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姚青綬抬起頭,就見聞於逢發瘋了一般地策馬朝這邊來。

見她無恙,聞於逢直接跳下馬來,三兩步奔到姚青綬面前,將她緊緊抱住。

姚青綬感受到緊緊貼著自己的那具軀體在顫抖,她有些不知所措,用手輕輕拍了拍聞於逢的後背:「我沒事。」

她輕輕將聞於逢推開,垂下眼睛,不敢與他那雙翻湧著濃重情意的雙眼對視。

「你那邊怎麼樣了?」姚青綬問道,「那個老頭是李神醫嗎?老昂他們又如何了?」

聞於逢壓下心中的乍悲乍喜,答道:「所有人都沒事,那個老頭是李神醫,我將他帶到了河谷,只發現了那個受傷的小子,沒有看見你。我……我……幸好你沒事。」

姚青綬點點頭,將自己對於那個少年身份和金帳突變的猜測說了。那些打秋風的蠻族兵應該是趁著金帳勢亂跑出來想發財,或者是其他部落想插一腳的。

「那個小少年很重要,我們可以把他帶回燕北。如果能扶他上位當王,對於燕北也是不小的助益。」姚青綬總結道。

「所以你就命都不要了?」聞於逢生起氣來。

姚青綬想說他無理取鬧,想解釋自己引開追兵是經過取捨考量后的最優選擇,但最終到了嘴邊,只能變成:「我下次不會了。」

「我們回河谷吧。」姚青綬覷著他的神色,「我的馬騎不了了,還要麻煩你了。」

聞於逢一把將她抱起放在自己的馬背上,隨後也翻身坐到了她的身後。

沉默如同滅頂的水,一路上,在二人間肆意蔓延澎湃,令人窒息。

「抱歉。」聞於逢先開了口。

「什麼?」姚青綬沒聽清。

「我不該對你發脾氣,抱歉。」

聞於逢拽住馬韁的雙臂收緊,讓姚青綬更深地陷入自己的懷中。

「我只是害怕,我還太弱、太差,甚至不能好好保護你,我在生自己的氣。」

姚青綬右手輕輕搭在他因為過於用力而顯得如石頭一般堅硬的手臂上,隔著衣裳也能感受到血液汩汩流過他臂膀的脈動。

「我從來不需要誰來保護,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

聞於逢身體一僵,剛想解釋自己沒有冒犯姚青綬的意思,又聽她緩緩說道:「我只是需要能夠和我一起前行的人。」

「我信任你,你也需要對我多些相信。」

一整天的奔波與驚險讓姚青綬筋疲力盡,現在,她全身都鬆懈了下來,靠在聞於逢的胸膛上。她能聽見胸膛中響亮的心跳聲,有力而規律,讓人莫名心安。

「我睡一會兒。」

姚青綬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並不在河谷,而是在一個山洞中,她手上身上的傷都已經處理過了。在離她不遠處的地面上躺在被她救下的少年,看樣子並無大礙。

聞於逢和李神醫都坐在山洞口的火堆旁守夜。

這處山洞偏僻,他們四人在此處待了三天都沒有人經過,更別說追兵了。到了第四日,少年終於可以行動了,四人便離開了山洞往燕北行去。

「李神醫,您可知有什麼葯能讓人假死嗎?」姚青綬問道,如果有這種神葯,她留在燕北的計劃將會容易很多。

「有的。」李神醫不假思索道,「不過這葯要連吃七天,而且發作之後只有半個時辰是假死狀態。」

「半個時辰?」姚青綬有些遲疑,半個時辰實在太短,容易讓人起疑。

她轉頭瞧向聞於逢,聞於逢倒是全然沒關注時間問題,而是問道:「這葯可會傷身?」

李神醫笑道:「不會,有老夫在旁,任什麼毒藥也決計不能傷了人。」

「如此便好。」聞於逢放下心來,「時間問題不必擔心,在燕北,我還是能做些旁人做不到的事情的。」

商議定一切后,四人也到了燕北城下。

金帳小王子裝作李神醫的葯童,說四人在關外遇到了馬賊,故而大家都受了些傷。

李神醫甫一進城,就被馬不停蹄地請去給太子治病。姚青綬也告別了聞於逢,去向太子請安。

「如何?」太子抓住李神醫的手,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李神醫道:「不是什麼奇詭的毒藥,不難治,殿下且安心,三日便能清毒。」

太子大喜過望,痴痴笑著流下淚來。他摸索著拉住了姚青綬:「青綬我妻,孤何等有幸,今生能得你相伴。」

姚青綬抽出手來,道:「殿下安康便好。妾在關外受了傷,想先退下了。」

太子雖看不見,但想起剛才握她手時碰到紗布的觸感,連忙道:「快來人,好生照顧太子妃。」

李神醫住進了使團所在的驛站,給太子治病的同時,也給姚青綬開了假死的藥方。

太子的情況一日好過一日。

原本使團中人人都將過錯推到姚青綬頭上,如今見姚青綬孤身出關,帶回了神醫,加之太子對她的寵信愈深,使團中人人都換了副面孔,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來,向這位太子妃證明自己對她的忠誠。

