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徐州！」

看著徐州的腦袋就那麼直接掉了下來，鮮紅的血液直接湧出來，完全止不住。

徐州正想發怒，發現那人竟然用箭射中他掉在地上的腦袋，快速拉回自己身上，然後轉頭離開了。

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陣法，直接消失了，徐州完全追不上。

而這時候，蘇野已經跑過去了，看著他那血淋淋的傷口，連忙用自己的靈力和血液給他治傷。

徐州似乎氣壞了，黑色的氣壓布滿了周圍，蘇野一邊兒給他治傷一邊兒問：「疼嗎？」

在他不懈努力下，傷口終於停止了流血，但十個腦袋已經缺了一個，被人弄掉了那一個再也長不出來了。

蘇野有些遺憾地看著他，覺得太過心疼。

本來想關懷一下他的，下一秒就聽徐州不咸不淡的說：「不疼。」

蘇野有點兒驚訝：「怎麼可能不疼，整個腦袋都掉了！」

徐州笑了：「一顆腦袋而已，掉了就掉了，明天我就去把那個國家給滅了。」

那個國家把他視作神鳥，他沒有享受到對神的供奉也就算了，現在竟然來偷他的頭顱。

蘇野不太贊成他的想法，勸阻道：「只是一個人想殺你而已，不一定就是他整個國家的決定，在查明真相之前，不要上升到整個國家，你可以報仇，但不能濫殺無辜。」

徐州猶豫了一會，隨後輕輕笑了笑：「好，我聽你的。」

蘇野也笑了：「嗯，那我幫你繼續治傷。」

徐州看著眼前幫他治傷的少年，想了很久才問：「你會消失嗎？」

蘇野手裡的動作不停，想了想才說：「也許會。」

徐州又問：「那你消失之前，能一直陪著我嗎？」

徐州作為天地之間唯一一隻鬼車，這些年從未遇到過同族，而其他族類怕他，不願意跟他走的太近，甚至因為他周身黑色而將他視作不祥之物。

只有那一群愚蠢的人類才將他視作神鳥。

他雖然寂寞，但也並沒有將人類當回事兒，直接忽略了他們。

沒有對他們進行保佑，更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但也沒傷害他們。

後來，蘇野在這片草地蘇醒，醒來之後沒有排斥他，也沒有無視他，反而熱情的跟他打招呼，問這個世界的近況。

兩人成了好友，蘇野一向慵懶，徐州也就經常出去給他找吃的。

到現在，看著蘇野這麼溫柔的為他治傷，還告訴他，他可以去報仇，只要不濫殺無辜就好。

他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有人給他說這種話。

沒有覺得他不詳，也沒有覺得他殺戮重，而是認認真真的在教導他該怎麼做。

那一刻，早就在他心裡深處的小心思終於被他問了出來。

因為他想讓蘇野永遠留下來陪他。

但很遺憾，蘇野搖了搖頭說：「抱歉了，不能。」

徐州瞬間化作人形，表情疑惑的問：「為什麼？」

蘇野沒有回答，因為他還沒有想好自己該怎麼回答。

徐州看起來不願意離開這裡，而他卻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他也只是太久沒有人說話，在遇到徐州的時候，才跟他多聊了兩句，留下來陪他玩了一段時間。

但時間已經夠久了，他要離開了。

就在他想自己該怎麼把這件事兒告訴徐州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徐州問：「那你喜歡我嗎？」

這一次，蘇野毫不猶豫的回答：「喜歡呀，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我都喜歡。」

這世界上所有的生命都是他意識的來源，包括眼前這隻鳥，都給他提供了微弱的能量，才能讓他蘇醒過來。

所以，這個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他都喜歡。

聽到這話，徐州沉默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州才聲音嘶啞的開口：「那你離開這裡，會愛上什麼人嗎？」

愛上什麼人？

蘇野直接就笑了，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吧，不是人人都有你這麼淡漠，所以，除了你，整個天下應該沒有人能拒絕我心臟里的寶物，我不相信別人來到我身邊只是為了我，所以我應該不會愛上任何人。」

這一次，徐州沒有再回答。

不一會兒，畫面一轉，蘇野站在山頂，抬手捏了個訣，回頭對身後的徐州說：「那我走啦，你一隻鳥在山裡好好修鍊，等我心臟哪天凝珠了，第一個考慮送給你。」

雖然拋心取珠很疼，但他存在於世間的意義就是被搶，無論他多嚴防死守，總會有一天被別人搶走。

所以，他心臟里的珠子是註定要被人搶走的，還不如直接挖出來，送給自己信任的朋友。

徐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因為他想等，等蘇野凝珠后回來。

無論到時候蘇野會不會兌現這個承諾都無所謂，他只需要蘇野回來就好。

但是，徐州在那山谷等了很久，蘇野沒有回來。

幾千年過去了，蘇野依舊沒有回來。

徐州等不下去了，他出了山，四處尋找蘇野的下落。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找到蘇野了。

