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髮模特

我打車前往「鳳凰照相館」，也就是我剛剛從遲田的身上所拿到的地址。它靠近海岸線，距離海邊有一段很長的上坡口，走路爬行非常費勁，尤其是在如今炎熱的夏季。鳳凰照相館是一家很私人，小型的服務商店。它有些年頭了，店面布滿著歲月留下的痕迹，屋頂角落裡的蜘蛛網織成一片片的樂園，有幾隻非常小，不易看見的蜘蛛在上面快活。照相館店鋪前擺著一塊公告牌，上面陳列中經營的內容，公告牌很老舊，有幾項字目被除掉，只有照相、洗印和存放的服務。照相館沒有佔據太大的面積，在店鋪裡面有一台機器霸佔了店鋪將近三分之一的面積，其餘位置更多是一些雜物堆放著。

它坐落在十條大街的巷子里，用不著你往裡走太久時間。它如同躲藏在很淺的水底的魚一般，你輕輕深入看上一眼，便能很清晰得知它的存在。店裡有一個中年婦女坐在櫃檯裡邊，她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上的節目，播放的是當下最著名的愛情片：東京愛情故事。

當我來到她面前擋住她一部分視線時，她才全然注意到我的來臨。

「您好，有什麼能幫忙的？」女店長年齡看來在40歲左右，雖說已快要步入中年，但保養得還相當不錯。她並未因我阻擋她視線而惱怒，而是以一種非常溫和的語氣對我說。

「打擾了，我來這幫朋友拿點東西。」我從口袋拿出那張紙，放到桌台上推到她的面前。

她拿起來看了兩眼，隨後說道：「是要提前取出嗎？我記得約定的是明天。」

我漫不經心點了點頭，她走到店鋪裡邊架子的一排排抽屜前，用鑰匙打開小鎖，取出一個小包裹。那個小包裹是類似於一個方形的盒子，外面有一層紙密封。我從女店長的手裡接過包裹，就要臨走時，她提醒我保管費還未付款。我把欠下的數目整整齊齊給到女店長的手裡，心想費用便宜到匪夷所思。隨後以一種更加明顯的方式，加了一份的錢在其中放到桌子上。我問她：「裡面的東西是從店裡列印出來的？」

「不，我只是保管。」她看了一眼我的動作，手沒有輕舉妄動，但渴望那點錢表現得很明顯了。

她疑惑地看著我，不過我對此也沒多加解釋什麼，因為這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拿著包裹走出店面，外邊熱氣騰騰，夏天是如此炎熱，以至於一陣陣風吹到臉上都感覺火辣辣。不過這好歹讓你感受到生命活著的氣息，不算太差。

我並不准備回到偵探所里，今天的工作量已經超標，我拿著一份微不足道的小錢而賣力幹活，我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為了什麼。難道僅僅只是那個姑娘？不至於。我對自己說道：南宮，你自己可是見慣了不少場面，在與人打交道的過程里，你可是很少會吃虧。但轉念一想，總該做點有意義的事吧，況且那個姑娘也確實挺讓人感到難忘的，現在又不是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就這樣，也總算是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了些。

我沿著外街道的幹路慢吞吞步行著，這條路的行人很多，兩條街道上開滿了商鋪，大多數以餐飲為主，只有少數的家用店。我的肚子在聞到滿街的香味時，也被吊動起來，發出陣陣的「抗議聲」。在路過一條客人不算滿座，但是味道很獨特的一家拉麵館時，我望著招牌菜單和裝飾時，毫不猶豫地走進去。服務生向我介紹自家的招牌菜，但我心中已有想吃的菜品，我跟他說來一份豚骨拉麵。服務生非常熱情地向我繼續介紹自家其他的飲料和小吃。

他很年輕，我想是來此兼職做不久，又或者剛輟學出來工作，所以對工作有很強的新鮮感。在我婉拒了他的推薦后，仍然能保持不錯的風度，對我說用餐愉快，還希望我今晚有個好夢。

我坐在靠窗的角落，玻璃窗外邊不斷有穿著性感泳衣的女孩走過，同樣有三兩成對的年輕人拿著衝浪板朝著前方走去。因為並不隔音的原因，所以他們的交談聲也很順利跑進我的耳朵里。一個短髮女孩，穿著帶有內襯的泳裙，小心翼翼對著旁邊的男孩說：「怎麼辦呢？我可不會玩這個，它比我人還要高。」

「放心吧。這種很容易學的，有我們教你沒關係的。」一個梳著很清爽的寸頭男孩，拍著胸口說道。在女孩的另一邊還有兩個男孩附和。

「可是，掉水裡怎麼辦呀。我還沒學會游泳，有點擔心。」女孩依舊用文弱的聲音說。

「到時我們會看著你的啦。你在淺水區練習一段時間，熟悉海浪的節奏，到時很快就能上手了。」

「好吧，你們一定要看著點我。」女孩最後說道。

我目視他們緩緩走向海邊的沙灘休息區熱身，這個距離全然聽不到他們的交談聲。但他們也逐漸讓我想起自己在大學時期學習衝浪技術時所吃的苦。那絕非他們口中說的這般容易，你必須很認真且擁有一定的平衡感，才能在衝浪這項運動中遊刃有餘。如果一開始就是抱著情情愛愛的念頭玩這項運動，那很明顯是沒有辦法將精髓掌握。不過，如果我自己過於較真的話，那隻會讓心裡更加煩悶。

