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王小蒔家裡的東西看似不多,但把每個物品全部裝起來,重量也不輕便。
程嘉勇提著滿滿三大袋子的「證物」,氣喘噓噓地把它們好不容易從地下車庫拖到電梯口。
他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地喘息,痊癒多年的哮喘差一點沒累犯病。
到達自家樓層,電梯門一開,程嘉勇剛好碰見出來扔垃圾的肖筱。
他得意地把三大袋東西全放在肖筱面前,還止不住喉嚨里轟鳴的喘息聲:「你要的全……部,王小蒔的家被我掃蕩了。」
不是說打死不做這麼無聊的事嗎?口不對心的男人!!!
肖筱抬頭看了一眼程嘉勇額頭上冒出的小汗珠,憋得通紅的臉,頭髮因為出汗的緣故,根根都豎了起來,樣子滑稽又可笑。
肖筱把眼睛飄向遠處,捂著嘴,盡量保持面容自然,忍住不笑。
程嘉勇還真是「實在」過頭了,肖筱想,她雖然說需要王小蒔全部的私人物品,但也用不著可這一天都搬回來吧?
總不能辜負了程嘉勇的「誠心」,肖筱什麼也沒說,直接蹲在走廊的地上翻找她需要的東西。
哦豁!!!
「實在人」連王小蒔家的鹹菜罐子都「捧」回來了!
袋子里的東西雜七雜八的,可肖筱還是一眼看見了一個香水瓶。
周瀟家找的香水瓶都是分裝瓶,王小蒔的這個是成品的包裝瓶。
肖筱拿起還剩下一點的香水看看,香水的顏色與周瀟家找的那款是一致,不是透明色,是少見的天藍色。
周瀟把香水噴在手心裡聞了一下,味道也是與周瀟家發現的那款香水一模一樣。
肖筱把香水瓶虔誠的握在了手掌里,耳邊傳出了她熟悉的「嗡嗡聲」,這是一個提示,「他們」對話即將開始的前奏。
肖筱已經找她需要的東西,她把香水瓶抱在胸前,把其餘的東西都推給程嘉勇,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只需要這個。」
程嘉勇正蹲在地上幫著肖筱一起尋找,她這一句話,像是一句火苗,直接把程嘉勇「點燃」,從地上竄了起來。
他眼睛瞪得像個銅鈴,望著地上成堆的「重物」,又問了一遍:「你不是說全部嗎?」
「不需要了,我只要這個!」
肖筱知道程嘉勇搬來這些東西辛苦,心裡感激,可是她不能和他解釋清楚緣由,解釋了他也不會信。
程嘉勇望著肖筱手裡「輕如鴻毛」的空瓶子,又看了看地上他「拼死拼活」提回來的「全部」,嘴巴張合,合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等程嘉勇再次反應過來,準備抱怨幾句時,肖筱已經拿著空瓶子回家了。
程嘉勇望著肖筱緊閉的大門和走廊里成堆的東西,感覺有一股氣體在體內來回的旋轉。
「火山」將要爆發的前奏!
這是把他當做傻小子,耍著他玩呢嗎?
程嘉勇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嘎吱嘎吱的,在肖筱家門口,他暗暗發誓,再信這個丫頭一句,他程字倒著寫……
肖筱回家后,馬上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為了迎合「特殊朋友」們世界里的喜好,每次和他們對話,肖筱都會換上黑色的衣服或是白色衣服。
肖筱把屋子裡的燈光全部關掉,點燃了一根蠟燭,雙手撫摸著那隻空香水瓶,等待著「她的朋友」,出來給她講「他們的故事」。
王小蒔很膽小羞澀,肖筱等待了很久,她才終於肯出來和她聊上幾句。
肖筱閉上眼睛,感受著王小蒔的聲音,她的聲音宛如夜鶯般的歌聲,好聽極了!
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王小蒔活著的時候,肖筱雖然從未有見過她。但一個甜美可愛的年輕女孩子形象,卻活脫脫地跳躍在她眼前。
「你好,我是小蒔。」
王小蒔的聲音小小的,糯糯的,剋制著自己的音量,好像是怕是自己的「特殊身份」嚇到肖筱。
「小蒔,你好,我是肖筱,你喜歡這個香水嗎?」肖筱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兩名被害人同時選擇這瓶「FatalAttra」,中文名字叫「致命誘惑」的香水,作為傳遞物品出來見她,已經不可能是巧合了吧?