但，蘇野不認識他了。

後來他才知道，4000年前，蘇野被天地間的妖魔分食，已經消失了。

現在站在他眼前的那個蘇野，在不久前才在一片草地上醒來。

徐州沒有追究蘇野忘記自己的事，這些都不重要，大不了再重新認識一次。

只是，他沒有想過，蘇野竟然依附了一條龍。

徐州滿是疑惑，無論他給自己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都無法接受。

終有一天，他找到了在外面晃悠的蘇野，嘗試把我們曾經的記憶給蘇野看。

但蘇野完全不接受，他強行將記憶灌入到他腦海里后，蘇野也依舊想不起來。

徐州搖頭，終於忍無可忍的問蘇野，能不能不要跟著那條龍了，如果只是保護他的珠子，他也可以。

也許是因為前世相識，就是忘了，也有一股親近之感，所以在聽到他的表態后，蘇野對他的態度一下軟了下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蘇野下一秒就說：「我知道他沒有你強大，但其實他沒有你強大也能保護我，而且，我喜歡他。」

喜歡他！

喜歡那條臭龍！

蘇野眼裡的喜歡，和對普通生命的喜歡不一樣，太明顯了。

徐州整個人都愣住了，隨後怒火滔天，直接拔劍朝蘇野砍過去。

嚇的蘇野轉身就逃，他想起曾經蘇野囑咐過他，叫他不要亂殺無辜。

因為世界上每一個生命的消失，蘇野都會有感覺。

於是，徐州瞬間惡念叢生，直接放火燒了他們腳下的那片森林。

蘇野本來想逃跑，剛看到那片樹林里的植物和動物都在哀嚎，連忙回去救火，卻被徐州無情的趕走。

蘇野轉回去跟傅凜告狀是說的那麼輕鬆，但在火海里時崩潰無比。

不是因為那些生命消失他才難受，而是看到那些生命的哀嚎他無能為而感到心痛：「不……」

畫面到這裡停下，蘇野滿頭是汗的醒了過來。

夢裡的那種心痛延續到了現實，蘇野眼淚流了滿臉，轉頭看到一邊的傅凜，猛地撲進他懷裡：「傅凜，我，我好像在認識你之前，就認識徐州了。」

傅凜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小野別怕，這沒什麼的，就算你們之前認識又如何，你不喜歡他，你也不愛他，你也沒有對他做出任何曖昧的承諾，是他抓著你不放的，這件事你沒有錯。」

蘇野無主的趴在傅凜懷裡，深深的吸了口氣說：「可是，可是我發現他好像是因為我沒有想起這件事，他才變成這樣的！」

不，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想起他們曾經的記憶，才變成這樣的。

而是因為，蘇野已經告訴過他不會愛上任何人，轉頭去愛上了一條臭龍，所以才變成那樣的。

傅凜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他也能理解徐州的心情和執念。

只是理解歸理解，他無法認同。

因為世事難料，又有誰能保證自己一開始說的話，後來不會發生變故呢？

而且，蘇野說自己應該不會愛上任何人，也只是猜測，並不是對徐州的承諾。

「不是，是他自己走上了歪路。」

傅凜低聲的安慰蘇野，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除了在那片山谷里等你，其他的事他並沒有聽你的話。」

「在你走後，他去了那個砍他頭的國家，直接屠了別人滿門，但凡跟斷頭有點關係的人，哪怕不是傷他那人的族人，全都沒能倖免，到最後殺紅了眼，瘋了一樣，屠了一整座城的無辜人。」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從凡人眼裡的神鳥，變成了妖魔。」

傅凜摸著他的臉，一邊親吻他的淚珠一邊說：「從你離開的時候開始，徐州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所以這不是你的錯，小野，無論你想沒想起來跟他有關的記憶，或者有沒有愛上我，這都不是你的錯。」

蘇野也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無奈的趴在傅凜懷裡大哭。

原本還想著想起曾經的矛盾，也許就有方法化解，不用拚命，但現在看來，他們只有拚命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可蘇野有些不願意，他甚至就想，現在就這麼消失算了。

蘇野抓著傅凜的手臂，抬眼望著傅凜的眼睛，認真的做了一個決定：「如果這次我再死亡消失，將永生永世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