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 第5章

他們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不大,但容得下兩個人,李斯安先去洗了澡,好在他平時並不是那麼注重臟不髒的,舊的褲子穿回去了,校服扎皮膚,李斯安就乾脆就光/裸著上身走出來。

頭髮還沒幹,他手指抓了把濕發,擰掉些水,也懶得找吹風機了,這一路累得要死,又被怪追又狂奔大哭的,san值狂掉,活不活都是個問題,哪管這些細節。

就當李斯安沒骨頭似的往大床倒去的剎那,原本背對著他的椅子忽然轉了過來,他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站住」。

那語氣顯得不容置喙,威脅感十足,竟讓李斯安足足停了腳步。

李斯安轉過頭。

齊一坐在椅子上,擰著眉頭,頭頂暖黃色微醺的燈光灑在平凡面孔上,顯得眉眼晦暗難辨。

即使長得沒一點像,李斯安還是覺得齊一這副面孔有些像他同桌。

思及此,李斯安不覺自嘲,斂下眼睛,好脾氣地問這意外搭夥的齊一:「怎麼了?」

齊一在抽屜里翻找了一遍,找出吹風機來,往他手上扔:「頭髮吹乾,臟褲子脫了、穿件衣服再上床。」

李斯安下意識接了個滿懷,和手裡的吹風機面面相覷。

李斯安:李斯安:「大哥我衣服還在火堆里烤著!?褲子脫了那我不就光著了」

齊一冷靜道:「你右手邊有個行李箱,打開它。」

在靠門的位置,果真有個黑色的行李箱,沒設密碼,李斯安蹲下去,手指一扣輕而易舉就打開了,春夏秋冬的衣服裡面都有,吊牌還沒摘,清一色是新的。

除了這些,還有各色消毒液洗手液,零零散散佔據了大半箱子。好傢夥,這是消毒液成精了。

怎麼著但凡是個姓齊的,都是遺傳潔癖怪不是?

更離譜的是,別人都是來逃命的,這個人怎麼回事啊,竟然還度假似的帶了個行李箱來。

齊一說:「你自己拿吧,頭髮吹得一點水都不要留,房間我已經消過毒了,可以睡。但我建議你最好再去重新洗一遍,畢竟你身上穿著臟褲子。」

從頭到尾,這人都在沉默,這兩句,恐怕是說得最多的了。

李斯安側頭,維持著原先懶洋洋站立的姿勢,舌頭頂了頂右臉頰,狐狸眼眯了起來:「如果我說不呢。」

齊一將手上的書一合,「啪」一聲扔在了桌上。他抱肘,背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回望。

太像,簡直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乖癟犢子。

即使齊嬰化成灰,李斯安也能從骨灰堆里把他翻出來。

但這個齊一的臉分明不是齊嬰。

世界上有這種可能嗎?長相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卻有著一模一樣複製粘貼般的性格。

在極度緊繃的氣氛里,李斯安忽的笑了:「齊嬰,這就沒意思了。」

齊一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不說話,也不解釋疑問,連個多餘的目光也沒有給李斯安。

李斯安說:「你去整容了?」

齊一仍舊冷冷看著他。

兩人足足盯了快三分鐘。

終於是李斯安敗下陣來,他從那行李箱里撈起白衣黑褲內衣,重新去了洗浴室,齊一在後面說:「頭髮。」

「知道了!」李斯安抬手,朝後背揮了揮。

李斯安再出來時已經是大半夜,本身就疲憊,出來后沒理齊一,沒骨頭似的往床上一到,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臨到下半夜,齊一關了燈,經過床邊時,一條手臂橫了出來,攔住了去路,齊一瞥了眼李斯安的睡顏,將他悶頭蓋著的被子往下拉了些,給李斯安的鼻子留了兩個出氣孔,讓他不至於就這麼悶死。

而齊一自己,則是躺在了李斯安旁邊。但齊一仍舊難以入眠,乾脆就睜著眼睛,盯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床不大,李斯安呈大字躺著,霸佔了大半張床,好在齊一睡姿工整,基本上就是一條直線,變也不變的。

