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埋葬張3

物理攻擊終究是撼不動邪惡力量。

還不等有其他動作，水泥地面湧出幾根墳土構成的觸手，在他身上扭曲纏繞，死命的往下拽。巨大的拉力似乎要將他的身子拽斷，身上的衣服也現出絲絲裂痕。

張三趕忙丟掉鋼筋，兩隻手扒住老婆婆的手腕，將自己吊住。

然而，墳土怎會放棄。幾根粗大的觸手像合攏的花骨朵，自下而上瞬間收攏。

一切努力都是白費，墳土將他的努力踢翻，張三被迫安靜下來。

觸手的脊背慢慢平復，不太明顯的溝壑像一個包子的褶皺。就這樣，樓頂之上多出一個突兀的墳丘。

一群人見了張三被埋在墳里，早就嚇得亡魂皆冒，手裡的棍棒磚頭成了擺設，再也沒有勇氣揮出。

「跑啊！」也不知誰的一聲大喝，人群四散而逃。

只是這巴掌大的地又能跑多久，被埋在土裡只是時間早晚。

王野看在眼裡懼在心裡，也隨著人群連連後退。張三的遭遇已經證明，這老婆婆遠不是人力可以對抗。但真的就要任命嗎？

在一個短暫的停頓后，老婆婆再次行動，竟朝著王野而來。王野本可以立即跑開，但他卻慢慢挪到一個瘦小男生身後。

瘦小男生正扒住女兒牆向下張望，似乎要步李亞樓的後塵。此刻被王野從後面抱住引得他渾身一顫。

「周朋。」一聲大喝，將周朋喚醒。對方登時就明白過來，緊跑兩步，一起抓向瘦小男生。

「誒，你們幹什麼。」男生立即掙扎，不過終究敵不過兩人，王野一腳踹出把他推向迎面走來的老婆婆。

老婆婆也不含糊，手起刀落把他拍進土裡。

看到這裡，王野嘴角微揚。老婆婆每次只會殺一人，殺完人後還要暫停一下。這就是生機所在。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把門口清開。」王野大喝。

終於有人反映過來，越過衝突的中心，拼了命的將門口的雜物推開。

王野檔住從身邊跑過的一個女生。「你別去了。」

女生不明所以。「謝謝王哥。」

王野陰惻惻一笑，周朋也趁機轉到女生身後——

憑藉志勇與犧牲，危機再次被度過。

回望一眼這鐵門，王野一頭扎向樓下。他要遠離危機，尋找一條新的生路。

托碗婆婆也離開了，她要完成未凈的事業。

樓頂上剩下一地的狼藉和幾座墳丘。

張三應當是死了，起初他就是這麼理解的。不過有鑒於還能思考，他又對這個結論加以懷疑。

所以他又覺得自己還活著，至少可以搶救一下。倘若此時有人幫忙，或許能將自己挖出來。

現在，他只感受到周圍的墳土，從三個維度六個方向拚命擠壓，將所有空間堵滿，以至於連活動一下手指也是奢望，更遑論呼吸。

人在這種狀態下肯定不能持久，三五分鐘必死。但張三又確實沒死，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這一點越發確認。

他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力量一直在與墳土對抗。這股力量阻止墳土向他體內侵襲，這股力量保證他不需要呼吸也能存活。

這股力量他曾經感受過。這股力量在前半夜出現，將他從汽車後座，拉入一個奇異空間。

現在細細感受，這是一種空間之力。是因為社會的壓力將他生生擠進來的。

現在這股力量保護他不死，但也無法離開。

或許，

當此處慢慢被人遺忘，張三永遠埋在這裡。

然而，在所有人都離去后，一隻斷手出現在樓梯上，每跳躍一次就上升一個台階。

似乎不太適應這種前進方式，也似乎是因為離開肉身太久，讓它的狀態下降，一路走來跌跌撞撞。

一個不留神還從台階上滾落，幸好迅速又穩住身形。只是曾經抬起的小半截斷臂，不像之前那麼高昂，張牙舞爪的血管也垂下了頭。

艱難的跳躍，終於爬過了門檻。五指已經沒有力氣站立，只能將後面的斷臂和血管托在地上，手指一曲一曲的在地上爬行。

斷手沒有休息，而是來到張三的墳前，將泥土一點點扒開。

墳土對它似乎具有腐蝕性。之前難受傷害的斷手上，顯現一塊塊黑斑。進而出現破潰，流出紅中帶黑的濃汁。

斷手的狀態更差了，但努力沒有白費。張三的頭已經顯露，他微微睜開眼睛，但還不能移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斷手忙活。

直到半個身子露出來，張三吐出嘴裡的墳土，開始重新呼吸。他一駑勁將自己從裡面拔出來，舒展一下，覺得狀態出奇的好。

斷手已經趴在地上，只剩下微微顫動，再也沒有攻擊的力氣。

「又是你救了我。」此刻他對這隻斷手，竟有了奇異的情感。「謝謝你！」

說完轉身撤掉自己半截衣袖，露出左臂。上面還留有之前被攻擊的傷痕。

「你想長在我身上，是嗎？」想到此番遭遇的危機，這一刻，他對力量出奇的痴迷。「來吧。」

張三曲起自己的左臂，將肘彎處顯露，指向地上的斷手。

此一刻，斷手重新具滿活力，斷臂高高翹起，伸出的血管兇相顯露。

五指一曲一伸，從地上高高跳起。啪的一下抓緊張三的左拳，斷臂順勢貼緊，血管猛然刺破肘彎。

「啊！」劇痛險些將他擊倒，片刻間額頭就出了一層細汗。

穩住身形后，張三大喊一聲：「繼續。」

肘彎處的皮膚被撕裂，露出紅色的肌肉與黃白色的筋膜。

斷臂的筋肉扎入其中，扒在骨骼上，順勢向外拉扯。后臂骨在拉扯下出現絲絲裂痕，又因為奇異力量迅速癒合。最終后臂骨被拉長變形，與斷臂的前臂骨搭在一起。

血管經脈已經相連，皮膚迅速癒合。

鏈接還未完成，這原本是一隻女人的手，皮膚白皙，手型也更纖細。

此刻，在一陣噼啪聲中，骨骼隨之變化，朝著更加粗壯的方向發展。皮膚顏色也相較以往更深。

這隻手，朝著與張三原本的左手，一般無二的方向發展。

同時，他體內的空間之力，被抽取出一部分，幫助第三隻手壓制創傷恢復元氣。上面的破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黑斑也迅疾消失。

疼痛迅速退卻。長舒一口氣后，下意識擦去額頭的汗水。擦完之後才發現，用的是剛剛長在一起的第三隻手，或者可以稱之為第二左手。

它靠近外側，與原本的左手並列長在左後臂上。

張三試著操控，它不但可以獨立運用，靈活程度也與原本的左手一般無二。

攥緊拳頭，感受其中的澎湃巨力，他抓在一根鐵管上，金屬管在咯吱聲中被慢慢壓出一個掌印。

張三對此滿意至極，危機中的存活幾率又增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