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詩會2

唐妤滿腦子都是裴晴月的事，才反應過來李肆是這樣子的性格，她後悔問了那句話。

賠罪道：「是我唐突了。」

李肆感覺好像嚇到唐妤了，笑著打圓場：「無妨無妨。」

「我如此英俊瀟洒，迷倒萬千少女，自然是屬於各位貴女的。」李肆說著，十分自戀地歪頭，揮揮衣袖。

鳴煙忍不住笑出了聲，柳絮拉的鳴煙後退，眼神凝視著她。

鳴煙立馬知趣地閉了嘴。

李肆晃悠這身子，對著鳴煙道：「這個小姐姐倒是坦率，深得我心。」

鳴煙被誇的臉紅了。

唐妤回頭盯著鳴煙，笑道：「婢女不懂規矩，莫笑話。」

李肆很認真地想了一會，眼神又在唐妤身上停留了好久，終於回答道：「我的確有心動之人。」

唐妤第一反應就是那人應該喜歡裴晴月，又惋惜問道：「倘若那人已嫁為人婦，你當如何？」

李肆驚訝之餘，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對上唐妤平靜的目光，道：「移情別戀。」

唐妤若有所思地回憶起當初裴晴月說的話，對於李肆的回答，因為她憤憤不平，道：「若她餘生皆為情所困，你又當如何？」

李肆雙手一攤，悠哉悠哉道：「不如何。」

唐妤憤怒地看著李肆，雖然她自幼熟讀女德女訓，出嫁從夫，她是明白的。

但女子的一番真心，就這麼被他人無情拋棄。人心都是肉長的，唐妤自然是替裴晴月難過。

李肆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大了，安慰唐妤道：「我若是喜歡一個人，一塊竭盡心力去愛她。」

