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活死人的秘密
劉偉問:「但是什麼?」
老仙居然少見的猶疑了一會兒,道:「按常理來推斷,毒散之後,體內陰陽消解,理應恢復元氣平而衡之之相。但他的脈象卻顯示,六陰元機初修待復、六陽氣機收束俱縮之怪相。」
劉偉一頹,埋怨道:「能不能說簡單一點。」
「嗯!」老仙應聲解釋,「用主人現在的語言,簡單一點說,六陽主神識,氣機正常的人,也就是常人該是思維清晰、反應敏捷。這或許也是,竹師兄至今無法醒轉的原因。」
「神識?思維?」劉偉問道,「意思就是,腦子不清醒唄!」
「是的!頭為六陽之首,氣機紊亂自然會致使腦子不清醒!」老仙道,「還在學習主人的思維方式,有些表達跟不上,還請主人見諒!」
劉偉立馬想到獨眼藏在竹道人頭髮里的情景,咋舌道:「老仙,你說會不會獨眼躲在師兄頭髮里混出古墓的時候,有事沒事又咬了他幾口,毒素全集中在他頭上,所以才醒不過來?」
老仙道:「雖說脈象上看不出來,但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只要是咬傷,肯定就有傷口!」
劉偉說干就干,他拿著拂塵捅了捅竹道人的髮髻,生怕又爬出幾條丹蟲,直到確定安全,這才解開束髮,撥開頭髮,尋找傷口。
他撥開道人油膩厚重的頭髮,一股異味襲來。
「這是多久沒洗頭了?」
劉偉噁心的捏起鼻子,盯著頭皮仔細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咦,這些是什麼東西?」
窗外陽光射進觀樓,肉眼清晰可見,竹道人整塊頭皮中,居然密密麻麻遍布一個又一個明晃晃的銀點,有些銀點之間還用金色絲線竄了起來。
劉偉伸出手正要撥弄,被老仙出言制止。
老仙急道:「主人且慢!」
劉偉急忙縮手:「是有毒嗎?」
「即便有毒,也不礙事。先前的發中異味,並非頭油頭臭,而是曼陀羅混合某種油脂的味道。」老仙緩緩道,「我讓主人且慢的原因,是因為這些銀針的分佈位置,都是頭部的六陽要穴,而且走位以金絲結陣互為依存,在未綁縛傷者的情況下,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人一旦醒轉,周身氣機鼓盪擾動之下,竹師兄很有可能狂性大發,後果堪虞。」
「狂性大發??」劉偉驚的咋舌,想起從前看過精神病發狂的視頻,嚇得連連退了兩步。
「正是!」老仙道,「好似這般,在頭部如此眾多要穴使用埋針,昏迷或毫無知覺的時候,可以一試。常人如在清醒時,根本無法承受此種痛楚。」
「清醒?」劉偉搖了搖頭道,「醒不醒也差不多,他們平時除了只聽師父的話以外,就跟睜眼睡著沒區別,從不搭理人。所以若夷師姐叫他們活死人。」
腳多馬得!!!
劉偉猛然一驚,他想起若夷提過活死人的秘密,這個小妮子甚至還問他——怕不怕變成活死人!
他喃喃道:「老仙,有個問題請教。」
老仙道:「主人請說!」
劉偉毛骨悚然的盯住竹道人頭上的恐怖排線,哆哆嗦嗦的問道。
「有沒有可能,通過這種頭上埋針的方法,讓整個人明明醒著,也會變得跟夢遊一樣,只聽埋針人的命令和使喚?」
老仙猶豫了片刻,道:「如果依照竹師兄的現狀來看,以埋針封閉六陽氣機,達到遮蔽神識的目的,再通過曼陀羅等等藥物用來止痛以及控制,的確有一定可操作性,能夠做到主人所說的結果。」
劉偉張大的嘴巴,半響合不攏來。
他心中的驚駭可想而知,原來,被稱之為「活死人」的竹墨二道,居然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而能控制他們的老道玄元子,顯然便是「活死人」的「兇手」。
八九不離十!
卧槽!
卧槽!
卧槽!
劉偉心中無數匹千里馬奔騰呼嘯。
再一想到玄元子平時好像人畜無害的高深莫測,竟隱藏著如此陰狠毒辣的非人手段,他倒吸一口冷氣。
尤其,當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墨道人臨死前被萬蟲噬身的慘烈和悲壯。
在那生死一瞬,墨道人究竟是清醒的自己?
還是至死仍是被銀針金線控制的傀儡活死人呢?
陽光透窗投射在身上,劉偉仍然感到不寒而慄。
他麻溜的將竹道人的頭髮束髻綁好,然後按照記憶里的樣子,各種恢復原狀的一通擺弄,最後誠惶誠恐的合十拜了拜。
「竹師兄,有怪莫怪,真是一不小心發現的秘密,我發誓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我用獨眼救你的事,不管你知不知道,也一定不要跟那個誰誰誰說哈!如果……我是說如果,不是竹師兄的那個你,能聽到我的話,也請不要生氣,現在能力有限,以後但凡有機會有能力了,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劉偉嘟嘟囔囔的一口氣說完,又再拜了拜,最後從床底下拿出獨眼瓶子,一口氣跑回執事房關上房門,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一同塞進背包里。
他還真想趁機一走了之,就算在叢林深山死於毒蛇猛獸之口,也好過最後變成竹墨二道一樣的活死人。
但是,玄元子對他知根知底,為了姥姥的安全,劉偉只能暫時選擇在沉默中逆來順受,趁著自己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或許可以在蕭家找到保護自己的辦法。
畢竟,他現在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長在屁股上那塊卸不掉的上古u盤,多少能給他一些底氣。
蒙頭大睡的胡思亂想中,劉偉昏昏入眠。
直到過了正午,飛來峰的進山石徑上,走來一隊戴著文縐縐金絲眼鏡的彪形大漢,徑直來到紫氣東來閣。
大殿外,乾脆利落的敲門聲,將劉偉從南柯一夢中硬生生拉回現實。
劉偉翻身起床,呆坐在床沿上。
從懵懵懂懂的上山,到戰戰兢兢的下山,他的小石道長生涯就這樣結束了。
劉偉迷迷糊糊的掐了大腿一把,疼的只咧嘴。
這——的確不是夢,卻更像是夢的開始。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