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7)
「埃肯卿,會議上真是受教了。」葡留勛爵一出會議室就對埃肯如此說道。似乎他還在氣頭上。
「嗨,哪裡哪裡,我才是。」埃肯報以微笑,其實剛剛他真的很緊張。
雖然在領主面前放肆了一下子,但除了手中的兵權對埃肯有一些威脅,其餘的職能一無是處。埃肯是這麼認為的,葡留勛在他心裡被歸為戰爭狂魔一類。現如今戰爭與災荒消停了很多,但像葡留勛這類人卻時刻想著擴張與霸權,葡留勛恨不得把埃肯的身體都撕碎。
在埃肯心裡,還有一個明確的分級,那就是對外戰爭永遠比內鬥不可饒恕。埃肯自己有時也沉浸在內鬥的樂趣之中,畢竟一般是玩不死人的,頂多毀掉敗者的前途。
但是關乎流血傷亡,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十多年前,埃肯還年輕,每隔幾天看見自己處理的事務中有關戰爭的死傷統計,他就后怕得睡不安穩。如今年近四十,他對這些虛化的事實已經麻木了。
黨羽鬥爭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歡玩真的那些人。這就是為什麼埃肯和葡留勛勢不兩立的原因。
夜色也深了,少應付別人,睡覺去吧。
埃肯覺得今晚大概率會做噩夢。
——
9月3日早晨,斯姆托克從床上醒來。
按照往常一樣,斯姆托克得先下樓為普米先生準備早餐——他要求普米先生讓他做點什麼,然後將普米先生的最新文稿送去歌劇院的排演廳。
斯姆托克從床上起來,穿好鞋出了房門。下著被晨光撲滿的樓梯,到了一樓,徐徐走進廚房門。
今天的早餐?本來想著是奶油芝士配源火的大麥面——遠在科特的母親很喜歡他做的芝士,只是怕自己做的有點膩,斯姆托克就只用普通的芝士來代替。
剛剛準備完早餐,普米先生一直認為斯姆托克在他睡醒前就用完餐了,其實斯姆托克很久沒吃過飯了。準確來說是一天幾乎只吃正常人半頓的量,斯姆托克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餓,只是與普米先生一起用餐時才會吃一點。他覺得胃袋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塞滿了。而且雖然不吃飯,他也沒有因此瘦下來。
不用吃飯這一點,在斯姆托克找到赫弗靈斯之前就發現了。
噔噔噔——敲門聲傳來,正在把早餐端上桌的斯姆托克看向家門。
「咯噔」不一會兒,斯姆托克打開了門。
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站在門前,五官比較大氣。這位陌生男子的背後,是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女子,眼神溫和。
「請問你們是?」斯姆托克手扶著門邊問。
「啊,你好,我叫烏賽密,是一名來自科特的學者。前幾天聽說有個渾身是血的人來到源火,這戶人家是我們打聽到的。鄙人承想應該是您了吧。」陌生男子說明了來由,「哦對了,身後這位是我的護衛,叫島琴。」
帝邦的人?學者團體已經知道帝邦偷襲了繪羅嘉?是因為這個他們才來探查的嗎?
帶著疑惑,斯姆托克把他們請進屋裡來,坐在擺著早餐的桌旁。普米先生還得過至少一刻鐘才起,還好自己做的大麥面是拌制的。
「那麼,請問二位,有何貴幹?」斯姆托克略微皺眉問了一句。
「咳咳,沒什麼,只是純粹好奇,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把你搞成那個樣子?」烏賽密用手做著一個遮擋咳嗽的動作。
應該告訴他們真實情況,說明自己是科特人,並且是試探部隊的一員嗎?斯姆托克內心糾結,
普米先生是否有懷疑過自己呢?但是糊弄這兩個人不是非常明智,科特的學者向來是智商與情商等高的存在,想騙過護衛比較簡單,但學者這兒可說不通。
斯姆托克只好開口:「其實,我叫斯姆托克,是科特的。8月23日,我們襲擊了繪羅嘉的坎茵。」
「什麼?唉呀,其實我們也早該有心理準備。」烏賽密把右手拍在額頭上。島琴的表情也是驚訝,只不過很細微。
「帝邦的人大概以為我們死光了,才會放心派你們執行任務。」
「我們對此是一無所知。」
「這我當然也知道,帝邦行事向來喜歡用布蒙著,包括自己人。上層官員一定不可能把所有情報都交到你們手裡,我們也是一樣。」斯姆托克保持平淡的語氣,「如果源火人知道了襲擊帝邦的人的身份,他們同樣也不會放過你們。」
「嗯,來的時候確實沒有發覺這一點。從你到這裡的時候就該察覺了。」烏賽密緊鎖眉頭。
「不過,我目前也只和你們有接觸,之前沒有遇見其他新來的科特人。」斯姆托克一邊說,一邊想如果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詭異的事告訴他們,他們會不會相信。
「所以,前前後後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子,過了這麼久,帝邦還是沒能瞞住我們嗎?」烏賽密輕聲感嘆了一句。看了看身旁沉默的島琴,她只是頗有興緻地聽著,或許自己做了不少思考。這件事,雖然帝邦沒有連通各個部門,但與所有人都有干係。
「帝邦為什麼派我們來繪羅嘉偷襲,想必你們是沒有什麼眉目的吧。」
「確實,這麼一說我只是在內部了解了點皮毛。」烏賽密也感到失望,「並沒有描出輪廓,上面只說讓我們繪製地圖。」
「哦,對了。」烏賽密話鋒一轉,「還有學習獄知識。」
烏賽密把心裡的推斷簡短的告訴了斯姆托克。
——
「我認為你的推斷沒有問題。」斯姆托克說完閉上了眼睛。
雖然接觸只有不到十分鐘,斯姆托克認為可以放心把「惡魔」一事告訴烏賽密和島琴。
「你不打算懷疑一下嗎?」烏賽密看斯姆托克全盤肯定。
「不,我已經和惡魔接觸過了。而且不止一次。」
「什麼?!」這次烏賽密的驚訝之中,島琴也說出了這句話。
「老先生快醒了,我覺得今天的話題,只能到這兒了。之後找時間,我與你們細說。」斯姆托克無奈。
「好吧,雖然真的驚訝住了,不過好奇心留到以後吧。你想什麼時候找我們,就直接去圖書館那兒。我和她在最裡頭。」烏賽密收拾心情,看了一眼島琴,「那麼,斯姆托克,告辭。」
「再見。」
斯姆托克把他們二人送了出去。
斯姆托克用三分鐘整理了思緒,打算三天以後去圖書館,雖然比較久,但他得打好腹稿。
自己,還有這初見的兩人,可能已經不知覺中被卷進了一個新的麻煩中。
斯姆托克料想得沒錯,因為止一止二早已盯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