「南宮，你又是在想什麼？一把年紀的人總愛打量年輕人的想法，任由他們去玩吧，開心最重要不是嗎？」我搖搖頭，發現自己真的想太多了。這件事情的複雜性遠超出我的想象，它已經不單單是一件失蹤案和遺失案了。我被迫卷進兩件社團的兇殺案中，在暗流中被人推著前行，有一雙不存在的手在把我引向某個目的地。而目前，關於我自己的案件卻毫無進展，項鏈的下落不知在何處。可木離開騎士旅館后，他會去哪裡？誰將他趕走？我在想，是否應該加點價錢了，兇殺案跟失蹤案可不是一個價位。

吃完面后，我順著人群往前方走。路上充斥著各種歡聲笑語，有一種非常不同尋常的感染力，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我不經意間抬頭往指示牌看了一眼，才猛然發現這裡是附近非常著名「落日沙灘」。正如其名，這片沙灘從南到北一直延伸超過10公里，它不但是個免費的公共沙灘，還是一個觀賞落日餘暉的絕佳場所。附近的小商戶多到數不盡，賣衝浪板、泳衣泳褲、墨鏡以及供遊玩后沖涼的房間。

海風夾帶著海水的味道在慢慢加深，闖入我鼻子里也顯得不太適應。我不知道多久沒在海邊閑逛了，距離上一次的時間有幾年了。這份突如其來的陌生感，有一瞬間讓我感到很興奮。我順著人群一路行走，人來人往的人流特別像是國外教徒一同趕往朝拜地。

我既沒有買游泳裝備，也不打算等太陽下落的美景。但走一走倒也無妨，海邊的浪不斷拍打著，今天海風看起來很熱情，它很討衝浪的人的喜愛。我所在的區域玩衝浪的人不少，幾乎都是年輕人。在區域的沙灘岸上，有三三兩兩的衝浪教練在岸邊開現場教學，只需給一千日元，15分鐘無憂下海暢玩。牌子上是這麼寫的，真假誰在乎呢。他們在路邊不斷吆喝著，吸引到的客人也不在少數。我看見他們在岸上教一些用處不大的姿勢和理論，一旦下海了，就完全不管你是否掌握，反正錢是到他們的手上。教學的質量以及技術含量，遠遠比不上本地人的親身下海教學。

日落沙灘的海邊風景很迷人，懂得商機的商人們也在這邊設立了不少的攝影區，有一些是私人帶著顧客來尋找拍攝的最佳場地。但人來人往總歸會有不少麻煩，遊客也沒必要配合，所以在拍攝時除了要把握好角度外，還需要避免路人。遊客可以按數量、或者是以小時的方式結算費用，頗有現代文明的人性化。

其中陣仗最大的，莫過於一些財大氣粗的公司設立的封鎖拍攝區，不準遊客進入，有獨立的換衣間和沖涼間。封鎖的拍攝區面積不大，不過足夠拍攝泳裝寫真了。我望著眼前正在封鎖拍攝區內的一位模特，她的腿不夠白，但很健康，是那種特意曬過而形成的小麥色。她長得很有特色，是一位混血兒，帶著東方和西方結合的臉蛋。一頭齊耳短髮，不是自然生長的純金髮色，是那種酷熱的日光照映在湖面上產生波光粼粼的金色倒影。

她的眼神很堅毅幹練，有一雙非常迷人的藍色瞳孔。難得一見的非典型美女，能讓男人移不開眼。在這個封鎖區外，有不少跟我一樣的人在矚目圍觀，以男人居多。女人則是帶著鄙夷又不甘的眼神斜視，又會時不時看向自己的胸部，臀部和腿部，心裡大概在想自己為什麼沒有擁有那樣的好身材。短髮美女穿著三點式的比基尼，擺著一副老套的姿勢，不斷配合攝影師提供的手勢。即使如此，她這副老套的姿勢依舊能夠吸引不少人的矚目，她的身材比例堪稱完美，讓女人都嫉妒的那種程度，一點都不誇張。

我印象里沒有這個人，不過很正常，這怎麼可能認識嘛。不過能在這欣賞一位高挑的美女，也足夠享受了。我躲到一顆巨大的椰子樹下，它擋不了太多的日光。有部分的光照透過樹榦照曬在我身上，手臂也慢慢變成了一塊紅一塊白。我沒有塗防晒霜，太陽不會對我留情。我待在樹下時還要擔心被砸到頭的風險，但總比暴晒好受些。燥熱的日風不斷朝我吹來，而我的衣衫內的身體早已汗流浹背，整個人都變得黏糊糊，並伴隨著惡臭的汗味讓我難以忍受。我在樹下坐了十來分鐘，那位短髮美女在我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女孩身上時，不知不覺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