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道阻且長

第三百三十八章 道阻且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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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大泉百姓的議論,廟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對此看法近乎1致。

女帝陛下有些優柔寡斷。

叛逆反賊,必誅連9族。

此乃大泉,甚至是整個浩然天下諸多王朝都傾向的做法,而今女帝陛下卻是打破大泉開國數百年以來的先例,如何讓人不驚?

讀者身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此次建寧宮宮變所牽扯的文武百官接近3十餘人,其中黨羽諸多,不算宮中那幾位帶頭鬧事兒的皇子與其手下諸多人馬,單單文武百官加上其下屬門客這邊就有近8十人。而這些人無1例外被斬首於建寧宮前,據說當時宮道之上血流成河,若不是下了場雨,不知要清洗多少天。想是因為建寧宮外斬首太多,而今女帝陛下已然搬到太平宮去,只不過為何不是長寧宮,眾人不得而知。

已經殺了那麼多人,再殺又如何?

前幾日早朝之時,便有不少人上奏請女帝陛下收回成命。畢竟那些被斬首的官員家眷極多,子嗣更多,若是任由其茁壯成長,日後必為大泉之禍害。1連9人上奏,而女帝陛下只是聽著,並不回應。待得上奏完后,女帝陛下詢問了禮部尚書慶雲山與當朝宰相崔銘楚的意見,2人並未多說什麼,只是以1句話作為回應。

「君無戲言」

是的,君無戲言,1語落畢,再無人提及,人們險些忘了,而今坐在那把龍椅上的,可是當今皇上,縱使是位女子,但也是皇上。

君無戲言,何人敢勸?

就此,建寧宮宮變1事兒告1段落。

入春時節的天啟城又是1片欣欣向榮,只不過這個春日極為沉重,因為先帝陳洪軒於入春時節出殯入葬,天啟上下,大泉境內,舉國悲痛。

1縷春風吹十里,人間再無賢寧帝。

賢寧帝,乃是對先帝陳洪軒的謚號,為女帝陛下所追封。

賢,賢能。

寧,安寧。

先帝所在之時,大泉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力昌盛,百姓安康,當之以賢寧無愧。

陳洪軒在世時並未大舉修建帝陵,就當朝中對此極為發愁時,欽天監監正劉查告訴眾人,先帝的遺願是與奇皇后葬在1起。

年輕的官員們也許不曉得奇皇后是誰,可老1輩人如何不知?

原來陛下從未釋然

太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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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極度清寒的宮殿,而今這座被稱為冷宮的太平宮竟是變得有些熱鬧起來。

因為女帝陛下的堅持,太平宮便不得不重啟翻修,因常年無人居住,宮殿漏水,木樑蟲蛀,損壞之處皆是極多。這麼些時日以來,進出太平宮的宮女與太監數不勝數,多是為女帝陛下打掃宮殿,讓其入住。

而今最先清掃出來的便是太平殿,剩下的還在打掃之中。

太平殿內。

慶雲山站在台下,望著上面來回踱步仔細觀賞的陳對,並不言語,就那麼干站著。

由於大殿靠北,採光極差,自然顯得殿內極為陰沉壓抑,讓人頗不舒服。

不知過了多久,陳對轉身望向台下站著的慶雲山,淡淡的說道:「尚書難不成就非等本宮問你才說話嗎?」

陳對尚不習慣以朕自稱,可究竟是不習慣還是不想,無人得知。

聽得此話,慶雲山作揖說道:「臣見陛下睹物思遷,不忍心打擾,便在此等著了」

「睹物思遷?」陳對環繞4周1番,冷冷的說道:「尚書真會說笑,睹什麼物,思什麼遷?在本宮的眼中,此處不過就是1座宮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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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是瞞不過的」慶雲山輕聲說道。

