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見著二閨女,林可欣愣了下。「你咋來鎮里了？春杏沒事兒吧？」這節骨眼上，若沒啥事兒，二閨女不該出現在鎮里的。

「大姐好著呢。」春花心裡頭訥悶,知曉大姐今個不會發動,才撿著空兒來了趟鎮里。「娘,張家嬸子她娘家大姐,昨兒拎了一籃子雞蛋來看大姐，今個也過來了,幫著搭把手，見有她在，我才往鎮里來的。」

林可欣琢磨了下。「你說季家老姐姐？」老張氏的大姐，夫家姓季,喊一句季家老姐姐不算錯。「昨兒和她奶奶過來了趟，問店裡收不收土豆筍乾，她奶奶言語不太好,我本來不想掰扯,季家老姐態度卻是不錯，便應了這事。」

「難怪吶！」心下有數,春花鬆了口氣。「季家嬸子冷不丁的湊了過來,我和大姐都懵了，以前可沒見她這般熱絡，隔了兩個村子呢，大清早就過來了。」

「瞅著像是個能拎清事兒的。」林可欣說著,又道。「昨兒也沒怎麼應承她，你回去后，與她說話時，就透個意思,讓她把家裡的土豆啊筍乾啥的，拿店裡來吧。八成是日子真的很艱難，能幫一把幫一把。」

春花點點頭，撇著嘴道。「比親家要懂事多了，眼看大姐都要生了，是一點兒動靜都不見有呢，另兩房了也不見有點動靜，妯娌間都沒過來說個話，我要生那會兒，好歹還有老三倆口子忙前忙后招呼著。」

「這些瑣碎你讓春杏莫放心頭，沒什麼大不了，不親近便不親近罷，夫家靠不住，娘家這邊總歸有幾個人，真有什麼事也不怕。」林可欣寬言了兩句。

春花眉開眼笑的回。「大姐指不定甚個時候發動，我哪會擱她跟前嚼舌根，也就和娘碎叨碎叨，張家那邊啊，是真沒啥指望。」

娘倆絮絮叨叨的說著話，用過午飯，春花惦記著大姐，又匆匆忙忙的回了張家。

季婆子沒在，往老屋找老張氏說話去了。

春花把在鎮里探來的消息和大姐說了說，摸清了季婆子的底，心裡也就踏實了。

春杏是四月初五下午申時初生的孩子，生了個男娃兒，六斤九兩重，還算胖乎。

天還下著小雨，將將進午時，欲要張羅飯菜時發動的，也沒怎麼折騰，輕輕鬆鬆的便生了個娃兒。

恰巧季婆子在，這幾日她幾乎天天過來，春杏發動沒多久，她便拉上自家大妹一道過來了。

待春杏生完孩子，吃飽喝足昏昏睡去，春花就從村裡借了個牛車趕來了鎮里報喜。

林可欣讓大女婿趕緊家去，怕二女婿一個人忙不過來，她則和二閨女留在東興街的鋪里。

「……也不知季嬸子與她說的啥樣兒話，這兩天過來的還算勤快，今個更是忙前忙后的招呼著，也多虧了有她倆在，比我經驗足，俱都順當的很，知我要來鎮里報喜，她還替我借了輛牛車呢。」春花噼哩啪啦的說著話。

口中的她，便是老張氏，委實是瞧不上這當婆婆的，心疼自家大姐，擱自家人跟前，說話便沒多顧及。

「生得順當便好，我這一顆心啊，總算落回肚裡了。」林可欣雙手合十，直念阿彌陀佛。

在古代生娃，是道大坎啊，一個沒注意，就容易沒了性命，二閨女生孩子時她提心弔膽，大閨女生孩子時亦是如此。

春花笑笑嘻嘻地接話。「娘夜裡也能睡踏實了罷！」

「還真是呢。」

也怕東大街店裡遇著事兒，林可欣與二閨女倆口子說了會子話，沒多耽擱又回了東大街。

一進店裡，就聽著三春和宛姐兒紛紛同她道喜。

在後院幹活的朱婆子，聽著動靜從著走了過來，也湊了個熱鬧。

「今個是個喜日子，晚上我來整治飯菜。」林可欣卷了袖口往廚房去，先把豬蹄給燉上，剛生了娃兒喝這個湯好。

儘管下著雨，她也打算一會關了鋪門，拎著豬蹄湯上桃溪村看看大閨女去。

朱婆子樂呵呵地道。「我給東家打下手。」

晚飯吃得早，店裡還有一點點滷味沒有賣完，索性不太多，林可欣分了些給宛姐兒和朱婆子讓她們帶回家去，剩下的一斤半素鹵，讓二閨女倆口子拿回了家。

「娘，有后還在大姐家裡呢。」春花回了句。

林可欣笑出了聲。「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兒，那成，咱們一道去趟桃溪村。」

「娘，你是在大姐家住還是回鎮里？」姜正好問道。

「怎地？」

三春接著話。「姑，我也一道去？」

「回來天色太暗，不安全。」春花知道丈夫想啥呢，添了句。「娘住在大姐家的話，明兒清早和大姐夫來鎮里，若是要回來，我倆就帶著有后一道來鎮里住，左右也寬敞有房間。」又對著三春說。「你可不能去，家裡的活丟不開。」

