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219章
徐宴雯又一次逃了,逃回了自己曾經的「安全區」。
書房桌子上擺著的台曆,在下周六上打了個叉,那是她們本科班級約定好的,畢業后的第一個十年聚會。
她從來沒有真的放下過,未來,也不可能放下。
徐宴雯知道自己這樣的心理需要去看心理醫生,去調整,但她還是選擇了逃避。她不想再一次把那些事情拿出來,放到另一個陌生人面前。
如果這樣做了,她連心理醫生,都會想要逃避。
一個人窩在安靜的家裡,厚重的窗帘也緊緊閉著,徐宴雯請了假沒有去律所,也給她山之石那邊打了請假條,準備休個長假。
每天一個人在家裡吃著外賣看著那些沒有營養的電視劇,徐宴雯本以為自己放縱這麼一段時間,就可以像以前一樣,把這些事拋之腦後,又變成那個幹練、穩重的徐律師。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離日曆上畫著叉的那天越來越近,徐宴雯發現,自己之前認為最舒適、最放鬆的生活方式,也變得令人焦躁起來。
每天都是在焦慮中入睡與醒來,徐宴雯發現,自己現在,竟然連「逃避」都做不到了。就像在她面前那次,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要不報個團出去旅遊幾天?」徐宴雯嘟囔著,打開了旅遊社的宣傳網站,然而卻連那些圖文並茂的美景,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
或許,是時候離開江臨了。徐宴雯躺在客廳的地毯上,電視屏幕的光線在她身上閃爍:離開江臨,到一個全新的地方去。
電視劇里的男女主正因為誤會鬧著矛盾,她逃他追,狗血卻熱鬧。
劇里的畫面從夜晚演到了白天,隨著晝夜交替,電視屏幕發出亮白色的光線,把沒有開燈的客廳也照得十分明亮。
書房的台曆被拿到了客廳里,就放在不遠處的電視機柜上。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班級聚會的日子了。
徐宴雯拉了拉蓋在身上的空調毯,把自己團成一團,轉過頭去,不再看那邊。
聽著電視劇里的人吵著架,徐宴雯突然覺得,有些寂寞。她現在好想身邊能有個人,哪怕是像電視劇里一樣大吵特吵呢?
過了這些天足不出戶、晝夜顛倒的生活,徐宴雯已經開始有些昏昏欲睡,卻在朦朧間,聽到自家門鈴響了。
是幻覺吧。徐宴雯眼皮微微動了動,思緒迷糊間想:怎麼會有人來找我呢?
然而門鈴聲響過一遍,安靜不到半分鐘,又響了起來。
徐宴雯一開始還是當自己在做夢,可等到門鈴響到第五聲才意識到,她家門鈴真的在響,不是她的幻聽,也不是做夢。
從地攤跟空調被之間鑽出來,徐宴雯被自己開得空調凍了一下,光著腳匆匆跑到了門口。
透過貓眼,徐宴雯看到了外面站著的人。
寧以貞身上還穿著那身灰藍色的制服,領帶摘下來塞在了口袋裡,像是剛一下班就去趕了飛機一樣。
看著門內半天沒有動靜,寧以貞又按了一下門鈴。
近在耳邊的門鈴聲,吵得彷彿仲夏夜裡的蟬鳴。徐宴雯低頭看著門把手,一聲不吭。
以為家裡沒人,寧以貞轉過身去,背靠在門上,對面那家卻開了門。
「你找誰啊?」對門的人拉開房門,試探著問。
「請問住在這邊的徐小姐,現在是還沒回來嗎?」寧以貞立刻站直身子問。
「你是她什麼人啊?」
「我是她大學同學,」寧以貞說,「明天我們班畢業十年聚會,因為電話聯繫不上,所以我來問問她。」
聽完這話,又看了看她身上穿著的制服,那人說:「她在家呢,這幾天都沒出過門,一天兩頓外賣……」
聽到對門的鄰居這麼說了,徐宴雯也沒辦法繼續裝不在家,只好開了門。
「抱歉,剛才在睡覺。」看了一眼對門那人八卦的眼神,徐宴雯說。
