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腥辣殺人案二

醫院的太平間大部分是冷藏室，只有一小片區域是常溫區，主要是為那些很快就要拉走火化，或者不願將屍體停進冷雪區提供的。

掀開蓋在王芳身上的白布，一具臉色慘白，眼嘴微張，還穿著睡衣的女屍便露了出來。

陳欣從箱子里取出簡易工具，隨即毫無感情的聲音便從口罩里傳了出來。

「死者眼球尚未出現白色斑點，體溫32.8攝氏度，眼肌、面部、下頜出現屍僵，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3-4小時之間，與醫院提供的死亡時間一致……」

之前林醫生說過，王芳是在上午九點二十一分的時候經搶救無效而死亡的。

「把死者睡衣褪下來，先拍四面照。」

陳欣對李尋說道，有李尋在這，她省一把力氣將屍體翻過來。

所謂四面照，就是拍屍體的正面、左右側面，以及背面的照片，大面拍完之後，再對小的點面進行詳細拍攝。

「你們幹什麼？幹嘛脫衣服你們！」

王芳的父母見狀，當即喊叫起來，擋住李尋叫道：「你們怎麼這樣，大男人都在這呢，你們是要壞我女兒名節啊！」

名節？

這個時代的家長居然還有如此保守的，也是少見。

但作為超警，當然得表示理解。

「二位，我們理解你們的心情。首先，請你們相信超警，如果你們實在不願意，我們可以讓其他人來，但流程還都是一樣的。」

李尋理性說道：「其次，你們到底是要真相還是要你女兒的『名節』？不脫衣服，難道讓我們隔著衣服看她的皮膚有沒有傷損嗎？」

「這……」

王芳的母親思索了片刻，終於同意繼續體檢，「行，脫吧脫吧。你們幾個大男人出去，我和老王在這看著。」

王芳的母親將那幾個親屬都趕出了停屍間，陳欣與李尋小心地將王芳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衣物褪去，死者的身體全部裸露在空氣之中，李尋擰著眉頭，思索著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樣一位花季少女英年早逝？

陳欣看著的女屍，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冷靜的如同在解一道數學題。

她拿著手電筒打光，李尋則舉起單反，做著平時王三炮做的活。

還好，他拍照的技術不比王三炮差。

「屍體胸腹、身體側面無傷痕，雙手及手臂表面無傷痕，大腿小腿無傷痕，兩腿膝蓋皮膚下有雞蛋大小淤青，腹部微微凸起，似是脹氣。」

陳欣檢查了一便王芳的正面及四肢，確認沒有漏下細節，「現在將屍體翻過來，查看死者背面。」

李尋點了點頭，提起床單緩緩地將王芳的屍體翻了過來。

然後……

屍體的臀部發出一道悠長的聲音，緊接著還有一道血紅的糊狀物，如同水管里噴出的水流一樣，一起迸發了出來。

這當然不是死者又活了過來，而是很常見的屍體特徵。

在李尋將王芳的屍體翻過來之後，屍體的正面便與停屍床形成壓力，這股壓力會擠壓胸腹腔，於是，在屍體胸腹腔里積聚的氣體便從沒了括約肌束縛的肛門裡一涌而出。

同時，帶出來的還有那股噴發了好遠的血紅糊狀物，也就是便便……

片刻之間，不大的太平間里便從充滿了奇怪的味道，也就是，很辣腥，非常辣腥，死辣腥死辣腥的那種味道。

陳欣是法醫，雖說早已習慣了接受各種臭味，法醫就是要有這股定力，

即便是面對著還要比這裡更臭些的高度腐爛的屍體，法醫也能摘下口罩仔細聞上幾口。

但在她的職業生涯裡面，還是第一碰到這種辣腥味的便便。

李尋是在法醫室練過的，也見過各種場面，以他的定力，自然對這區區的辣腥味熟視無睹，更何況他還戴著口罩。

反倒是王芳的父母受不了了，在強力忍了一會兒之後，兩人摘掉口罩奪門而出，在門外的走廊里一陣狂吐。

「做父母的居然還嫌棄自己女兒的排泄物，真是虛偽。」

陳欣手裡打著光，小聲地嘟囔道。

「他們畢竟沒接觸過……」

李尋搖頭說道，突然，他舉著單反手驟然僵在了面前，他緊緊地盯著照相機顯示屏里的照片，一時竟忘了說話。

見李尋有些異樣，陳欣看向照相機對準的地方：「咦，她的屁股上，為什麼一邊有一隻手印啊？」

「當然是被拍出來的啊。」

李尋走上前去，將自己的手掌與王芳屁股上的掌印比了一下，掌印的大小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但卻比王芳自己的手掌大了一圈，顯然，這掌印不是王芳自己拍的。

不是王芳自己拍的，那自然就是其他人拍的，而且百分之八十是男人。

「這是，王芳生前為愛鼓掌時留下的掌印吧？看痕迹應該有一兩天了。」

陳欣身為法醫，對兩性之間的事絲毫不忌諱，直接了當地說道。

李尋盯著那兩枚掌印道：「這說明王芳在兩天前進行過啪啪行為，那麼她的死是不是和這有關？」

「這個現在不能斷定……你讓一下，我看下能不能在這個部位提取到遺傳物質。」

陳欣取了工具，將死者的雙腿略微分開，還沒操作，突然陳欣彎著腰愣了一下：「這辣腥味不一般啊。」

李尋被口罩遮著的嘴角不自然地抖了抖，他不是法醫，自然聞不出什麼。

但陳欣愣了一下之後，卻摘下了口罩，伸出手在鼻下扇了扇，只為接觸更多的辣味：「這氣味沒有臭味，卻帶著一股辣腥味！」

「然後呢？」

李尋看著陳欣拿著根牙籤仔細地撥弄著那一堆血紅的糊狀糞便，忍不住道。

「你看啊，她的排泄物總體是血紅色的，應該是生吃了生肉紅菜之類的。」

陳欣抬起牙籤，從裡面挑出幾根細狀物，還在鼻下嗅了嗅，認真道：「你看還有辣椒、焰靈菜、生牛肉、魚生這樣的殘渣，種類這麼多，這應該要麼是刺身吧？」

「嘔……」

陳欣話音剛落，太平間門口便傳來兩聲發自肺腑的作嘔聲，原來是王芳的父母吐完之後回來，剛開門就看見陳欣在聞王芳的排泄物。

立時，兩人剛剛忍住的嘔吐感又涌了上來。

推門出去的時候，王芳的父親還扭頭複雜地看了陳欣一眼，或是在想，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怎麼能做這麼噁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