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煙塵滾滾。
轟隆聲從隊伍後傳來,越來越近,最終一行黑甲騎兵將使團的車隊逼停包圍。
「發生什麼了?」太子掀簾問道。
「是聞將軍帶人來了。」侍從回答。
太子惱怒道:「還不快讓他們退下!是想造反嗎?」
侍從不敢說什麼,縱馬到隊伍前對領隊的將軍傳了太子的旨意。
姚青綬從車窗往外看,不知道前面交涉的人說了什麼,聞於逢直接騎馬往太子所在的車駕走。那將軍想攔他,卻被一鞭子抽下了馬。
太子也眼瞧著這一切,用力拍擊著車壁,道:「反了反了!他還真想造反不成!孤要砍了他的腦袋!」
姚青綬不得不提醒太子,聞於逢不是想造反,是已經造反了。
太子像是如夢初醒,喪了氣地靠在車壁上。他是太得意了,都快忘了這個一直待他們客客氣氣的人,其實是個反賊。
「孤看那聞於逢投靠朝廷的意願甚是誠懇,應該不會做什麼對孤不利的事情。」
姚青綬無話可說,繼續看著車外的動靜。
聞於逢已經逼近到了太子車駕前。
「殿下何故不告而別?」聞於逢朗聲道。
太子尷尬地笑了兩下以壯聲勢,道:「東宮忽有急事,孤不得不回去處理。詔安之事朝廷會另派人來談。」
聞於逢道:「到底是什麼急事,急得太子爺幾日都耽誤不得了,又偏偏能等殿下千里迢迢回去處理?」
「大膽,皇室之事也是你能刺探的嗎?」太子喝道。
皇帝病危之事乃是絕密,他必然不能說。
「東宮事乃是殿下私事,燕北事才是朝廷公事,殿下既然急得糊塗了,我只能為君分憂,幫太子殿下分清公私和主次了!」聞於逢舉起手臂打了個手勢,包圍在使團車隊外的玄甲鐵騎逐漸縮小了包圍圈。
太子吃了一驚,語氣態度都軟了下來,他來忙道:「聞將軍請安心。詔安的事情孤回到京城就立刻派別人來談,絕對不會耽誤的。」
聞於逢像是聽了什麼荒謬至極笑話,嗤笑道:「何必麻煩?殿下盡可離去,我想太子妃也能替殿下做主一二,讓她留下談判便是。」
太子看了眼姚青綬,又看了看外面殺氣騰騰的鐵騎。
他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太子是個軟貨,姚青綬很清楚這一點……
「不行!」太子怒斥道,「太子妃一個弱女子,孤怎麼可能將她留在苦寒邊疆!何況皇室內幃,不得干政。」
「聞將軍要不今日就將孤殺了,要不就請你告退,一切事情來日再談!」
但是,太子對於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也是真的好。
姚青綬嘆了口氣:「殿下,妾願意留下。」
太子堅決地搖頭,外面那個反賊就是土匪混蛋,燕北就是土匪窩,他絕對不能就這樣把太子妃留下!他諒那個反賊頭子也沒膽子此刻就把他如何!
「孤說的話,絕不更改。你的鐵騎要來,那便來。」
「朝廷自有百萬雄兵能為孤報仇!」
聞於逢看著太子明明雙腿戰戰可還是堅決不鬆開的樣子,冷峻的臉上扯開一個森然的笑。
他的手臂舉起,比了個「攻擊」的手勢。
「聞將軍,是否能借一步說話?」姚青綬道,打斷了他揮手發令攻擊的動作。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姚青綬,拉住了她的袖子,低聲道:「孤絕不會獨自離開燕北,你別做什麼傻事。」
姚青綬點點頭,示意他安心。
姚青綬下了馬車,騎上侍從牽來的馬,帶著聞於逢往路旁的林子中走。見四處無人,確保在大道上對峙的眾人都不會聽到二人對話后,聞姚二人下了馬。
「現在的燕北需要時間,還不是打戰的時候,你帶人回去吧。」姚青綬開門見山。
聞於逢盯著她,問道:「那你呢?你要跟那個太子回京城?」
姚青綬頷首:「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我在京城能做更多的事情,也能照拂胡遠一二。」
「那個太子已經怕了,只要我再堅持……」
「不必了。」姚青綬打斷了聞於逢的話,「我想過了,相比燕北,京城更需要我。」
千言萬語在喉間糾纏,可到了唇舌之間,聞於逢只能訥訥地說出一句:「你會有危險。」
姚青綬瞧著他心有千千結、可終究不知如何言道的樣子,不禁莞爾。
姚青綬走近他,輕輕踮起腳,唇在他的臉頰上一觸即離。
「相信我。」
「等你兵臨城下時,我會來迎你。」
……
使團從京城到燕北用了近一個月,但返程時只花了七天。
太子簡單換洗后就立刻飛奔入宮,衣不解帶地侍候在皇帝身邊。
許是太子的誠心感動了上天,所以很快上天給了回應。好消息是皇帝身體漸好了,壞消息也是皇帝身體漸好了。
不知道是因為照顧皇帝太過勞累,還是因為什麼美夢破滅的打擊,導致太子從皇宮回來后就病倒了。
姚青綬正好從府外回來,就看見林隱霜抬著葯往太子的院子走。
「林良娣。」姚青綬攔住了她。
林隱霜將葯交給宮女,問道:「太子妃有何指教?」
「挽月,把葯拿過來。」姚青綬吩咐道。
挽月應了一聲,立刻趾高氣揚地去拿葯。
讓這個狐狸精趁殿下病著了,就使勁討好殿下,心機!她們娘娘也不是吃素的!