陳對不以為然。

從台下緩步走下,行至慶雲山身旁,陳對冷冷的說道:「尚書有何事兒?」

慶雲山弓著身子,說道:「臣只是想問1個問題」

「嗯?」陳對1愣,隨後笑著打趣道:「尚書未入朝為官之前可是學宮榜首,學富5車,才高8斗,而今卻有問題問本宮?」

「並非學識」

「且問便是,本宮也很好奇尚書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慶雲山再度作揖,開口說道:「臣很好奇,此次大赦無辜之人的行為,究竟是陛下您自己的意思,還是站在您身旁的那個傢伙的意思?」

「哪個傢伙?」陳對笑問。

慶雲山苦笑搖頭,說道:「李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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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早便北上了」對於慶雲山的問題,陳對沒有絲毫猶豫便給出了回應,在聽得此話后,慶雲山微微點頭,既然很早北上,那麼宮中1事兒自然與其無關。

「尚書對其很是在意?」陳對笑著問道。

哪知慶雲山並未否認,而是點頭說道:「我與先帝年輕時他便是如今這番孩童模樣」

「修道之人,有何奇怪?」

「臣看不出他究竟想要什麼大道無情,最不講究這些,可那李洵分明是修道之人,但對我大泉世事這般上心,先帝對其信任,可臣對其不信任,或者說只信3分」

慶雲山抬頭看向陳對,後者卻是望向殿外,說了句無關係緊要的話語。

「要變天了」

是的,要變天了,落雨久違再至。

陳對笑了笑,轉身看向慶雲山,開口說道:「如果是因為這些原因而讓尚書心憂,那麼本宮可以告訴你的是,不必過於擔心。那李洵是大泉1統青州的最大底牌,相繼的,為了1統青州,我大泉也總要付出些什麼,等價交換,不變的原則」

「付出什麼?」慶雲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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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對搖了搖頭,看向殿外,輕聲道:「無人知曉」

慶雲山沉默不語,神情凝重。

「慶尚書?」

「嗯?」

「本宮問你個事兒」

慶雲山1愣,不過還是說道:「陛下請說」

陳對笑了笑,問道:「你說1個人待在這樣的宮殿里是什麼感覺?且說真話,莫要欺君」

聽得此話,慶雲山長出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可謂生不如死」

陳對微微點頭,笑著說道:「是啊,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我母后在此生不如死,而他竟還有臉死後要求與我母后葬在1起,真是令人發笑」陳對神情突然冷冽不已,語氣冰冷,宛如深冬寒冰1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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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雲山搖了搖頭,無聲嘆息。

半晌后,陳對才看向1旁站立的慶雲山,她袖袍1甩,輕聲說道:「若是再無事宜,尚書且回吧,本宮倦了」

慶雲山再次作揖,回應道:「臣,告退」

說罷,慶雲山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腳步聲不停,在這空曠的太平殿內發出陣陣迴響,猶如長廊1般幽深空蕩。

行至太平殿門,慶雲山停住腳步,隨後轉身看向站在遠處的陳對。

「尚書想起有事兒?」

陳對笑著問道。

慶雲山搖了搖頭,思慮良久,朗聲道:「雲奇死的時候,他哭的最凶」

說罷,這位如今廟堂之上年齡近乎最大的禮部尚書緩緩轉身,離開了太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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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對望著慶雲山略顯滄桑的背影,久久不語。

她的母后姓雲,名奇。

………

………

大隋與魏晉被關押在天啟城的諸多青年1輩在臨近春末的時候盡數被送回各自國家,而今人們才發現,原來離先帝駕崩已然過去好幾個月的時間。

女帝執政,儘管有很多人不看好,可這幾個月來,大泉國政未曾耽擱,百姓生活越發向好。幾個月就能看出什麼確實有些誇大,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位女帝陛下很有才能。

