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春闈賭約起波瀾
北疆的消息到底傳回了京師。京師的民眾得知北疆勝利的消息自然是歡欣鼓舞,大乾的勝利是理所應當,但是這樣的大事還是頭一遭。
朝堂上,劉承唐對於司徒驚雲的封賞也下來了。封賞他為五品將軍,授爵,擇日護送犬戎族人進京師。
對於李思勇,劉承唐盛讚了他的英勇無畏,給了他的兒子封爵以表示優待,又給李聞和裴仁武賞賜了許多東西。李聞站在朝堂上看著皇帝,目光有些枯索。
在這道指令頒布的前一天,李聞就已經被劉承唐連夜叫了過去。劉承唐開誠布公地告訴李聞,李思勇為了貪功,把刀鋒指向了自家的同胞。現在已經伏誅,如果李聞答應配合張弘文的行動,劉承唐可以給李思勇一個忠義的名號。
這是一個交易,也可以說是一種威脅。當慶雲縣的消息傳來,李聞就已經知道事情不妙,他沒有選擇。聖上就是聖上,是大乾最有權勢的人。
李聞也輕鬆了起來,笑著道:「感念聖上顧忌老臣的顏面,給我這個不孝侄子一個退路。這些文官自推我為首,每日煩的緊。」
劉承唐也笑道:「丞相一生為大乾嘔心瀝血,朕不是給丞相面子,而是給大乾面子。」
李聞與劉承唐商議后,便退出了皇宮。回到自己家中,坐在書房裡面沉思。
李聞的大哥雖然什麼也不懂,書不識,字不認。但是他知道在父母走後,自家這個小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他農忙時下地幹活,農閑的時候還去縣城做工。全力以赴地支持自己考試。
當李聞在京師站穩腳跟的時候,想接自己大哥和嫂嫂進京師時,被大哥拒絕。大哥說自己在地裡面討了一輩子的生活,這些土地是父母留給他們兄弟的基業,他要守好這份基業,守好他們的根。
大哥和嫂嫂去世的時候,把這個侄子留給了他。而今他卻連這唯一的侄子也護不住,李聞憤恨不已。他在紙上寫下景恆和司徒驚雲兩個人的名字,在這兩個名字下面重重劃上一筆。
「山不轉水轉,總有機會的。」
景恆從北疆回到京師之後,為了準備春闈科考,每日就窩在屋子內溫書。聽聞景恆的師祖竟然是韓木志,賈政對於景恆師門的背景已經是折服的不行,更加想搭上這條大船。
景恆倒是沒有忘記這位賈世伯,他跟師祖提過一次,老頭反正笑呵呵地跟他說,讓他不用著急,日後必有答案,先好好準備考試就好。
景恆把師祖的告訴賈政,賈政欣喜若狂,連忙給景府和薛府送了好多東西。也叫自己的夫人跟薛姨媽多多來往。薛寶釵跟景恆定親,未來是景恆的嫡妻,就這景大將軍和景毅的做派,妻子的地位必然不低。
薛家已經搭上景家這艘大船,自己當然不能落後。要不是母親和夫人捨不得,賈政恨不得把寶玉派過去給景恆當長隨用,沒看薛潘自從跟了景恆,不去胡鬧,已經跟著薛家和景家的掌柜做事,不能說奪胎換骨,但也是能獨當一面了。
自家的寶玉不想出門交際,只願意在內院廝混。賈政除了狠抓他的學業和棍棒套餐之外,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不過好在自家的璉二哥倒是跟景恆關係不錯,也就經常打發賈璉過來找景恆聯絡感情。
這天,景夫人一大早就受邀去薛府找薛寶釵,如今景夫人對這個三兒媳婦是越來越滿意,大氣沉穩而且嫻靜,又是個有主見的,也就逐漸把北疆商團的事情過渡給她。
賈璉拉著薛潘,來景府找景恆。因為都是老熟人,在門口通報了一下,晴雯就把兩人帶進外書房。
賈璉道:「恆哥兒,你這都在府內看了多久的書了,人都發霉了吧。走,跟我們去外面逛逛,去去霉味。」
薛潘也在一邊附和道:「璉二哥說的對,恆哥兒你都在府內這麼久了,跟外界一點接觸都沒有也不行。現在京師聚集了很多來京參加春闈的考生,出去一趟,跟這些考生見見面也不是一件壞事。」
景恆想想也是,從北疆回來之後,也在府內溫書,溫習了一個多月。是應該出門逛逛。就笑道。
「兩位兄長說的是,在府內待了這麼久,確實身上都生鏽了,是應該出門活動活動。」
便叫上張震,也不騎馬。幾個人就走去京師的商業街區。景恆想給薛寶釵買點東西,正好可以讓薛潘帶回去。
一行人在街上說笑走動,十分愜意。
現在距離京師的春闈科考還剩三個月,就算大乾境內的官道修得再好,很多考生都是提前來到京師備考。這不僅是為了避免途中出現意外情況,耽誤了考試。更是可以提前來到京師打聽消息。
今年春闈的主考官,命題方向,再不濟,也能打聽出朝堂這段時間的一些風聞議事,這些都是春闈的考點之一。當今聖上重策論和時事,鼓勵學子走出家門,不做埋頭苦讀的酸書生。
所以考卷中會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知識,及時來京師打探了最近的消息,也是對考試有著莫大的幫助。
隨著來京師的文人考生一多,京師的各家酒樓,茶館也紛紛推出了賦詩、對對子等文雅志趣的活動。就連賈璉他們喜歡去的柳巷,清倌人們更是這種活動的主力,畢竟能得一首好詩好詞,對於她們的事業發展大有益處。