寧以貞一眼就看見了她光著踩在地上的腳:「怎麼沒穿鞋?」
見對門那人依舊站在門口,試圖八卦,徐宴雯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人拉了進來:「進來再說。」
等寧以貞進來,徐宴雯瞪了對門一眼,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你來做什麼?」關上門,徐宴雯冷聲冷臉問。
然而寧以貞卻一把抱起了她。
「你幹什麼?!」身體突然懸空,徐宴雯發出驚呼。
寧以貞把她抱到沙發上才說:「開這麼低的空調還光腳,也不怕生病。」
看著她好似溫柔的模樣,徐宴雯就一肚子火:「不用你假情假意的!聚會不用問了,我不可能去的,在我還不想發火之前,你走吧。」
「我走可以,」寧以貞嘆了口氣說,「但是能不能告訴我理由。不回簡訊、還有那一巴掌的理由。如果是因為那晚的事……對不起,我不該趁你醉酒的時候提出無理的……」
「什麼簡訊?」徐宴雯很快抓住了這句話里的重點。
「我回到京都之後,一直沒有等到你的聯繫,所以試著給你發了幾條簡訊。」寧以貞說,「可惜,你一直都沒有回復。」
聞言,徐宴雯說:「我都沒有你的聯繫方式,怎麼聯繫你?!」
「我給你留了字條,」寧以貞也意識到問題所在,「你……沒看到嗎?」
「什麼字條?」徐宴雯簡直一頭霧水。
那天中午她睡醒起來,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客廳,無論是房間還是桌面,都空蕩蕩的,哪有什麼紙條。
「我寫完之後,用你的筆壓著,放在茶几上了。」
可那天茶几上什麼都沒有啊!徐宴雯突然想起來,那天風似乎有點大。
從沙發上下來,徐宴雯趴在地上,歪著頭朝沙發下看去,裡面似乎確實有點東西。
伸手把東西拿出來,徐宴雯發現,是自己的一支筆。
拍了拍筆上的灰,徐宴雯又朝裡面看了看,發現沙發下似乎還有東西,於是又伸手進去掏了一下,結果摸出來一張紙。
紙上也沾滿了灰——從京都回來之後,徐宴雯就沒有仔細打掃過家裡,連掃地機器人,她都沒開過幾次。
等看清上面的筆跡,以及寫著的內容時,徐宴雯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是寧以貞給自己留的紙條。
上面寫著:抱歉,因為之前的案子出了些問題,我必須要立刻回京都一趟。看你還在睡,不忍心叫醒你,所以留著張紙條給你。如果你看到了,想來找我,給我打電話,我會去機場接你。
下面跟著一串數字,一串徐宴雯看著有些眼熟的數字。
而字條的落款,是「以貞」。
「這算什麼?」徐宴雯拿著紙條,喃喃自語,「到頭來,只是我自己在為難自己?」
電視里還在播放著那個劇,女主在海邊哭得稀里嘩啦,大喊著:「為什麼——?!」
如果現在在海邊,徐宴雯也想這麼喊上兩句。
「所以,你沒有看到紙條。」寧以貞說,「那麼簡訊……」
她知道,徐宴雯剛剛對於簡訊的詫異並不是作假,所以在簡訊的問題上,肯定也出現了什麼紕漏。
盯著紙上的號碼看了許久,徐宴雯終於想起來,這號碼,是入校時學校發的那個號碼!也是……被自己拉黑掉的那個號碼。
「你……竟然一直沒換過號碼?」徐宴雯摸過自己的手機,打開了黑名單,果然在裡面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這麼多年,即便手機已經換了許多個,但徐宴雯每次都會把黑名單共享到新手機里去。即便知道大家早都把號碼換了,她還是堅持著這麼做。
但,她完全沒想到,有一個人,竟然至今沒有換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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