窗外傳來聒噪的蟬鳴。

漸漸的,齊一也有了些睡意。

2:50,一雙手兀的搭上了齊一的胸膛,齊一的眼睛瞬間就睜開了。

齊一垂眼,對視上李斯安的臉,李斯安的整個下巴懶散地枕在自己肩上,陰鬱的黑髮散在消毒過的被子上,因在夢裡,並沒有清醒時不自知的冷漠和攻擊性。

齊一伸出手指,捏起李斯安的手腕,將他整條手臂往旁邊一丟。

李斯安被齊一朝外丟去,掉到一團棉花被上,他自然而然地在睡夢裡翻了個身,重新蜷縮成一大團,呼呼大睡。

齊一又一次閉眼。

十分鐘后,齊一的身上貼上了一整個軟體動物。

這時齊一也困得厲害,沒能醒來和李斯安計較,閉著眼睛推了推他的頭:「李斯安,你認錯了,我不是你的玩具熊。」

齊一身上的黏黏蟲反而扒得更緊了,齊一不做聲,只好任由他去了。

李斯安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一遭亂夢,睡到飢腸轆轆,被餓醒了為止。

醒來時嘴裡滿是腥氣,原本和他一起睡的齊一不翼而飛。

李斯安打了個哈欠,叫到:「齊一,你在嗎?」

沒人應他,他本想再睡回去,但臉頰上一涼,天花板漏水。

李斯安摸了摸,鮮血從他的手指尖滴了下來,啪嗒,落到被子上。

李斯安還不大敢相信,頭慢慢往上仰。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

那滴血珠,滾落到雪白的被子上。

又一滴,爆漿似的順著天花板的縫隙,越來越大,傾倒下來。

劇烈的鐵鏽腥氣,伴著天花板上方,骨頭嘎吱嘎吱破裂的聲音,那像是一種咀嚼品嘗。

在那聲音里,還有男人的尖叫聲:「救命——救救我!」

李斯安匆匆站起,回顧四周,翻箱倒櫃,從抽屜里找到可以用的一柄斧頭,一張漁網,靠門處立著一根鐵棍,大概是齊一帶進來的。

剛才還好端端和他睡在一起的齊一,已經失蹤,剛才看的書掉到地上,書沒合上,仰面大開著。

他用書包里從學校帶來的運動水壺,接滿了一壺的鮮血,擰緊瓶蓋,同那些斧頭、漁網、鐵棍一起放進背包里。

做完這些,他將門推開了一絲縫隙。

樓道里黑漆漆的。

李斯安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不知怎麼的,明知道危險愈近,但越是這種時刻,他越是鎮定。

這種像野獸捕獵似的追逐讓李斯安浮起一種興奮感。

因為知道黑暗裡有東西在盯著他,有東西想吃了他,它們看著美味可憐的獵物拿著鐵斧亦步亦趨地在黑暗樓道里摸索,而他就是那個被包圍的獵物。

李斯安眯起眼睛,在黑暗裡細緻地觀察。

樓下傳來聲音,不出意外,它們應該是打算撲過來撕了他。

李斯安掂了掂手裡斧頭的重量,將剛收集到血澆到地上,製造出比活人還真的血腥氣假象,好以假亂真,這群怪引誘集中在一個地方。因為血少,他很吝嗇地只倒了一點。

而他自己,則是繞到後面樓梯上一點的地方,手捏著漁網和斧頭,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位置。

等它們一哄而上,他就拿網絆住這些怪物,他的口袋裡有打火機,介時扔進骷髏堆里,若是他們怕火,李斯安就拎斧頭上去對著網堆一陣亂砍,就算砍不死,那麼多瘦蔫蔫的骷髏骨頭,能被網纏上好一陣了。

他站在高處側耳眯眼,屏住了呼吸。

拐角處傳來窸窣的動靜,一個發亮的東西鑽了上來。

李斯安的嘴角一松。

來了。

鐵網落下。

李斯安猛然抄起鐵斧,從高處一躍而下,朝地上那顆頭狠狠砍去。

漁網下陡然傳出厲聲的尖叫。

「操!是我!別動!」

王啟的身形靈活得不像話,如廟堂百年不動的擺鐘那般,輕輕一盪,就躲開了李斯安的斧頭。

漁網下探出一雙掙扎的手。

熟悉的聲音讓李斯安深思一清,他定睛,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東西。

不是骷髏,是王啟。

王啟的頭頂帶著一個探照燈,燈的位置上還綁著手機,剛剛的亮光應該是這個。

虛驚一場。

李斯安鬆了口氣,手裡的斧頭放了下來,邊幫王啟解開身上的漁網,邊擦冷汗:「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怪物,還好你提前叫出了那聲,不然可能真的沒躲過去。」

王啟驚魂未定,還未從差點被人當怪砍死的動靜里反應過來,心有餘悸地抓著鐵鉗:「李老弟,你這也太嚇人了,怎麼堵在這裡。」

李斯安:「我正睡著,天花板漏血了,齊一失蹤了,估計樓頂出事了,我怕齊一是被附近的怪物給撕了,就出來看看,王哥你也聽到樓上的響動了吧。」

「是啊。」王啟嘆氣道,「樓上四間房,劉總和胖子各一間,那對情侶,還有一個是女孩單獨的一間房,估計是前面兩人出事了,走吧。」

李斯安:「嗯。」

王啟呼出一口濁氣,自我安慰似的一拍手,撣開肩上的灰。

「OK兄弟們,這是我們的好朋友小李同學,並不是怪物,下面,我們一起去樓上看看到底是哪個幸運兒被死神抽中了號碼牌吧!」

李斯安側眸,瞥見王啟頭頂的探照燈上還綁著一個發亮的攝像頭。

即使這樣了,王啟竟然仍不忘正業,王可一死,直播不可停,孫石說得對,王啟確實是個狠人。

可惜手機綁在頭頂,王啟看不到直播頁面上飛滑過去的彈幕。

【ovo】這是什麼大魔王神色啊,真操了,嚇死爹了;

【水寒風似刀】只有我一個覺得帶感嗎;

【Leo】只有你;

【王最最】打咩,老王,離這個小李遠點,我覺得有點emmmmm難說,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就特么】就他剛剛被手電筒光照亮那個表情,這男生絕逼比BOSS更可怕嗚嗚嗚;

【宮qaq白】王哥快跑,我怎麼覺得他就是狼呢;

可惜他們看不到了,兩人一前一後,拎著斧頭鐵鉗,往樓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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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釣餌[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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