有個問題就是,文人相輕。畢竟文人不想武將,如果想論武將的高低,只需要兩個人一番比試就足夠了。效果顯著,高下立判。但是文人不一樣,嘴皮子上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
文人多了,活動多了,爭端自然就多了。
景恆他們一路上就聽見不少的人在爭論誰高誰低,爭得面紅耳赤的有,大打出手的也有。京師的巡檢司看見這些考生打架也沒啥辦法。他們就是些書生,而且有功名,關鍵是對治安也沒什麼危害,反而是京師的一大趣事。
這些巡檢司的武夫,看著文人互毆,也是一種享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京師民眾,更是喜聞樂見。所以京師現在是非常熱鬧。
景恆他們來到及第樓。
如果說靖水樓在京師以環境和奢華聞名京師,及第樓則是獨特的地理位置和被譽為京師最美味的菜肴聞名於京師。這座樓在南華門的邊上,地理位置極佳,每年的春闈放榜日都聚滿了來等待放榜的考生和家眷。
在等第樓重來不用擔心有人鬧事,因為鬧事的人被帶下去后就在京師消失了,誰也不敢過問一句。所以很多的閨閣女子,誥命夫人相聚都喜歡在及第樓。傳言及第樓的老闆是神秘的飛雲會老大,但是也沒人敢去查證。
及第樓這邊也在舉行活動,那個胖胖的,永遠掛著一臉和善笑容的掌柜正在人來人往的客人打招呼,雖人長得和善,但是誰也不敢小視。畢竟這位可是徒手放倒了十來個鬧事的京城遊俠的好手。
及第樓這邊用了江字做題,現在在台上的還剩下兩位學子在台上。那個身高比較高的學子,滿頭大汗,蹙著眉毛冥思苦想。另一個貌似已經寫出來,一臉戲謔地看著對手。
「咚。」隨著計時的香燃盡,那個身高比較高的學子還是沒有作出來詩詞,只能朝著對方拱拱手,走下台去。
獲勝的士子享受著歡呼,薛潘問了一下身邊的人。那人告訴他。
這個及第樓的比試內容是賦詩,挑戰者先按著題目作一首,然後守擂的作的詩詞必須要有對於詩詞裡面的三個字。做出來后,對方要有五個字。彩頭是在及第樓吃一頓免費的大餐。
剛剛這位已經連續贏了兩天,可謂是出盡了風頭。
獲勝的士子笑著道:「我還以為這北方的學子能有多少才華,一看,也全是些繡花枕頭,只會背書的蠢物,一點文人的靈氣也沒有。也對,這苦寒的地方,能孕育出什麼好苗子。」
這一番誑語惹得底下的學子哈哈大笑,而北方來的學子則氣憤不已。要不是顧忌及第樓,早就上台把這人拽下來打一頓了。
賈璉和薛潘看了一眼景恆,發現景恆沒什麼生氣的樣子,還是笑呵呵的。便放下心來。由於賈璉那身貴公子的打扮太過顯眼,有眼尖的發現景恆,便有人起鬨道。
「這不是景解元嗎?這不來一首助助興嗎?」
景恆笑著擺擺手,道:「我今日只是陪親朋來透透氣,還是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不想掃了各位的興緻。」
景恆一邊擺手,一邊跟著賈璉他們往樓上走去。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京師的解元,看來還是比不上我們江南直隸的,一遇見就慫了。」
說話的是景恆的國子監同窗蕭逸然,同行的還有一個年輕的學子。
「那個人是今年江南直隸的解元,劉賀」
張震在耳邊低聲道。
劉賀走到景恆跟前打量了一下他。
「在下劉賀劉來生,久聞景同窗的大名,特來拜見一下。」
景恆也笑著拱拱手,「在下景恆景慎之,見過劉兄。我這腹中飢餓,改日再跟劉兄敘敘舊。」
說完,側身別過。
蕭逸然在後面道:「北疆的學子都跟某些人一樣,唉,劉兄,看來這天下的除了江南,其他地方的靈氣還真是枯竭了。」
有一個北方的學子跑到景恆面前拱手道。
「景兄,我等慚愧,學藝不精,比不過這些南方考生,給北方丟面,還請景兄作為我們北方的代表,跟這南方的酸人,比上一比。」
「對!」
一聽有人起鬨,所有人都在附和。景恆看著這位跑到自己跟前的北方學子,還有剛剛的劉賀、蕭逸然兩人。自己是知道聖上的想法,想藉助這個會試整一整朝堂,現在李聞的封賞也下來了,說明李聞和聖上已經達成了共識。
想了一想,便笑道。
「北疆的人民衛國戍邊,抵抗北武人數百年,半步不讓。而今不過一個詩題小道,如何能代表北疆的功勛。不過,既然各位都有雅興,不如我們在此下個賭注。」
景恆看了看那邊的劉賀。
「我也聽聞劉兄是今年江南直隸的解元,不如劉兄跟我做個局,我們比一比春闈,看看誰的名次高。輸了一方,贈送對方一份筆墨如何?」
景恆的一番話后,全場的目標都轉向了劉賀。
劉賀也不客氣,跟景恆施了一禮。
「既然景兄有如此雅興,那我如果不應下,那不是太煞風景了,好,我便應下了,還請在場諸位為我作證。」
「好!」
有好事的喚來及第樓的掌柜,掌柜的幫兩人立下文書,雙方簽字按上手印。
簽字之後,景恆也就隨著賈璉和薛潘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