼近了幾分,便有老臣涕泗橫流,懇請燕太後為萬民考慮。
而對方的態度也很值得考究,就問昭皇室答不答應,答應了,就是彩禮,不答應,就是葬禮。
道理也很簡單,這群文人都是玩慣了嘴皮子的,最擅長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了,最好是什麼說話的機會都別給,與文人對話,刀槍才是最管用的。
在期限的最後一日,一紙婚書被連夜送出了城池,紅紙黑字,消息一傳十十傳百,震驚了整個大荒。
「這是,瘋了嗎?」遠在詠春台的唐彥喃喃道,與父親郁青山人同樣茫然驚嚇的目光對上了。
郁青山人啞聲:「是長陵跟我請願……說若是仁義若不能取信於王,便希望我能幫他說服我師妹行一蠻道。」所以蠻道為何呢。
唐彥的手指撐上了額頭,幾乎頭痛欲裂。
婚書到手之時,除了唯一一個人,誰都笑不出來。
尚樂南甚至都沒搞懂為什麼要在陳淄停留三天,就重新開始行軍了,反觀他們年輕的主將,面孔上從未有過如此鮮色。
狗見了都見愁。
簾帳之外被人輕輕叩了叩,因是帘子也沒有門,精準來講是劍鞘敲擊了下。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