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拜師

「這個世界被稱為大荒，雖然這些年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暗地裡還是挺亂的。」

一位中年男子帶著莫約十三四歲的少年走在森林中。

孟夏聽到男子的話抿了抿嘴，緊緊跟著身前的男子。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中年男子也感受到他的緊張。

「其實人族在大荒活的挺艱難的，在我漫長的生命中，我見過不少人族被異族當成牛羊圈養取食的事情，還有些凶獸以狩獵人族為樂。」

聽到這話孟夏心中更緊張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的看向四周陌生環境，哪怕他知道身前的這位男子是傳說中的仙人，但他還是很害怕身旁森林的陰影中會突然竄出來一頭噬人凶獸將自己撲倒。

自己居住了數十年的部落便是被一頭凶獸給毀掉的，它身形如山，龐大無比。

而且那頭凶獸並不是以狩獵人族為樂，它只是單純的路過他們部落的時候有些口渴。

就和孟夏在野外口渴會從樹上和灌木叢摘果子一樣，凶獸隨手一抓，部落中便有數十人消失。

「但你覺得那些圈養人族為食的異族是錯的嗎？」

男子腳步沒停，但話語卻突然一轉。

孟夏聽到男子的問題不由沉思。

雖然他很想說這樣是錯的，但部落里的阿公告訴過他，異族圈養人族，其實就和他們在部落里圈養牛羊一樣，沒有什麼對錯，都是為了活下去……

孟夏想了很久，男子也沒催他，兩人一前一後安靜的走在森林中。

「阿公說他們沒有錯，因為他們也想活命，可能別的種族也不會覺得他們有錯。」

孟夏有些緊張開口，目光緊緊盯著男子的背影，眼神閃爍：「但我覺得他們有錯，因為我是人族。」

說完孟夏便緊張的抿了抿嘴，他害怕自己的回答會讓這位前幾天從一隻野獸口中救下自己的仙人不高興。

其實如果阿公還在的時候自己肯定不會去狩獵那隻野獸，但那天自己實在是太餓了，而那隻野獸又正好受了傷。

所以他才會冒險動手，成了就能活下去；哪怕不成，也不過是死掉罷了。

對於自從部落被凶獸毀滅后便流落在大荒的自己來說，死掉也不是一件什麼壞事。

「阿公？他現在在哪？」

男子並沒有評價孟夏的答案，而是有些疑惑孟夏口中的阿公是誰。

「阿公是部落最有知識的人，但阿公年紀太大了，他沒有選擇和我們一起離開，他留在部落的殘骸里了……」

孟夏的雙目流露出不舍，心中的忐忑也被悲傷替代。

「抱歉。」

男子聽到孟夏的話道歉一聲，但他也沒學過如何安慰別人，嘴唇諾諾兩下后還是沒能說出口。

孟夏聽到男子的話也不知道回什麼。

兩人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沉默到只聽的到孟夏身上的衣服碰到樹枝和灌木的沙沙聲和他的腳步聲。

再次伸手將一旁瘋狂生長的枝丫折彎，孟夏有些羨慕的看了身前的男子以及他華麗的衣服。

「不愧是仙人啊，這些惱人的樹枝見到他都會躲開不敢碰他……」

收起心中羨慕，孟夏低頭有些自卑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糙的獸皮製成的衣服。

這已經是他跟著男子走的第五天，自己製作的獸皮衣已經有不少地方被樹枝和帶刺的灌木劃破。

就快走出這片森林了，自己接下來又要去哪裡？

跟著這位仙人，自己能吃飽嗎……

看著不遠處的光亮，孟夏搖了搖頭，將因為疲勞而在自己腦中生出的各種奇怪心思趕走，默默跟著男子的步伐節奏。

他在第一天的時候就發現跟著男子的步伐節奏一起走，會輕鬆很多。

就好像森林中的風會在身後輕輕推著自己前進一樣，格外神奇……

雖然很輕鬆，但走了這麼久，孟夏渾身早已酸痛不堪。

腦子裡胡亂想著事情來轉移注意力的孟夏沒有發現身前男子再踏出森林后便停下了腳步，竟直接撞在男子身上。

「這……仙人息怒……」

孟夏頓時一愣，連忙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他害怕自己的冒犯讓這位看著很好說話的仙人生氣。

「無礙。」男子沒有在意，轉身垂目看著跪伏在地的孟夏，單手虛拖。

天地間的風好似這一刻化為了男子的意志，清風凝聚，將孟夏扶起。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司正陽，崑崙第十峰峰主，你可願拜我為師。」