姚青綬成為了使團的絕對掌控者,這樣的時間並不會很長,至少等太子完全康復她就不會再有這樣大的權力,所以她想要趁這個時間做些事。

「抓內鬼?」

姚青綬點點頭:「你對誰是誰要刺殺你,有什麼頭緒嗎?」

如今燕北穩定,聞於逢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中,而姚青綬手上也有不小的權力,正是清除毒瘤的最好時機。

聞於逢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上輩子活到了他登基並且有能力下毒的人,和這輩子有能力在大營中安插刺客的人,屈指可數。

但是那些人都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幹將,所以他這輩子也只能提防而不是除去。

姚青綬看出了他的猶豫,道:「一個心懷不軌的人在身邊,你竟還指望他為你用命嗎?只要不誤傷,除去內鬼只會利大於弊。」

聞於逢思量半晌,終究點頭同意了。

……

朝廷使團那邊又傳出了消息,希望把談詔安的事情延後,聞於逢這邊不得不把燕北的主要官員和將領都召集在一起,商議此事。

「延後延後再延後!我看他們半點誠意都沒有!」魏鳴首先拍起了桌子,「我本來就不同意什麼詔安,現在我更不同意了!反正那個瞎子太子在燕北,咱不如把他扣下了,向那個皇帝老頭宣戰!」

「少主,難道太子病情有變?」林志雖然也不同意詔安,但是他畢竟老成,想得比魏鳴更深。

聞於逢搖搖頭,道:「我叫各位來,只是想告訴各位不必驚慌,事情應該在這兩天就能辦完,不會影響到詔安的事情。」

「什麼事?」宋良好奇道。

「使團里個個都是沒膽子的慫貨,太子也是個沒主意的,要從他們手裡撈好處再容易不過了。」聞於逢道,「但有一人不好對付……」

「您說的是姚大小姐!」魏鳴接話道。

聞於逢點點頭,道:「李神醫是我們的人,過了這兩三天,我們就不用擔心她來破壞好事了。」

在場誰不是人精,這樣的話還聽不明白嗎?

魏鳴張大了嘴,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只能在心裡默默感嘆平陵王眼光真准,他們少主果然不是什麼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

魏鳴終究是在京城時,和「姚青綬」有交情的,他想開口求情,就見林志嚴厲地瞪了他一眼。

他將目光掃過眾人,人人都迴避了他的眼神。

最終,魏鳴的目光落在何易施身上,希望這位能言善辯的大軍師出來說句話。然而知道一切真相、甚至起草了乞詔安書信的何大軍師默默扭過了頭,不去看他。

「太子妃在燕北出了事情,咱們恐怕也難辭其咎啊。」宋良道。

魏鳴也立刻接話道:「對對對,別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聞於逢冷笑:「你們猜我是在哪裡找到李神醫的?是在金帳,到時候把一切推到李神醫和那些蠻族人頭上便是了。朝廷要追究、要向金帳宣戰,咱正好能在燕北站得更穩當。」

眾人便不再說話了,陸陸續續告退。

林志留在了最後。他是看著聞於逢長大的。雖然聞於逢是他的主子,可是他的心中還是忍不住將其視作子侄,有些話就算是僭越了,他也不得不說:「少主,詔安之事如今在燕北只我們幾人知道,後悔還來得及。」

「此實在非良策,您莫要寒了眾位的心啊。」

聞於逢點點頭:「我自有思量。」

林志話已至此,再說也無益,乾脆行禮告辭了。

此時,先前離開的何易施又折返了回來。

聞於逢見他便吩咐道:「你快去給姚小姐報信,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何易施點點頭,道:「屬下就說是去看望太子的。」

「嗯。」聞於逢按照姚青綬的吩咐演了這樣一齣戲,後面的就看那個內鬼會不會賣主求榮了。

若是那個內鬼只是因為聞於逢的多疑□□而故起了殺心的話,聞於逢願意放他一條生路。他已然從姚大小姐身上學到了為上者的從容和大度,往事不可追,只要那個人肯回頭,一切盡可以當沒發生過。

但如果內鬼是不忠,是想上位,是想踩著聞於逢的死去爭權奪利的話……

聞於逢有些悲哀,今日在此的人都是與他並肩過的。同生共死的情義,原來也會有假的。

「主上。」何易施打斷了聞於逢的思緒。

聞於逢問道:「你還有事嗎?」

何易施點點頭,遲疑片刻,審辭度句,道:「主上為何如此信任屬下?」

聞於逢總不能說,是因為上輩子何易施死在了平遠城,不可能死而復生給自己下毒。

於是,他想了想傳聞中姚青綬收服下屬的種種手段,道:「因為我信你作為儒士的忠義和風骨。更何況,以你的能力,你要想害我,必不會用這種錯漏百出的手段。」

何易施盯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自家主公會說出口的。

他原以為主上扶起了吳霖雨,是要和自己打擂台,沒想到主上如此信任他。

也是,若不是信任,主上安能在剛剛遇刺時,只帶他一人就敢去找魏鳴?主上又安能將燕北的錢糧鹽課都交予他?

如今想來,主上扶起吳霖雨,也只是給他當副手,為他分擔重任罷了。

何易施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鄭重下拜:「屬下一片赤誠,多謝主上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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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冤種皇后和反賊互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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