據說大隋與魏晉割划的地界已經由3軍全盤接管,北疆原住百姓開始慢慢遷徙,幾個月來向北輸送的東西越來越多,可天啟人民並無怨言,甚至極為歡喜。

疆域大了,國家大了,自然再好不過。

也因為多出來的地盤,今年從學宮結業被招用的學子極多,是往年幾倍。

由於北邊多出地盤對於官員的需求,大泉境內諸多老資歷的官員皆是被調往北邊,而他們的位置則由其後的頂替上來,這便是今年學宮招用極多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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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因為近夏,禮部與學宮也是開始著手於今年學宮招生的事宜。

雖近春末,卻更像初春。

這1年的天啟城,有些緊張。

可在這萬般情形之下,總有人處之泰然。

「唐十3,你是來修行的還是來睡覺的?」

李啟明望著書桌前方不停頓頭的唐十3,冷冷的問道。

可已深入夢鄉的唐十3豈是這點聲音便能叫醒來的?

唐十3繼續頓頭,猶如小雞啄米。

李啟明的神色越發凝重,與唐十3坐在1起的彭敏倒是先睜開了眼睛,長出1口氣后便看見李夫子那極為凝重的表情,再回頭1看,彭敏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場間氣氛有些凝滯,彭敏趕忙1巴掌拍在唐十3的肩膀上,後者被這沉重的1掌險些拍倒,朝前傾斜不少,這才回過神來,1臉迷茫的喊道:「誰,誰打我?」

回頭看向彭敏,只見後者坐的極為周正,1絲不苟。

唐十3頓時瞭然,隨後全身緊繃,僵硬的轉頭,看向神情嚴肅的李夫子,訕笑兩聲,說道:「夫子,昨晚看書太久了,有些睏倦,有些睏倦」

若不是李夫子在這兒,彭敏都能笑出聲來,唐十3看書通宵?鬼才信這樣的鬼話。

李啟明眉頭緊皺,就這麼看著唐十3。

後者頓時心虛不已,眼神飄移不定,哪裡敢對上李夫子的目光。

半晌后,李啟明淡淡的說道:「老夫生平最討厭說謊之人」

1聽此話,唐十3雙手攏袖,手指不停撥弄,不敢出1言。

「若是再有下次,自己出去」

這算是給個台階下了,唐十3何其圓滑,聽得此話后,1改之前的模樣,笑著看向李啟明,搓了搓雙手,說道:「那是那是,夫子大人有大量,唐十3就此1回,就此1回」

李啟明白了唐十31眼,隨後拿起1旁的毛筆,繼續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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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十3舒了口氣,見夫子不再注意自己,旋即轉頭看向彭敏,1臉憤懣的低聲說道:「彭大小姐,你弄啥嘞你?你怕不是今年專門去學習打鐵了吧?這1掌險些要了我的小命」

唐十3揉了揉右肩,齜牙咧嘴道。

彭敏白了他1眼,誇張有時候是好的,可是入唐十3這般誇張的,臭不要臉便是了。

思慮1番,彭敏笑了笑,回應道:「可能因為我境界又高了1些?」

聽得此話,唐十3極為鬱悶,知曉彭敏這是故意埋汰自己,可偏偏他確實無話可說,因為嚴格算來,4人當中如今就他境界最低,能說什麼?