男子清澈的目光緊緊盯著孟夏的雙眸，等待他的答覆。

此時的司正陽站在陽光中，一身白色仙袍，他的身後是一座綿延萬里的山脈；而孟夏則站在森林中穿著一身破舊獸皮衣，高聳的樹木遮住陽光，垂下陰影。

「弟子孟夏，拜見師傅！」

孟夏心中被狂喜充斥，沒有猶豫，學著以前阿公故事裡面那樣，手忙腳亂的抱著拳沖司正陽拜了三拜。

「要跪下來的。」

司正陽看到孟夏的動作心中覺得好笑，開口提醒道。

「啊？！」孟夏一愣，知道自己出糗，連忙跪下，然後直勾勾的看著司正陽，等待他下一步的提示。

司正陽看著孟夏的期待眼神，心中搖頭，正了正神色：「叩首。」

砰砰砰……

孟夏連忙叩首，一叩就是數下。

「三拜九叩！」

司正陽有些無奈的蹲下身抬起孟夏還要叩首的身體，再次開口。

「哦哦……」

孟夏有些獃滯的看著重新站起身的司正陽，琢磨著三拜九叩的意思。

「你莫不是要讓我給你示範一遍不成？」司正陽看著孟夏獃滯的目光，心中有些無力的開口解釋道：「拜三次，每拜一次就叩首三次，這就叫三拜九叩。」

「哦哦！」

孟夏連忙按照司正陽所說的樣子開始三拜九叩。

「行，既然拜師禮已成，日後你便是我司正陽的大弟子。」

司正陽親手扶起跪倒在地的孟夏，手指輕撫孟夏因為叩首過於用力而磕破皮的額頭，開口道。

孟夏只覺隨著司正陽的手指撫過後自己的身體就有些冰冰涼涼，格外清爽，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這些年所受的傷已經被司正陽悄然治癒。

「弟子孟夏，拜見師傅。」

孟夏猶豫片刻，再次試探著抱拳行禮。

他也不知道這樣行禮是否正確。

「我們修行之人，要稱呼師傅為師尊，而且你應該行弟子禮，就是這樣……」

司正陽看著孟夏生疏抱拳的動作沉默片刻，默默咬牙教導。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己那顆修行千年的道心，今天一日之間竟被孟夏觸動兩次！

…………

「師尊，我們現在去哪？」

「去崑崙。」

「師尊，崑崙在哪？」

「在崑崙仙山那裡。」

「崑崙仙山又在哪？」

「在崑崙那裡。」

「師尊……」

「別問了，再問我就把你丟下去！！！」

司正陽實在是受不了短短一天就化身為問題小子的孟夏，在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問題轟炸后，他終於受不了了，直接在袖中捏了一道封言術丟到孟夏身上。

「……」

「！！！」

看著孟夏震驚的拉著自己衣袖瘋狂比劃的樣子，司正陽只覺心情瞬間舒適，就連平日枯燥無味的騰雲此時也覺得有趣。

「等到了崑崙我就給你解開。」

司正陽低頭看著孟夏，開口解釋道：「你也不希望師尊我騰雲不專心然後咱們兩個撞在天上的飛獸身上吧？」

「嗯嗯！嗯嗯嗯！！！」

孟夏看著身前的司正陽，雙目突然一縮，連忙伸手指著司正陽的身後，慌張大叫。

「嗯？真有這麼巧？」

司正陽疑惑轉身，有些驚訝的看著突然朝著自己二人飛來的一隻金翅鵬鳥。金翅鵬鳥極大，渾身血氣，哪怕司正陽和孟夏加在一起體型都沒有金翅鵬鳥翅膀上的一根羽毛大。

「滾！」

看著目中露出貪慾的鵬鳥，司正陽面色不喜。

轟！

司正陽聲音落下瞬間，空中出現一道紫色雷霆，砸落在金翅鵬鳥頭上。

「嘎！」

難聽的鳴叫戛然而止，金翅鵬鳥渾身羽毛在雷霆的面前瞬間化為飛灰，龐大的鳥身上傳來肉烤焦的味道，直直掉落下去。

「？！！！」

孟夏有些震驚的看著身前的師尊，嗓子有些發乾。

那麼大一隻凶獸，被師尊吼一聲就死掉了？！

嚶嚶嚶，師尊好可怕！！

師尊威嚴+1

看著孟夏的震驚，司正陽滿意的點了點頭。

話說孟夏現在應該不會吵自己了吧？

不過司正陽沒有發現的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孟夏身上時，孟夏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一路無話。

崑崙的騰雲之術在大荒是遠近聞名的快，雖然是速度快和消耗快並提。

但不可置否的是真的很快，哪怕是司正陽為了照顧孟夏的感受特地將速度降了不少，但在日頭稍微西斜的時候，孟夏已經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大荒仙道魁首，崑崙山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