「倒掉。」
挽月一愣,她原以為娘娘是想搶了葯自己去送。但她轉念一想,倒了也好,讓狐狸精的心血全部白費!
「是!」挽月響亮地應了一聲,將一碗葯盡數倒在池塘中。
她把空碗翻了過來,給林隱霜和她身後的宮女瞧,然後輕輕一扔,把碗扔進宮女抬葯的托盤中。
「太子妃這是何意?」林隱霜表情複雜。
姚青綬不回答,繼續向前走,只在擦身而過時,輕聲道:「有些事啊,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你好自為之。」
姚青綬回到小院,命挽月一干人都出去。
她展開方才從江行舟手中取來的關於宗室勛貴向戶部借款的明細,一條條看去,這些高官顯貴簡直算是把鄭國國庫搬空了。
難怪如今的戶部虧空如此嚴重。
上次江行舟遇到聞於逢時,以為那是自己,便將此事說了,希望自己能想辦法讓這個老爺們把錢吐出來。
戶部的堂官裝聾作啞,江行舟又沒有實權,想做實事是處處被掣肘。
如今的國庫還能勉強支持,待今年的那場旱災來了,朝廷要面臨的就是銳減的稅收和不得不大筆劃出的賑災銀。
姚青綬現在是一門心思想著怎麼造反了,這麼多的錢,自然不能讓那些混蛋們都吞了。需要把足夠賑災的銀子從他們的口袋裡都掏出來,如果燕北能從中撈上一筆就更好不過了。
接下來的幾天,姚青綬忙裡忙外就為得這一件事情。
這一日,她回東宮時卻發現皇后的鑾駕正停在東宮。
小太監見了她忙迎上來,道:「太子妃金安。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都在等您呢,您快跟奴才來。」
姚青綬使了個眼色,挽月熟練地從袖裡掏出一張銀票,毫無煙火氣地遞給小太監,問道:「還請問公公可知道是什麼事情?」
那太監也不耽誤推辭,熟稔地將銀票收進袖中,道:「是太子殿下中毒的事情,下毒的人抓到了,是林良娣。」
姚青綬隨太監進了院子,就看到林隱霜跪在院子正中,一張俏臉慘白,梨花帶雨,直說她是冤枉的。
皇后喝道:「夠了!本宮自然是有證據確定是你,如今還肯與你說話而不是直接拉出去打死,為的只不過是想知道是誰指使的你!」
林隱霜叩首,哭道:「娘娘明鑒,婢妾一顆心可鑒青天,婢妾絕不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若有半分謊言,讓婢妾死無全屍。」
「更何況婢妾身份卑賤,若無太子寵愛,婢妾就是那路邊的稗草,婢妾終身所望只太子爺而已。婢妾焉能害了太子爺?」
太子本站在皇後身后,看見林隱霜受審就已然心疼得不得了,如今再聽見美人兒梨花帶雨地發毒誓,他如何忍得了?當下太子就強拖著病體走到林隱霜身邊要扶起她來。
「太子!」皇后怒氣愈深。她深深惱怒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被這個蛇蠍婦人三言兩語就輕易打動了。
皇后指著姚青綬道:「太子妃,你去把太子給本宮請回來!」
姚青綬行禮答「是」,上前去扶太子,太子卻一把推開她,挨著林隱霜朝皇後下跪。
皇后驚道:「你要做什麼!」
太子哀哀道:「母后,兒子知道母后因為霜兒身份而多對她有偏見,可是霜兒絕不會害兒子啊,還請母后明察。」
皇后恨鐵不成鋼地一甩袖,罵道:「你真是昏了頭了!你現在寧願相信這個賤婢也不願意相信你的母親嗎?」
太子連連叩首請罪:「兒子並非不信母親,只是……只是霜兒乃兒子此生摯愛,兒子不能眼瞧著她受罪,也不信她會害兒子啊。」
跪在一旁的林隱霜聽見太子的話,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她抬起頭,滿臉都是不可置信,覺得太子真是荒謬可笑。
「你說,你愛我?」
太子不明所以,皇后是打定主意要發落林隱霜了,他不明白這樣的生死關頭為何林隱霜還在糾結這種問題?
林隱霜無視了所有人,死死地盯著太子,露出惡毒而快意的笑。
「沒錯,是我給你下的毒。」
「你竟然愛我?呵呵,可是啊,我每時每刻都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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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在路上,更是會更的,就是時間不一定,各位多多包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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