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憶回

「你是在我們這畢業的嗎？」一個門衛透過窗戶，向外面站著的中年男子問道。

那人點點頭。只聽，「唰」的一聲，旁邊的電動伸縮門朝右緩緩轉動。

等移到一半時，漸漸停下。那人說聲「謝謝」后，就這樣進入了校園。

彼時的校園早不是他記憶的那個樣子。他只覺如是夢中，要不是校門口上懸著「德智高中」的牌子。他幾乎都認不出這所學校，竟是自己曾經的母校。

他不由地感嘆一句：這十四年來，變化可真大啊！

當然，還有一處沒變。那就是操場旁的幾棵楓樹和一大堆花草。楓葉通紅，似是把夕陽鑲嵌在葉上。花香沁肌，讓人沉醉其中，聞起來，依然是曾經的味道。

他又行了幾步。此時的他，已在樓梯之上。忽然，一句「xxx，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啊？」直傳到他的耳里。頓時，腦海里不禁憶起十四年前早已聽慣的那句：「蘇蕭年，請你回答下這個問題。」以前，他聽過這句話的許多版本，都是用不同的聲音發出來的。可如今，又有誰會這麼跟他說呢？

他此次來，便是來看看曾經熟悉過的老師們。蘇蕭年昨天就收到許多高中同學的信息，他們已去看望老師，都叫他也自去看看。

今天，他見到很多人也來看望老師。不過，都是別人班的，並不認識。

蘇蕭年又走到教室旁。雖然前後兩門緊閉，但依稀可以聽得老師的講課聲。蘇蕭年又不禁嘆了口氣，只覺流年匆匆，似個過客。

他浮想翩翩。頓時，不由地想起了那個她，想到與她談論學習；想到與她一起聽歌；想到與她說笑。這時，他的心田早被甜蜜融化。

也不知，她如今怎麼樣了。他暗暗想道。

忽然，他又憶起自己第一次給她寫得那份情書，素紙上的字便如同歷歷在目般，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他喜歡寫連筆，字體就像出自於女生之手。他記得自己寫得是：我封劍歸隱，金盆洗手，只為你那傾城一笑。

蘇蕭年又想起以前種種往事，便及把藍牙耳機帶到耳旁，就此步入屬於音樂的世界中。

音樂響起，心情也漸漸平復。此時的他，正等著下課鈴響，好去找老師。

蘇蕭年最喜歡聽許嵩的歌。他正在聽的，便是許嵩的《如約而至》。

只聽，歌中唱得「等到秋葉終於金黃，等到華髮悄然蒼蒼，我們相約老地方。等到人已不再奔忙，等到心也不再輕狂，我們相約老地方。等到記憶只剩精華，等到笑容不摻偽裝，我們相約老地方??」

柔和的歌聲伴隨著一片片充滿喜怒哀樂的記憶。頓時，又把他帶回到十七年前去。

這時，蘇蕭年置身於考場之中，正埋頭在答題卡上填塗。只見，那答題卡上面寫得是「2019年天城市初中畢業生學業考試英語試題答題卡」。

過了一會兒，他停下筆來，緩緩地把似利劍般的黑筆，收入如同劍鞘一樣的筆蓋中。這才吁了一口氣，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他抬起頭來，目光注視著牆上懸挂著的時鐘。原來離考試結束只剩五分鐘，但兀是可以聽到整個教室「唦唦」聲不絕，好似利劍劃過人身的聲音。

時光緩緩過去。而這時，已還僅有一分鐘。蘇蕭年心頭喜憂交支，喜是中考終於結束，憂是自己萬一考不好，那可麻煩了。

忽然，只聽廣播叫道：「考試結束。請學生們停下筆來，立即站起。

聽候監考老師的安排，有序出來。試卷答題卡一律不準帶走！」

蘇蕭年這才不繼續想下去，忙起身站起，隨隊走出教室。中考都是在別處學校考，並隨機分配教室和座位。只可惜蘇蕭年被分配到的教室，要麼是別個學校的，要麼就是同校不同班的，根本就沒有他認識的同學。

一路上，只聽每個同學都在談論剛才的考試，聲音撼天，似欲要把屋頂都給掀翻。對於此次中考，蘇蕭年便覺得整體並不算難。那些同學們也自如此感覺。

正是夕陽無限，餘熱猶在，片片飛葉，鳥啼未絕。

無數人影從蘇蕭年身旁略過。他正尋找著父母們那熟悉的身影，可餘光輕掃，不經意間竟又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她。微光射在她的臉龐，更增幾分美麗。蘇蕭年不禁愣在當地，傻傻地望著她。

她也緩緩走到蘇蕭年身旁，低聲向他說道：「，」她的聲音很溫柔，如同悅耳的音樂般。她說完后，向他連連招手。隨及，轉身又向前走去。

蘇蕭年本欲出口要喚住周錦濃，哪知話到喉頭，竟被埂住。

那句話一直回蕩在蘇蕭年耳旁。忽然，又覺得她並沒走遠似的。他忙回過頭來，望著前面一直在走的背影，可在這麼多的背影中，早已不能找到那既苗條又個高的背影了，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如是考試考砸般。

他心中那個她名叫周錦濃，是蘇蕭年初中同學。蘇蕭年初二時，對她十分傾心。曾當面向她表白，哪知遭拒，理由是已有喜歡之人。這條理由好像個擎天霹靂般，直打中蘇蕭年那顆軟弱的心。

雖然如此，但蘇蕭年還是依舊喜歡著周錦濃。這條八卦自然在全班早就傳開，他的同學就老是跟他說，不要執著，可蘇蕭年並沒聽進去。他只是太痴情，一心一意僅為一人。他並不像很多人，把「喜歡」二字當成兒戲。

他站在陽台上，晚風吹拂著他的衣袂，好不炎熱。雖然還是六月多，但天空中隱隱間有熱氣在不住擴散。

「嘩」的一聲。他緩緩關上窗戶，走上床前，忙把空調打開。空調中涼風漸漸散開，不一會兒，滿房涼爽至極。蘇蕭年躺在床上，真是好不舒服，但一想起周錦濃，心中好似要結冰一般。

終於，思緒慢慢平復。

於是，就在這寂靜的夜晚，和衣睡去。

夢中只覺周錦濃的背影逐漸離他遠去，耳旁她那既溫柔又動聽的聲音，也兀自越聽越模糊。只留下那句「謝謝你對我這麼痴心！只可惜緣分未到，時間不早。願你能再遇良人，拜拜啦！」隨及，她的人影與聲音徹底消失在他的夢中，再也憶不起來了。

蘇蕭年這幾日來，對自己的成績頗為擔心，恨不得將這十天跳過，直接翻到七月一日去。他暗自想道：三年都挺過來了，何況是十天。不過這麼想，也只是安慰自己罷了，其實心中還要更加?張。

與父母吃飯時，心中兀是還想著此事，硬是夾掉幾株菜。他的媽媽葉惠蘭還取笑他：「長這麼大了，怎麼還越活越轉去！」她雖是開個玩笑，但心中還是明白兒子正在想的事情，所以想讓他放鬆心情。

他的爸爸蘇文泉笑了笑，拍拍兒子肩膀說道：「看看我們兒子多用功，連吃飯都在想著學習。」過了一會兒，媽媽又說道：「蕭年啊！你即使考差了都沒關係，只要心中還有學習就行。」

蘇蕭年一聽，心中一寬，也自微微一笑，說道：「爸，媽，我沒事。來，我們接著吃！」說完，定一定神。這才夾起掉在桌上的菜，放在嘴邊吃下，然後繼續再夾別的菜。此時的心情已和剛才又大有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