唐妤不予理睬。

李肆乖乖地站直閉嘴。

敬安王世子李承煥走了過來，外袍皆是由金線縫製的，同坊間俗氣的金不同，色澤尤其真實，外面還鍍了一層白銀。

「恣揚，快快入席吧。」李承煥說道，又看了一眼唐妤。

「臣女見過世子殿下。」

李承煥點頭示意，看向李肆，譏諷：「你倆在這打情罵俏呢？」

李肆被逗笑了，唐妤一臉不悅。李肆知曉唐妤的心思，解釋：「堂兄切勿毀唐小姐的清譽。」

李承煥說了聲抱歉。

李肆反客為主，招呼唐妤：「鳳儀，我領你入席。」

鳴煙正想沖著柳絮笑，對上柳絮冷漠的神情。

詩會上夫妻同席，為陳家的男女席而坐。唐妤自然是坐在女眷著里。

唐妤在貴女中的人緣頗好，一來到，就有許多小姐向她打招呼。

「鳳儀，你真是有漂亮了許多。」御史家的嫡女沈熙說著，有意無意地擺弄著自己新得的項鏈。

唐妤極會察言觀色地說道：「沈熙姐姐今日的首飾，襯著宛如天仙。」

唐妤環顧四周，看到自家的兩位庶出的姐姐正擺弄騷姿地過來，笑臉相迎。

「妹妹怎的這般姍姍來遲？」長姐唐貞邊說邊捏著唐妤的衣裳。

深綠色的衣裳襯著唐妤今日多了幾分威嚴，唐妤眼神警告唐貞，唐貞立馬收了手。

唐妤心中陣陣可笑，真不愧是審時度勢的傢伙，見陳梅仙懷了身子，得以依傍，耀武揚威了起來。

「相府嫡千金來遲又如何？」沈熙嘴巴也是犀利，「一個世家小姐，竟然也會如街邊小販一般摸人衣料！」

沈熙表現出一臉感慨，嘆著氣：「真是禮貌啊！」

一旁能聽得見聲音的貴女，都各自譏笑了起來。唐貞神色可謂是極其不悅。

唐妤向沈熙投來感謝的目光，接著道：「長姐一年來怕是只有這一回能出來參加世家宴會，換作是我，也必然天沒亮便起。」

唐妤語氣平和，用著闡訴事實的語氣。頭上的百合髮髻襯得她溫婉中多了幾分仙氣。

柳絮在旁邊煽風點火，闡述事實：「二位大小姐在天沒亮便早早起床，沐浴焚香，離府時候，老夫人才剛剛洗漱完畢。」

嬉笑聲連綿不止，貴女多用團扇遮面，有些笑得連手抖拿不住扇子了，然後又念在有世家公子在，硬是堅持住了。

兵部侍郎嫡女程秋茗笑得最為大聲：「聽說在敬安王府門口等了足有一個時辰，王府主事開門時都嚇了一跳。」

唐貞惱羞成怒，臉紅不已。但面對比自己身份高上一等的嫡貴女，只能悄然閉上嘴。

「唐妤，你要尊敬你的長姐。」唐貞終是忍不下去了。

這話一出，更多人恥笑了。

嫡庶有別，大朔本就十分看重嫡庶之間的尊卑關係，先是嫡庶，再是長幼有序，身為嫡女的她們，自然就看不起唐貞。

程秋茗拂袖道：「你應該尊敬你的嫡妹，若非有丞相和宣武將軍府在加持，一介庶女，如何參加得王府辦的詩會？」她說話時看向前方，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唐貞。

唐貞很是尷尬，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色略微發青，她後悔著自己的魯莽，就不該得罪唐妤！

所幸還有一個懂事的唐凌，她是唐妤庶出的二姐，連忙作揖解釋道：「長姐喝多了胡言亂語，還請各位小姐見諒。」

唐妤居高臨下地笑著：「既如此，二姐姐你就帶長姐先去休息吧。」

吏部尚書之女宋希安和唐妤的二叔母宋秀余倒是同支，她為人慢熱膽小，小心問道：「鳳儀姐姐，我姑母最近可一切安好？」

唐妤禮貌回應：「安好。希安妹妹的關心，姐姐一定帶回給二叔母。」

唐妤心裡多希望宋秀余過得不安生，平日里陰險狡詐，這種小人，最是過的安好。

程秋茗一直看著對面的男席，道：「鳳儀，你適才與淮安王世子殿下一道過來，可有何隱情？」程秋茗語氣似開玩笑，邊笑著邊盯著李肆。

唐妤回想起李肆，還是有點不自在，微笑：「碰巧路過，僅此而已。」

程秋茗長舒一口氣：「那我便放心了，畢竟鳳儀你如此漂亮，我可與你爭不了。」

唐妤奉承道：「別那麼說，秋茗姐姐自是漂亮的，鳳儀不過爾爾。」

她笑容親切，眾多貴女也非常愛聽，都願意圍著她，聽她講話。

「鳳儀妹妹過謙了。」敬安王府清歌郡主說著，看向李肆，「依本郡主看，鳳儀與我恣揚堂兄，甚是般配。」

清歌郡主是出了名的嫉妒心強，她並沒有幸運地繼承到皇家祖傳的美貌，她見唐妤長的如此傾國傾城，心中難免不平衡，總要添加點麻煩給唐妤。

在座有諸多貴女都迷戀李肆，唐妤聽著，這不就是在給自己結仇怨么，她表面還是恭敬地看著清歌郡主，但內里卻與其相反。

唐妤看向李肆那睡眼惺忪，坐無坐姿的樣，即便是頂著這麼一張玉樹臨風的臉，她還是沒有辦法直視下去，儘管她和李肆相識多年。

「臣女見過清歌郡主。」唐妤禮貌地問好，「承蒙郡主誇讚，臣女倍感榮幸，世子殿下驚才絕艷，儀錶堂堂，年少有為，眾多貴女為之傾倒，臣女比不過。」

唐妤話音剛落，便禮貌微笑面對著眾貴女。

唐妤昧著良心誇讚著李肆，也不知是不是李肆聽見了，他很得意笑了笑。

「鳳儀，別再亂誇我兄長了。他不學無術，帶壞貴女，根本配不上你。」說話的是李肆的嫡妹清陽郡主李瀟瀟，她根本看不慣這些貴女互相奉承的樣，還迷戀自家兄長，甚是無聊。

李瀟瀟和唐妤算得上是閨中手帕交，二人關係親切，李瀟瀟自然為唐妤說話。

李瀟瀟和李肆眉眼有些相像，皮膚白裡透紅，眉清目秀，都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好面龐。

