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女孩和螞蟻洞

「那陳爺爺呢？」辰飛歪著腦袋問道。

「他一個整天舞文弄墨，研究醫道的糟老頭子，豈能與老夫相提並論！」

王淼得意的捏著鬍子道。

辰飛撓了撓頭道：「陳爺爺是三境修行者？」

「不！」王淼昂著頭驕傲道：「他是五境修行者！」

「噗！」辰飛滿頭黑線道：「那為什麼我爹不讓我跟著陳爺爺修行！」

「哎呦！」

辰飛話音剛落，王淼一個腦瓜崩彈在了辰飛額頭上，痛的他呲哇亂叫。

「有的時候，境界不能決定一切的！」王淼雙臂抱在胸前，撇著嘴道。

……

辰飛難得的出了辰府，他從出生到現在兩年了，除了為辰溪北伐送行，還從沒有看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

結束了學術和修行，辰飛心血來潮的想要出去看看。

正午時刻，天上的驕陽灼燒著大地，以及路上的行人。

辰飛清澈的眸子很好奇的打量著街道上的每一個匆匆而過的行人，街邊賣藝的小廝。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

「嘿，你別說，這麼大長的就白白凈凈的，長大了絕對是個小美男，跑不了！」

「看其身上衣著打扮，應該是個富貴人家。」

「富貴人家又怎麼會來天狼街這個窮困的地方？」

天狼街上，辰飛漫無目的的走著，天真可愛的模樣和華麗的衣著吸引了天狼街上無數人的目光。

辰飛的耳朵似乎很靈敏，他能夠很清楚的聽到別人的輕聲議論。

「這就是修行者的能力？」辰飛把這一點歸結於修行者的紅利。

「老爺爺，來一根糖葫蘆！」

辰飛隨便買了一根糖葫蘆，輕輕的啃食著，驀然看見街頭的一堆黃土包，黃土包的旁邊蹲著一個小女孩。

辰飛停頓了一下，又向小販買了一根糖葫蘆，有些好奇的走到了黃土堆旁邊，與小女孩一起蹲在那裡。

小女孩的年歲和辰飛差不多大，但是她沒有辰飛身上華麗的衣袍，也沒有辰飛白凈的小臉蛋，同樣不曾有辰飛這樣完美的家世。

她很瘦，她沒穿衣服，渾身用破爛的布條包裹起來，很臟，只是輕微的動了一下就會從她的身上抖落下來灰塵。

唯一裸露出來的手臂，就像是細小的木棍上面裹著一層很薄的皮層一般，黑皺黑皺的一雙手就僅僅要比雞爪子大上那麼一點。

同樣，她的臉上滿是污穢，臉蛋兩側都已經瘦出了凹陷，頭髮稀疏的籠絡下來，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洗過了，已經有很多跟頭髮都粘連在了一起。

唯有那雙眼睛，甚是明亮，似乎能夠穿透蒼穹，看到藏在宇宙之中的銀河一般，她那雙眼睛中彷彿藏著那麼一顆最美麗的星辰。

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辰飛過來，那雙明亮的眸子始終不離黃土包。

「請你吃！」辰飛將手中的糖葫蘆遞給小女孩，溫和的笑道。

小女孩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辰飛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辰飛手中的糖葫蘆上。

小女孩怯懦的後退一步，眼神之中寫滿了驚恐，但是辰飛能從那雙明亮的眸子中看到她對於糖葫蘆的渴望。

「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的。」辰飛眯著眼睛笑道。

糖葫蘆又向前送了送，孩童純真的笑容最是燦爛無邪，似乎是笑容溫暖了小女孩，亦或者是小女孩禁受不住糖葫蘆的誘惑。

小手潺潺的接過了辰飛手中的糖葫蘆，低著頭輕輕的吃著，眸光不離黃土包，依舊默默的注視著。

「你在看什麼呢？」辰飛笑問道。

小女孩似乎察覺到了辰飛並沒有惡意，不在那麼的拘謹，細小的手指指在黃土包上。

辰飛低頭看去，他想知道黃土包上面到底有什麼讓小女孩這麼著迷。

「這是……螞蟻洞？」

辰飛入眼望去，黃土包上面有很多的坑洞，密密麻麻，辰飛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有些苦澀的笑出了聲。

他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前世三四歲的時候，那時候無憂無慮，抓到一隻蜻蜓都可以開心整整一天。

當然，在辰飛的記憶之中，螞蟻搬家也還是挺有意思的，他也會常常在牆角看上一個下午。

螞蟻搬家是一道非常動人的風景線，前世的時候，在路旁，在牆角邊上、在空地……

蜿蜒曲折的排成幾條長長的隊伍，成幾路縱隊行進，離近了些看，眾多螞蟻走得緊密無邊，讓人看了肉皮發麻，並不整齊，但遠望卻也並不散亂。

一條粗細均勻的黑線從這一點連到那一點，帶有一種滾滾向前的動感，讓你不由地就覺得那裡面蘊涵著一種巨大的力量。

辰飛似乎也忘記了時間，一直蹲在這裡看著螞蟻從洞口進進出出，他似乎能夠理解，所謂童年……

一隻蜻蜓，或者是螞蟻搬家……

奇怪的感覺突然再次瀰漫在辰飛的心中，他似乎又一次的聽見了枷鎖破碎的聲音。

「啊！」

辰飛在現實中醒來，一下子沒蹲住，白嫩的小臉直接砸在了黃土堆上，將好幾個螞蟻洞口都給埋住了。

「怎麼可能？又破境了！」

躲在暗處的的王淼大驚失色，忍不住驚呼出聲，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發現是真的之後，險些沒暴露出來。

「看個螞蟻洞也能破鏡？」

王淼感覺自己備受打擊。

「哥哥，你怎麼了？」

小女孩見辰飛失神的一瞬間摔倒，幫辰飛扶起來，怯懦的問。

「沒事沒事，腿蹲麻了！」

辰飛尷尬的笑了兩聲，隨便找個理由糊弄糊弄。

下午似乎就在黃土包前度過了，辰飛瞥了一眼欲落的斜陽，輕輕站起身來。

「你快回家吧，天都要黑了，要不然家裡該擔心你了！」辰飛的笑容在斜陽的映射下，在小女孩心中留下了濃濃的一筆色彩。

小女孩痴痴的看著辰飛，有些落寞的低下頭，小臉苦澀道：「螞蟻可以搬家，因為它們有家人……」

目光又落在了螞蟻洞上，小女孩綴泣道：「我又能搬到哪裡去……」

辰飛一怔，清澈的眸子略顯暗淡，被勾起了心中的苦澀，遲疑了一會兒，伸出手拉住了小女孩。

「你跟我回家吧，以後你就在我家裡住！」

辰飛的笑容很溫暖。

……

……

落日下，兩個孩童追逐著，奔跑著。

一個無依無靠，無親無故。另一個同樣也是如此，只是生在了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否則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最終可能會走到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