「定是要回鎮里的，光靠三春一個人哪裡張羅的出明兒要賣的滷味。」

說話間，三人從後門出去，林可欣又細細地對三春叮囑了幾句。

待三春將屋門關緊實了，三人才坐上牛車，緩緩走出青石巷。

到桃溪村時，已是暮色四合，不見綿綿細雨，夜風裡卻裹了股寒涼。

季婆子老張氏不在，她倆給家裡燒好晚飯便回了老屋。

林可欣讓春花把豬蹄湯熱上，她則去了趟老屋，若親家一直沒見動靜，對懷孕的大兒媳視若無睹，倒也不用過去說話，眼下卻是不行，過來搭了把手，怎麼著也得過去說個話才好。

在老屋略略坐了會，林可欣就回了大閨女這邊。

她還是不太喜歡親家，儘管季家老姐姐還算不錯，有親家在，她也不太想多交談。

屋裡，春杏剛醒，春花和她說著話，有后則被姜正好抱在懷裡稀罕著。

「娘。」

「喝了湯沒？」林可欣小聲問著，看了眼正在睡覺的小娃兒，小臉兒皺巴巴，紅乎乎地，有點丑，看在眼裡一顆心卻格外的柔軟，眉角眼梢流露出暖暖的笑意。「取名沒？」

「還沒呢，孩他爹說，先喊個小名兒，叫三哥兒，岩哥兒識字，待他回來后，讓他幫著取個名兒。」

「三哥兒這小名挺好，比有后好聽。」春花現在還挺不太喜歡有后這個名，架不住孩他爹喜歡，沒辦法。

抱著寶貝兒子的姜正好，聽著這話不樂意。「有后多好聽。」

「都好聽。」林可欣和著稀泥。「感覺怎麼樣？還精神嗎？有奶沒？」

一疊兒的問題下來，春杏聽著臉上堆滿了笑，眼睛也亮亮地。「娘，我好著呢，明兒下地都不成問題的。」

「這可不行……」

吧啦吧啦一通說，姜正好聽著有點頭疼，抱著兒子出了屋。

張山柴在廚房裡忙著瑣碎事，他不常做，不僅動作笨拙也做得很慢。

「娘想讓你在家裡呆幾天。」姜正好很不厚道的笑了起來。「要不然，還是雇個婆子……」

「不成。」張山柴搖頭。「孩他娘不會同意。」

姜正好指了指隔壁屋。「正在屋裡頭說著，娘也知道要你們雇婆子定不會願意，八成會讓你留在家裡，反正我家沒甚事，就讓孩他娘帶著孩子在鎮里住幾天的，也好去東興街幫幫忙。」

嫻姐兒領著妹妹從澡堂出來，聽見二姨夫的話，噠噠噠地往屋裡去。「姥姥。」

也好久沒見著這倆孩子了，林可欣笑著把她倆攬進懷裡，親了親她們的額頭，溫聲細語的說著話，嫻姐兒細細地答著。

幾句話過後，嫻姐兒道。「姥姥我能照顧好娘和弟弟。」

「說甚傻話呢。」林可欣揉著大外孫女的發頂。「連你二姨都說不出這話來，知道咱們嫻姐兒長大了，是個能幹的好孩子，你就幫著爹照顧好娘和弟弟。」

春花也在旁邊勸。「你姥姥說得沒錯兒，這裡頭事情多著呢，你一個小丫頭哪裡顧得過來。」

眼瞅著過了大半個時辰，天色委實已晚，得緊著家去。

林可欣怕大女婿沒姑娘家心細，雖說嫻姐兒還小，好歹也懂事了，遂拉著她的手細細說了不少話。

才進鎮子，天又飄起了綿綿細雨，好在離東大街沒幾步路，小跑著一會功夫也就到了家門口。

三春忙著滷味的事，也惦記著去桃溪村的姑他們幾個，早早熬著薑湯，一進屋，就讓他們都喝了一碗。

次日清晨還有點小雨，到了下午又出了一會子太陽，旋即轉眼又躲進了厚厚的雲層里。

都說明兒會放晴，估摸著得晴好幾日呢。

林可欣不知道他們怎麼猜出來的，總之後面的幾天確實是晴天，太陽暖暖地很舒服。

李青花又來了趟鎮里，帶來了個不太舒服的消息。

張家大郎的婚事有了眉目，還是樁很不錯的好姻緣，女方家裡頗有家財，算是一方小地主。

得了這麼樁好婚事，可把張家給美壞了，尾巴都快翹上天上，上曲村又開始起了種種閑言碎語，李青花聽著憋屈，心裡頭似窩了股火，沒地兒發，就來了鎮里和大妹倒苦水。

「……大嫂，你愁啥呢？人家女方都說了，待張家秀才公歸家后，再來細說婚事，這是明擺著看上了張家老二。」

「張家老二若考中了秀才，張家老大就能得一樁好姻緣，咱們三春還沒個著落呢。」

林可欣拍著胸脯說。「三春的婚事包我身上了，大嫂儘管放心。」

「對大妹我自是放心的，可這張家也太欺負人了……」又是一通苦水往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