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第二天,程嘉勇剛回到警隊,就收到醫院帶來的消息,段瑞民手術失敗,很遺憾地去世了!
段瑞民去世的消息一傳過來,警隊的同事們都如釋重負,他這一死好像把所有的責任都攔上了身,真的成了死無對證。
蘇群給程嘉勇調查的一周時間,也馬上到期。程嘉勇還是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或者說他已經找到了證據,但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卻成了他心裡最大的障礙。
程嘉勇感覺就像一扇門被輕輕地,但更是緊緊地被關緊了。
中午大家剛剛吃過飯,有個警員過來傳消息,門口有一個叫沈遇的人要見刑偵二隊的警員。
「沈遇?」李忠皺了皺眉,覺得名字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段瑞民的時間證人!」
程嘉勇的一句提醒,大家都恍然大悟!
沈遇怎麼突然間回國了,難道他是知道了段瑞民已經死了,良心發現,主動過來承認作過偽證的事?
大家懷著好奇的心接見了沈遇,沒想到沈遇的第一句話卻是,「你們真的冤枉了瑞民,案發當天,他真的和我在一起,沒機會去殺人。」
因為段瑞民之前有過作偽證的行為,所以沈遇說的話大家都是不願意相信的。
張慕童跳出來,問:「沈先生,你說案發當天你和段瑞民在一起,有什麼證據嗎?或是曾有第三人看到你們,和你們在一起?」
沈遇什麼也沒說,從衣服里拿出自己的手機,交給離他最近的程嘉勇。
沈遇遞過來的是手機相冊里的一張照片,照片里是沈遇和段瑞民兩人在飯店裡的合照,手機系統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案發當天的十點三十五分。
湯宜在十點半左右曾經看見一個男人去過郝素雯的家裡,假定這個男人是段瑞民,他根本來不及在短短五分鐘內出現在兩個不同地方。
而手機系統上顯示的飯店地址離郝素雯遇害的家裡,路程上開車起碼都要用四十分鐘。
沈遇見程嘉勇拿著手機看不說話,自己解釋起來。
「你們可以拿著我的手機去做鑒別,我沒有私自改動過手機上的內容。」
「那天晚上我和瑞民聊到大半夜,我們倆個很久都沒有見,轉眼間我又要出國,合照是我提議照的。前天,我給瑞民的家裡打過電話,知道他過世的事。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回來解釋一下。對他弟弟的事,瑞民的確做錯了,但我相信他只是不甘心,並不會傷及無辜的人!」
沈遇主動把自己的手機留下讓技術人員檢驗他照片上內容的真偽。
離開前,沈遇又對大家說了一句:「瑞民和老婆的感情非常好,我和他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相信他不管做了什麼錯事,也不會做對不起家庭和老婆的事。」
一切真的如程嘉勇直覺那樣發展,段瑞民的時間證人是真的,郝素雯的死可能真的和他無關。
白忙乎了一場,又回到原點。大家都有點沮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說話。
「你說,郝素雯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啊?我們調查了這麼久,烏龍了林光和段瑞民,卻連這個男朋友的影子都沒見到?這人也太神了吧?」張慕童鬧心,把筆帽上的夾子弄得嘎吱嘎吱響。
「案發現場出現的這個男人,不會就是郝素雯的前夫周振宇吧?」王宇拋出自己的想法。
「不是他,我們問過周振宇小店的鄰居了,有好幾個店主都可以證明,案發當年,周振宇在看店,沒離開過。案發那天晚上十點多左右,一個店主還去周振宇店裡取了一個送錯地址的快遞。」張慕童給王宇解疑。
與郝素雯有關係的男人一一都被排除,大家又陷入沉默,誰都沒了主意!