「對對對,我自討苦吃」唐十3長嘆1聲,極為無奈。

彭敏笑了笑,而今的她已是3境巔峰,距離入4已是不遠,想來今年夏末便能入4,到時候就與慶忌那傢伙同1境界,只不過聽說慶婕妤已然入5,真是讓人驚嘆不已。

武夫5境的風光自是不同,與練氣士1般,5境算是1個大分水嶺。未入5境者,在浩然天下不過就是修行者3字1名,而入了5境,才算是真真正正踏上正途,當得起求道2字。

見唐十3吃癟,彭敏不禁笑了笑,能在這傢伙身上佔到便宜,當真是不容易。

「不說十分,你若是有7分努力都不至於境界還是這般模樣」

李啟明起肘懸筆,1個靜字剛剛寫完,隨後便是開口說道。

聽得此話,唐十3笑了笑,回應道:「夫子您太看得起我了,受寵若驚啊我」

「少在這兒嘴貧!」李啟明白了唐十31眼,後者悻然閉嘴,不過臉上笑意卻是不減。

彭敏有些無奈,敢與李夫子這般說話的人,4人中也就唐十3獨1個了。

「夫子,紅雪傅紅雪當真南下了?」唐十3望向李啟明,開口問道。

後者微微點頭,便是回答。

見此情形,唐十3無奈搖頭,說道:「你說1個慶忌北上,1個紅雪南下,他2人是商量好的不成?就不能1塊兒北上?或者1塊兒南下?到時候再把我1帶,遊山玩水,多自在的」

彭敏「呸」了1聲,旋即說道:「你去幹嘛?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傅紅雪對慶忌的中意彭敏是曉得的,不過其對傅紅雪選擇南下也是頗為不解,不過如今也是不得而知原因了。

「1個4境武夫,1個4境巔峰練氣士,很強嗎?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江湖險惡啊,就這樣出去,若是遇到壞人怎麼辦,唉,愁啊愁」唐十3捂住心口,長須短呼,顯得極為做作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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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敏狠狠白了唐十31眼,冷笑道:「很強嗎?難不成你能打過他2人?什麼江湖險惡,我看你到了外面才是最難生存的那個,竟是嘴皮子上的功夫」

對於彭敏的揭短唐十3並不在意,繼續裝模作樣,看上去極為喪眼。

半晌后,李啟明抬頭看向唐十3,後者趕忙扭頭,1副扼手痛心的模樣,面部表情十足。

他無奈搖頭,瞪著唐十3,朗聲喊道:「趕緊滾,少在我這兒礙眼」

1聽此話,唐十3趕忙從蒲團上蹦起,隨後笑著說道:「夫子,那我先走了哈」

說罷,也不等李啟明回應,唐十3立馬朝著彭敏揮了揮手,笑道:「彭大小姐,明兒個見」

話落,唐十3撒丫子就往外跑,速度極快,生怕李夫子突然反悔1般。

望著唐十3的背影,彭敏1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房門先開,最後再關,此間這才安靜許多。

彭敏無聲嘆息,隨後轉頭看向李啟明。

後者已然將毛筆放在1旁,望著彭敏說道:「浩然氣你也掌握1個月了,感覺如何?」

認真思慮許久,彭敏回應道:「大有裨益,原來讀書與武道並不衝突」

李啟明微微點頭,若是這般思想,那便是進了門道。

「世間萬法,皆歸於1,1切源法,皆是本源」

彭敏有些尷尬,所以笑的極為勉強。

李啟明望著彭敏,嘴角泛起1絲笑意,說道:「不過武夫不愛讀書,倒確實是事實」

「那慶忌豈不是例外?」彭敏笑著說道。

李啟明笑而不語,世間事兒又非絕對,總不得1棒敲死,不過這麼多年以來,愛讀書的武夫,李啟明不過見過1兩個,十幾年前倒是有個青年,似乎也姓李,只是李啟明忘了他的名字,頗為遺憾。

「且回家歇息吧,今日到此為止,修行不在1時1刻,而在朝夕之間」

彭敏微微點頭,隨後起身朝著李啟明作揖行禮,比起以前的生疏彆扭,而今顯得極為嫻熟。

「只是彭敏還有1事兒想問」

李啟明笑了笑,說道:「且問」

「紅雪她是不是破境了?」

李啟明1愣,顯然沒想到彭敏會問這等問題,半晌后他微微1笑,說道:「已過大坎,不過為何如此問?」

彭敏笑了笑,說:「我跟那傢伙從小1起長大,深知她的性格,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若是入了5,她怎會南下?」

李啟明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夫子且歇息,彭敏告退」

說罷,彭敏作揖行禮,轉身離去。

1時間,原本較為熱鬧的屋內頓時冷清下來。

待得彭敏走後,李啟明再提毛筆,繼續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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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上有4個大字:寧靜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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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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