「別再拉著我家鳳儀說話，各位失陪。」李瀟瀟拉著唐妤的手坐到角落，唐妤跟諸位貴女點頭示意離開。

唐妤非常慶幸自己有李瀟瀟這樣的閨中至交。她為人處事雖圓滑，在閨中也頗受歡迎，但就如同嫁人一般，不是所有的妻子都會愛自己的夫君，儘管錦衣玉食，衣食無憂。唐妤也十分厭倦這般說話，只是不得已。她非常的羨慕李瀟瀟這般的無拘無束，瀟洒自在。

「瀟瀟，謝啦。」

李瀟瀟大手一揮：「無事。」

唐妤調整坐姿，端正坐好，隨手拎起一些糕點吃。

「你未用早膳？」李瀟瀟擔憂的問道，然後吩咐婢女拿出一盒糕點。

唐妤早上忙著吵架，的確忘記吃了，但在馬車上也吃了點，此時並不餓。

「用過了。」

李瀟瀟靠在桌上，望著那群簇擁成群，有說有笑的貴女，一臉嫌棄：「嘖嘖嘖，這群人，天天聚在一起說個沒停，只會阿諛奉承，虛偽！」

李瀟瀟雖然出身皇家，但卻是少有的實在人，說話直來直去，總是與貴女圈中格格不入。

李瀟瀟看著唐妤，也說道：「你也虛偽得很！」自己打開那盒糕點吃著，「你還把我兄長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我們兩家來往密切，她是個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李瀟瀟看著趴在桌子上的李肆，鄙夷：「爛泥扶不上牆。」

李肆是習武之人，聽力極好。聽見李瀟瀟這樣貶低自己，立馬做起來，揮起拳頭恐嚇她。

李瀟瀟見狀也不示弱，扮起鬼臉回擊。兩兄妹隔空揮舞，唐妤看著，不禁發笑。

「瀟瀟，這詩會為何還不開始？」唐妤想起敬安王世子之前的催促入席，然而現在貴女還在自行說笑中，不免疑惑。

按照詩會往常慣例，首先會讓每人都寫一幅字畫，而現在竟然還沒動筆墨。

李瀟瀟吃著糕點搖搖頭：「不知道，別管這麼多，堂兄會解決的。」

唐妤思慮一番后望向對面男席，李肆如焉了的菜一樣趴了在桌上，身旁坐著的是敬安王府的次公子，環顧一周，不見李承煥。

「瀟瀟，這詩會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唐妤低聲問道。

李瀟瀟佩服唐妤的才華，道：「你真厲害，這詩會，好像五皇子會來。」

唐妤心中暗暗竊喜，語氣不見波瀾：「那便好。」

閨中密友相見，總有諸話想說，李瀟瀟關切著打量著唐妤。

唐妤深綠色的衣裳布料李瀟瀟認得，價值非凡。穿在唐妤身上，氣質陡然顯現，在唐妤這樣完美的臉蛋襯托下，衣裳也顯得無價。她關心問道：「府上過的可開心？」

唐妤想著這兩兄妹真有默契，都問了同一個問題，寬慰她道：「你兄長已經問過我了，我自然是一切安好。」

李瀟瀟想起唐妤繼母，那個市井小人陳梅仙，輕輕撫摸著唐妤的頭：「那個陳梅仙，沒有為難你吧。你父親，對你可好？」

唐妤向李瀟瀟投來溫柔的目光：「我很好，父親也對我很好。」她望向窗外的池塘處。

唐妤深知自己的父親唐致可是馳騁官場的老手，縱然唐致再怎麼不喜歡她，他身為一朝丞相，自然明白其中的利益糾葛。行事必須顧及到唐妤母族宣武將軍府的臉面。

唐妤這些年來，和唐致也都是相敬如賓的過著。嫡女應該享受的，唐妤一樣都不會落下。唐致若不為人圓滑，八面玲瓏，如何官拜一品，滿門榮耀呢？

李瀟瀟天性單純，看到唐妤說的如此有信心，也就放下心來：「你過的安好，我便放心了。」

「其實你完全可以去宣武將軍府居住，沒必要在你府上受氣。」李瀟瀟抱不平道。

唐妤一笑置之：「我畢竟姓唐。」

李瀟瀟抿了抿嘴唇：「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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