「勇哥,你怎麼一直不說話,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還去查問郝素雯姐姐郝素菁?還是前夫周振宇?」
程嘉勇搖了搖頭,對張慕童的兩個提議都不太贊同,事情差不多已經明了,再去問也是浪費時間。
程嘉勇忽然看了小周一眼,對她說:「小周,你幫我去調查一個事!」
小周的資料信息全,人脈又廣,各行各業都有能說上話的熟人,不足一個小時,她已經把程嘉勇要的資料擺在了他的桌前。
「程隊,你需要這些做什麼?這些幾乎每個人都會多多少少買一些,很平常的啊?」
小周始終沒弄懂,程嘉勇要她查找這些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程嘉勇看了看桌面上的資料,臉色沉了下來,聲音低沉地對小周說了一句:「謝謝!」
小周搖了搖頭,一步三回頭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觀察著程嘉勇。
認識程嘉勇這麼久,小周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沮喪,似乎有萬斤重擔壓在心底,無處述說。
快到年底,一天比一天冷,唐宜愛漂亮,早上穿了不多的衣服就出門了。
下班時,冷風更加的肆虐,刮在臉上感覺像是刀子割似的,唐宜把臉埋進圍脖里,低著頭急沖沖往家裡趕。
走到家單元口時,湯宜看見一個熟悉的男人背景,她停在了原地,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打了聲招呼:「程警官。」
程嘉勇轉過身,對著唐宜笑了一下,試探性地詢問:「唐小姐,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唐宜釋然地一笑,她早有預感,與程嘉勇這一次見面,她躲不掉。
唐宜指了指離家不遠的一家咖啡館,說:「可以,我們去那兒坐坐吧!」
咖啡館內,唐宜和程嘉勇找了一個相對人少的位置方便聊天,兩人簡單地點了兩杯咖啡,唐宜主動問起程嘉勇,「程隊,你找我想知道什麼?」
程嘉勇頓了頓,來見唐宜前他還在糾結,有些事是問?還是不問?
「唐小姐,你和郝素雯的交情應該很深吧?」程嘉勇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唐宜獃滯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才說「我和郝姐也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我只是同情她,這些年郝姐過得真的是太辛苦了!」
「人都說女怕嫁錯郎,這句話一定都不假,郝姐從嫁給周振宇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航航從小就生病,周振宇逃避責任,和郝姐離了婚。郝姐為了給航航治病,一個人做三份工作。」
「我記得大約三年前,郝姐工作太辛苦,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肋骨折了三根。她的傷還沒有養好,就堅持出院打工賺錢。航航每周要做三次腹透,她不努力掙錢,航航就沒有生存機會。」
「郝姐不是不管孩子,她是不得不把航航放在他那個沒人性的爸爸那裡。她要上班,要是照顧航航,她就掙不到錢。」
「周振宇照看親生子的條件就是讓郝姐給他們交護理費,所以郝姐掙錢不僅要養活航航,還要給周振宇一家的生活費。」
「周振宇的小文具店也是郝姐給交的房租,就連第一筆的上貨費用也是郝姐拿的。周振宇以不照顧航航為要挾,逼著郝姐拿了這筆錢。」
「既然這個爸爸這麼不靠譜,為什麼不早一點把航航送到大姨家?」程嘉勇問。
「你們男人有不自私自利的嗎?」唐宜嘲諷地對著程嘉勇一笑,「郝姐的姐夫怕把接航航回家,航航這個病孩子會賴在他們家,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也不算好。」
「這一次若不是郝姐出了事,周振宇把航航扔給郝素菁大姐那裡不管不顧,航航可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們兩夫妻為了這件事一直在吵架,我上次去,郝素菁大姐還在向我訴苦!」
「小孩子有什麼錯?既然大人這麼不負責任,為什麼要生孩子?」唐宜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說不下去了。
她這麼同情郝素雯的遭遇,不僅是覺得她可憐,還是她的父親和周振宇這個渣爸差不多,雖然她沒有體弱多病,但童年的記憶卻也是相當的不快樂。
她的爸爸好賭又好酒,每次喝醉了,就拿她和媽媽出氣。她爸爸除了賭錢,也沒什麼正式的工作,家裡的所有的經濟支出都是靠著唐宜的媽媽一個人。
唐宜的媽媽因為年輕時太過操勞,不到五十歲就去世了。每次唐宜看到郝素雯就想到了自己命苦的母親,也許是感同身受郝素雯的難處,她們不僅是鄰居,更是非常好的知己朋友。
程嘉勇不知道唐宜為什麼對男人有這麼深的偏見,見她哭得傷心,給她遞了紙巾,等待著她穩定好情緒,才問:「我聽說,航航找到了合適的□□。」
唐宜抹了一把眼淚,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是啊,如果航航能換到健康的腎臟,他今後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重新生活。航航是個好孩子,我想他長大了一定會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所以你對郝素雯特別的幫助?」程嘉勇嚴厲地審視著唐宜,彷彿一眼要把她看穿。
唐宜一點不慌張,她眼神對視著程嘉勇沒有挪開,反問了一句:「程警官,你覺得她不值得幫嗎?」
程嘉勇沉默了,他盯著唐宜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