王小蒔的聲音突然靜止,猶豫了很久,她才慢慢輕輕地附上一句:「也不是喜歡,只是因為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
王小蒔和肖筱都談到了工作,肖筱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王小蒔的話。可再問什麼,對方已經沒有了回答。
也許是因為拘謹,也許是不願意多談,說完這句話后,王小蒔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蠟燭已經燃燒到盡頭熄滅,肖筱坐在黑暗的屋子裡,接著窗外投來的月光,看著桌子上兩個一模一樣的香水,陷入了沉思。
「勇哥,這麼著急,我們要去哪裡?」
張慕童剛進辦公室大門,屁股還沒佔到板凳,就被程嘉勇拉出來查案子。
「醫院。」
「又去醫院???」
這兩周為了查王小蒔護士的案子,他們已經去了六七次醫院詢問了。呼吸內醫生護士們見到警察出現,都忍不住直嘆氣,嚴厲的「復讀機們」又來了。
「勇哥,問來問去不還是那幾個問題那幾個回答嘛,多去一次還有意義嗎?」
張慕童是看夠了醫護們無奈厭惡的神情,別說他們了,他自己都問煩了。
「我們今天去,只找一個人。」
「誰啊?」
張慕童正了正身子,看程嘉勇這個認真樣,應該是有新發現了。
「科主任陳醫生。」
其實程嘉勇開始沒打算這麼早去找陳醫生問話的,怕打草驚蛇。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最關鍵的一點,他至今沒有落實到陳醫生和周瀟私下是否相識。
還有王小蒔,雖然林淼阿姨告訴了程嘉勇醫院裡的「秘聞」,但從在王小蒔家裡搜證的情況來看,並沒有發現她與其他男人有什麼異常,家裡的環境就是普通單身女人的住處。
程嘉勇想了整夜,最後還是決定找陳醫生問個清楚。當然他也許不會承認。但陳醫生如果有問題,做賊心虛心理,程嘉勇還是能從他的反應神情中,發現到端倪。
俗話不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程嘉勇和張慕童到醫院時,正好趕上林淼阿姨休班,陳嘉勇還擔心林淼見他們單獨找陳主任會尷尬,又擔心對她影響不好,這個時間段剛剛好。
陳醫生見兩個警察再次找他問話,沒表露出什麼不耐煩的情緒,還是熱情地請兩人到他的辦公室,讓學生給他們倒了咖啡。
「陳醫生,耽誤你些時間,這次找你來是想問您幾個私人問題。」
程嘉勇沒打算和他拐彎抹角,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是檢驗一個人內心最好用的辦法。
「好,兩位警官想知道什麼?」
陳醫生笑呵呵地抿了一口咖啡,看起來沒什麼危機意識,態度依舊友好。
「陳醫生,你與本院護士王小蒔除了工作關係,是否還有其他私人交情?例如男女朋友?」
程嘉勇的問題可真是「重磅炸彈」,問題一出,陳醫生整個人像被點住了穴道,獃滯住了。
就連身邊的沒提前收到風的張慕童,都疑慮地瞟了程嘉勇好幾眼。
程嘉勇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陳醫生,他臉上茫然慌張的神情,勝於一切語言上的狡辯。
可這種呆傻的表現,卻讓程嘉勇隱約察覺出一點不對勁兒。
陳醫生不會單純天真到如此程度吧?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不應該早就有所準備才對嗎?何至於如此慌張???
不過,林淼阿姨的「內部消息」果然可靠,這個陳醫生看來有很多「秘密」,沒有向警察們交代。
「這個,我……我和王護士……護士。只是普通同……同事關係……」
陳醫生結結巴巴,一句話斷成三句,誰都看得出來此刻他緊張的不得了,眼睛滴溜溜地亂轉,給自己找詞推脫。
「是嗎?」
程嘉勇簡單的兩個字,把陳醫生嚇得一哆嗦。
如果陳醫生真是兇手,那麼他也絕對不是一個高明的人,緊張成這樣,這麼快就自亂陣腳?
面對程嘉勇的逼問,陳醫生心理防線完全崩潰了,也演不下去了,不打自招地承認了,「我的確想過和小蒔發展私人感情的,可惜她這麼年輕就被人殺害了。」
「小蒔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係啊,我怕你們懷疑我,才什麼都沒敢說。」
程嘉勇還沒問,陳醫生就忙著證明自己和王小蒔的死毫無關係。
「我記得陳主任是已婚人士吧?」張慕童記得上次他做筆錄,曾問過陳醫生這個問題。
陳醫生又回答不出來了,臉色發黑,把頭扭向一邊,尷尬地看著地面。
程嘉勇又連續問了陳主任幾個問題,對他和王小蒔的私人感情,陳醫生他倒是沒什麼隱瞞,也許是覺得隱瞞也沒什麼用,索性都說了。
陳醫生只是死咬住一點,他和王小蒔的遇害可沒有一點關係。
離開前,程嘉勇又問了陳醫生一個問題,「陳醫生,你是否信奉基督教?」
「是的,我是虔誠的教徒。」
……
「真是的,是虔誠的教徒還亂搞男女關係?主任就能隨便勾搭小護士,為所欲為了?」
出了陳醫生辦公室大門,張慕童嘴就沒閑著,一直在嘟囔著吐槽。
本來張慕童對陳主任的印象不錯,每次他們辦案,他都積極配合,還騰出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留給警察們做筆錄。
陳醫生也不像別的醫生們,多問幾句就表現出極不耐煩的情緒。又是抱怨影響工作了,又是耽誤門診時間了。張慕童一直感覺陳醫生的個人修養極好。
這次陳醫生親口承認了自己的作風問題,婚內出軌,張慕童對他的印象分直接跌落到負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絕對不能只看外表。
「勇哥,這個陳主任隱瞞了這麼多事,我看王小蒔和周瀟的案子,他沒準真的是兇手。」
見過陳醫生后,程嘉勇一直沒說話,陳醫生完全不否認不隱瞞的態度,反倒讓他產生了懷疑。
就兇案現場來看,兇手狡詐又大膽。
既然警方沒拿出確實的證據證明陳主任和王小蒔私下的關係,他怎麼這麼輕易就全部承認了?
太順利了!?
越是順利的事,越是讓程嘉勇察覺到一絲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