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北6子
雲瀚大陸白雀王朝清平帝八年，距離偉大的帝頡建立白雀王朝已經過去了整整八百年。
古老的王朝像是經歷了無數風吹雨打的森森古木，如今已垂垂老矣，除了王畿所在的京州，白雀天子的詔令已傳不出寸土之地。
諸侯國中三大強國：盤踞中原的宋國、虎視西北的西秦以及近百年來在東方冉冉升起的徴國已經主宰了南朝大地，而北國的蠻族早在七百年前就不再向南朝見，他們馬首南向，無時不刻想著踏平南朝的錦繡風華。
南朝剩下的小諸侯國小心經營、紛紛站隊，更有弱者甚至只能淪為附庸，只求能在亂世之中求得一分立足之地。
但大國的征伐卻從未停止，為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口，諸侯王們總是輕易的就發動戰爭，一言之下，便是萬里焦土。
三個月前，徴國神武衛大將軍、武安侯蕭胤桓於留城下大破陳軍，羽林衛懷化郎將蕭胤清陣斬陳國大將軍平侯姬闊，隨後突破留城，兵鋒直指陳國國都垓城。
陳王驚懼之下，一面向宋國求救，一面遣使入徴國談判。
陳國與宋國同為姬姓宗室，又不願眼看徴國做大，迅速出兵援救陳國，徴宋兩國大軍於垓城之下對峙了整整一個月。最終在宋國調停之下，三國簽訂《垓下之盟》——陳國割衍州三郡予徴國，賠償軍費黃金萬斤，同時陳王下王號，稱國主，向宋國稱臣。
由此武安侯蕭胤桓聲威大振，被譽為徴國未來三十年之肱骨。
而同樣因為這一場戰爭而聲名鵲起的，是蕭胤桓的族弟，羽林青衛懷化郎將——蕭胤清。
銀壺在小火爐上滋滋作響，壺口升騰起一片裊裊輕煙。
正值初夏，淅淅瀝瀝的雨聲透過竹簾傳來，顯得室內一片靜謐。
一隻纖秀的手拿起一隻小巧的木匙，從木盒中取出翠綠的新茶，投入一旁的紫砂壺中，然後拿起銀壺，沏去沸水，捲曲的茶葉一根根舒展開來，隨即沁人心脾的茶香便四處飄散出來。
片刻后，那隻手拎起銀壺，用沸水洗過茶盞，沏了兩杯，給身前的少女遞了一杯。
對面的少女正值豆蔻年華，梳了兩條烏黑的辮子，長得嬌憨可愛，正捧著一本書冊，見狀忙放下書冊施了一禮，「多謝師姐。」
那師姐也不過十八九歲，卻生的眉目如畫，一雙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顧盼之間狡黠而又靈動，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都捧著這本書嘀咕了半天了。」師姐笑道，「難道你對師傅的手札有什麼異議嗎？」
少女翻開書卷的一頁，那頁上用濃墨撰寫著四個字——南北六子。筆鋒遒勁，力透紙背，顯是出自大家之手。
「南北六子，遍數南北兩朝年少俊彥，始得六人，怎麼就排進去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少女翻著書頁。
「你說的是排在末席的蕭胤清嗎？」師姐問道。
「還能有誰。」少女撅起嘴巴，「以前都沒聽說過這個人。他憑什麼能排進南北六子，連師兄沒沒能上榜。」
師姐笑道：「這蕭胤清可是萬軍之中斬殺了平侯姬闊，這份驍勇，師兄可做不到。」
「可我從來都沒聽說過他嘛。」少女道，「師姐，你父親不是在雲京當大官嗎，你之前可聽說過蕭胤清這個名字？」
師姐飲了口茶，微微思考了片刻道：「『墨玉』嘛，大抵有些耳聞。聽說是武安侯蕭胤桓的族弟，雲京城中盛傳其容貌俊美。
只是沒想到，居然身懷絕技，修行境界如此之高。」
「容貌俊美？」少女又不樂意地崛起嘴巴，「單論容貌，他還能比得上師兄不成。看來雲京城也沒幾個好看的公子了。」
師姐莞爾一笑，有如一朵盛開的蘭花：「是是是，師兄俊逸非凡，無論修為相貌，具是天下無雙。擾的小玉兒芳心可可，天下其他的男子可都一個都看不下去啦。」
「師姐……」少女頓時羞紅了臉頰，白生生的手指在胸前絞在一起。
師姐道：「『南北六子』這份榜單，師父前後斟酌了半年，甚至親自跑了很多地方親眼驗證，能進這份榜單的，無不是年輕一代中最頂尖的人物。」
說著師姐從少女手中拿過書冊，又翻開一頁，「比如這『北國雙壁』，師父思量了很久，才從北燕政界和江湖中選出兩位。」
師姐纖秀的手指定在兩個名字上：
「南王」拓跋鈺。
「小河神」樓廷玉。
「拓跋鈺，年二十五，北燕天王義子，被封為南王，統領著北燕四大兵團之一的『奔狼軍』。是北燕王庭中的一顆耀眼的新星。傳言拓跋鈺用兵如神、算無遺策，自從軍以來，大小數十戰，皆是全勝。」
師姐幽幽的說道：「可惜自幼身患奇症，無數神醫都斷定他活不過三十，否則北燕下一任天王之位，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少女說道：「這個人我知道，師父還將他排進了《名將錄》中，蠻族中也有這樣的人物嗎？」
師姐道：「北燕幅員遼闊，不亞於我南朝，有此等人物，不足為奇。西秦的厲雲川，年不過弱冠，絕不遜色與拓跋鈺。」
少女眼睛一亮：「厲雲川也在此榜之中，『南朝四君』中的『白馬公子』就是他吧。」
師姐頷首微笑：「厲雲川我們等下說。北國雙壁中的另一位，是號稱武學奇才的樓廷玉。北燕第一高族『樓氏一族』的繼承人，更是北燕第一宗門『大河宗』宗主『河神』的關門弟子。其修為已達宗師上品之境，令人咋舌。」
少女驚愕地長大了嘴巴：「師父也才宗師上品之境，這樓廷玉已經有師父那麼厲害了嗎？」
師姐笑道：「師父是『神符師』，神符師的修為，不可以境界相論。不過這樓廷玉才二十歲，未來不可限量。」
「師兄才是龍象上品巔峰的境界。」少女低估道，「師父總說師兄心太急了，數次扣宗師境大門而不得入……」
「不能和這些怪物比啦。」師姐安慰道，「師兄在同齡人里，已經很了不起了。」
師姐又翻過幾頁，遒勁的筆鋒落在「南朝四君」四個大字上。
「接下來是咱們南朝的啦。」
「排在首位的是塗山國的澹臺玄彧。」
「果然是他……」少女嘆道，「咱們修行者，大概沒人沒聽過他的大名。」
師姐也是幽幽一嘆：「『光月公子』澹臺玄彧，卻是當得上是天下少年俊彥第一人，甚至除去『少年』兩個人，也沒有太大的偏差。」
只見書卷之中，龍飛鳳舞地寫著寥寥數語：
塗山之光，龍城之月。以廿六歲而入天啟境者，勘為當世第一。
「這天下能入天啟境的，攏共也沒幾人。小小的塗山國，竟然出了如此人物，真是令南北兩朝都驚嘆不已。」
「這已經不算是『人』了吧。」少女道，「連師父都說，他此生是否能入『天啟境』，都是未知之數……這澹臺玄彧才二十六歲啊。」
「未來的天下武林第一人，現在已經毫無懸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