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他低頭,目光中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愛。
那人半伸出手,說道:「我能抱抱你么?」
廳堂已經沒有了人,天色漸晚,光線有些昏暗,他在她面前,低聲問,能不能抱抱她。
璨如看著他的眼睛,唇瓣微張。她承認自己此刻已經動搖了,也或許在更早的的時候,她的防線已經為他打開。
她站在原處,抽出被扣住的手,直勾勾地看著他,笑道:「我若說不能,你就不抱了么?」
或許,人都是渴望陪伴的,他們都在期盼,有一個人,能拉自己走出孤獨的深淵,走出心底貧瘠的沙漠。
他微微躬身,對上她的目光:「當然不會」
「我會一直徵求你的同意,直到你答應為止。」
她捂著嘴笑,罵他:「你這是無賴知道么?」
寂室暗沉,房嘉言只能隱約瞧清姑娘的眉眼,並且從她的語氣來看,她應是不排斥自己的。
「那我再問一次,我可以抱你嗎?」他的聲音比方才低沉了些,溫柔中含著淡淡的繾綣。
璨如有時候在想,人這一生,活的匆匆忙忙,什麼也帶不來什麼也帶不走,自己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心,她也不是無意。
那便不為難自己了。
姑娘主動往前走了一步,張開雙臂環住他,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嗎,從你那天在廊橋上出現,我便開始放任自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對男女愛戀的信任,但至少此刻,她覺得自己是愉悅的,那便夠了。
……
幾日前,璨如接到高悅的信,說她已經在回程的路上。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了。
果不其然,剛從酒樓回來,便聽見外頭一陣搬東西的響動,她趕忙出去查看。
「高姐姐,果真是你。」她迎出去,攙了高悅的手一同進廳內。
她們一起相處了這麼久,倒是生出了點兒相依為命的味道來了。畢竟兩人的經歷相差無幾,也都沒有再嫁的心思,若不出意外,她們也就一起相扶到老了。
「就說你呢,我不在家,肯定又可著勁兒折騰了,也就絮兒慣著你。」她戳著璨如的腦袋道。
「才沒有,我可聽話了,上個月的賬我都理清了。」她說這話一點都不心虛。
至於關起門來,到底是她在看賬,還是賴著房嘉言給她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某人還是很樂意她撒撒嬌的
高悅嫌棄地推開她的手,故意揚聲道:「真的么,也不知是誰去渡口看個貨船,一路飄回來的。」嘴上雖嫌棄,卻還是拉了她去看自己給她帶的小玩意兒。
「璨璨,你喜歡這個……」她剛抬頭,卻見一個丫鬟匆匆進來與那姑娘說著什麼,聲音刻意壓低了。
然後後面無論她說什麼,這丫頭都是一副走神的樣子。終於到最後,那姑娘忍不住了,跟她道了聲晚些回來,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高悅細眉一挑,深覺有鬼。
璨如從後門出去,那裡正停了架馬車,叢聲躬身行了一禮:「娘子」
她微微頷首,便上了馬車。
那人正靠在車窗旁,一手搭著扶枕,閉目養神。
璨如輕輕地上前去,坐在他身邊,房嘉言半扶著她的肩膀,「在家做什麼呢?」
他明顯是剛下職回來,身上穿的還是官服,璨如探出手去給他揉揉太陽穴,不回他的話,反倒輕聲說道:「就這麼會兒功夫,你還來看我,看來你還是不夠累。」
這個人黏乎乎的,跟她一開始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原來想著,這人大家出身,高門顯貴家的公子,只是多見了她幾次,一時新鮮而已,屆時有了比她更柔情更漂亮的女郎,也就自然而然地淡了。不過就這一個多月來看,他可真沒有一絲淡了的樣子,反而來的更勤了。
不過說來說去,她也不虧就是。畢竟這樣一個周到有禮又溫柔體貼的情郎,她也樂在其中就是了。
至於別的,她就不再想了。
「我路過,就想來看看你。」只要是她坐在身邊,房嘉言的心情便肉眼可見的好,絲毫不隱藏自己見著她的喜意。
璨如細眉一挑,手上的動作刻意加重,一字一句道:「原來是路過啊……」
守在馬車旁的叢聲一愣,覺著他主子路過的可真遠。
她這兒同春山街完全是兩個方向,這人到底是從哪兒路過呢。
他拉過她的手,溫聲道,「我不累,你過來我抱抱。」這話若是別的男人說,那確是有待考量,可是眼前這個人說抱抱,那就真的只是抱抱而已。
璨如溫順的蹭到他懷裡,後背靠在他胸前,說道:「嗯……既然你不累,那我那兒還有這個月的賬本,你便幫我理了吧。」
說完,又搖了搖他的胳膊,一臉開心地看著她,毫不客氣地使壞。
房嘉言哼了一聲,趁她不注意,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去捏她的臉,咬著牙道:「你還真會給我找事兒做……」
兩個人小鬧了一陣,他便放她回去了。走時還多次叮囑她:「近日多雨,莫往外跑,莫要著涼。」
璨如連聲應是。她有時候覺得自己不是找了個情郎,而是找了個兄長,管天管地還讓人覺得特偎貼的那種。
等她提著裙擺邁著輕快的步子到家的時候,她便看見那姑娘端坐在廳堂,一臉八卦的表情。「璨璨,你有鬼……」
……
那天她回去后,高悅嚴刑逼供了許久,才把她與房嘉言這段時日以來發生的事弄清楚。
聽完后,她還嘆了口氣,無奈道:「我說呢,出去一趟能這麼高興,原來是會情郎去了。」
茯苓忍不住捂嘴笑,揭穿道:「林娘子,您聽聽主子這話,是不是酸溜溜的。」
璨如也笑起來,湊到高悅身邊非跟她擠一張椅子,賴在她身旁道:「姐姐彆氣,姐姐彆氣,妹妹就算是有十個情郎那也是比不上姐姐的。」
高悅使勁兒戳了戳她腦門,笑罵道:「你啊……」
笑歸笑,有些事她還是要說的。她傾過身去,半試探道:「前兒個我回李家,聽說四弟得了聖上嘉贊,還破例進了皇上的內書閣,只是不知為什麼,殿試的名次給的不高。還有,老太太要重新給他議親了。」
這時候,她說這些,無非就是想知道她的態度。
璨如聞言,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眼眸微沉,淡淡道:「很好啊,他有美相伴,前程遠大,暫時的名次對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我覺得他應該也不在乎。」
高悅當然知道他不在乎,就他那萬事不放在心上,大半個年都在京城官署待著的樣子,哪裡看得出一點失意。可是她只是想提醒她,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跌跟頭。
「哎呀,我就不繞彎子,跟你明說了吧。」
「我就是想提醒你,李宗儀是二房幼子,他身旁有了別人你都忍不了,何況是房嘉言呢。他是獨子,房大夫人不會容他亂來的……」
這話,幾乎是沒有留一絲餘地的,把現實□□裸地擺在了她的面前。撕開,便是一道道鮮血淋淋的疤。
「姐姐,我沒有想過跟他有未來啊。」璨如打斷她的話,笑著看向她,目光清亮,「而且,我應該不會跟任何人有未來的。」
廳內寂靜,茯苓默不作聲地出去添茶,給她們留出空間。
這姑娘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說出的話無比洒脫,可高悅覺得,這對她莫名有些殘忍。
末了,這姑娘還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嚇著高悅了,連忙摟住她的脖子安慰她。
高悅默了片刻,長嘆了一息,回抱住她。「那便不說這些了。你要開心,不高興了就不理他,姐姐帶你走。」
……
說實話,比起房嘉言,高悅其實更喜歡張元殷。
這不,今日一早,他便頂著他燦爛的笑出現在酒樓里,興緻勃勃地跟璨如商量起個小暖鍋慶祝他高姐姐回家,美名其曰為她接風洗塵。
高悅真是會謝謝他,誰家接風不是做個宴,就他想得出來燙暖鍋吃,怕不是他自己饞了才來纏他林姐姐的。
高悅會這麼想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張元殷是家中幼子,身上沒有兄長的責任那般重,又是個天生開朗的性子,若他們倆在一塊兒,那決計是璨璨說了算,喜樂半生也不是不可能。
而房嘉言的身份,那便過於特殊了。房熙遺是內閣三大巨首之一,長孫的婚事,怕是連房嘉言的母親都沒辦法全權做主。若是那姑娘最後一頭陷進去了,吃虧的不還是她。
「張元殷,你別在我跟前晃,快去後邊兒瞧瞧菜準備好沒。」他真是過於活躍,又完全幫不上什麼忙,就跟璨璨一樣,盡搗亂了。最後被接風的人,反而給這倆起頭的人忙活了一上午。
不過結局還是比較美好的,這大冷的天兒,還是暖鍋偎貼,她們仨口味也差不多,無辣不歡,倒也是能一起愉快地涮涮肉。
璨如嘴邊呵著霧氣,辣的嗆嗓子,原先還泛白的唇色,立刻便紅潤了起來,微微有些腫,可她看起來就很快樂。以至於,絮兒悄悄告訴她嘉言公子到了的時候,她腦子一熱便讓請進來,完全沒想起來這裡不像之前那般只有他們兩人,這對面兒還坐了倆。
高悅離她近些,恍惚間聽著了一句。她放下筷子,微微愣神,開始思考張元殷和房嘉言能不能坐在同一張桌上,要不要提醒一下璨璨這樣稍微不大妥當。
她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只是那姑娘現下正歡著,完全沒有注意到。
高悅當即愉快地決定,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去吧。
……
--------------------
作者有話要說:
小作者愉快地決定,讓他倆見個面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