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司容離開房間后,音遙自己在床上躺了很久,一直等到他聽見外面傳來洗漱聲,確定司容回房間睡下了之後,才悄摸摸從床上坐起來。
因為晚上採光不好,人工角膜戴了和沒戴沒差,乾脆直接扔桌上。
他翻出相機充好電,將三腳架支起來試了試,確定無誤之後,將東西打包斜背在身後,換上暗色的衣服戴一頂棒球帽輕輕打開了房門。
在樓下等了半天才有網約車司機接單,音遙一上車,司機就開始瞄著後視鏡打量起他,畢竟大半夜去海關的,他不覺得能有什麼好人。
下車后,音遙打開相機,手指撫摸著屏幕來判斷自己的位置,然後找了個極其隱蔽的集裝箱裡面躲進去,架好相機,身體使勁往角落裡縮去。
現在是凌晨一點半,還有半小時的時間。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從遠處駛來,為了防止被人發現,烏漆墨黑的卻連車燈都沒敢開,車子停下,很快,下來三個男人,其中一個打了個電話后沒多久,海岸上便緩緩駛來一輛小型輪船。
三個男人忙走過去,船員跳到後面打開船載集裝箱,幾個看起來明顯是異國樣貌的人抬著幾隻大箱子從裡面走出來,三人忙搭手將箱子抬進了車子後備箱,打開其中一隻箱子拿出裡面的東西看了眼,然後放回去,沖著這幾個外國人點點頭,將一隻小皮箱遞過去,外國人打開皮箱,露出碼放整齊的紙幣。
音遙將攝像畫面拖動放大,發現皮箱里的紙幣是塔卡,孟加拉通用貨幣。
如果是不同國家之間的正常交易,肯定會用國際貿易貨幣結算,多半是美元英鎊或人民幣,居民向非居民進行交易時才可以使用本國貨幣,但是這三個本國男人卻用塔卡作為結算貨幣,說明沒有走公賬,十有八九是走私沒跑了,再結合司年近期對公司旗下製藥公司的節省成本政策,司雅蘭多半要從這方面下手,那麼那幾隻大箱子里裝的,應該就是某種靶向葯的仿製品。
音遙思忖片刻,掏出手機給司年發了條消息:
【注意明天新入庫的肺癌靶向葯生產批號,特別是非國葯准字型大小的那批。】
言盡於此,司年應該也能明白吧。
音遙放下手機,打算收拾東西趁黑走人時……
手機鈴聲忽然響徹天際。
黑暗中,這突如其來的鈴聲格外突兀。
很快,那邊正在進行不發交易的人便注意到了這邊,立馬停下手頭的工作,齊刷刷警惕地看了過來。
音遙忽然想起來,自己手機一直調了靜音沒錯,但因為工作需求只對司年的手機號開放了響鈴模式!
他趕緊按掉手機,將相機揣進口袋裡站起身。
身旁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在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音遙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如果被這些人抓到,就算不死相機里的證據也會被消除乾淨,這樣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會功虧一簣,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司年。
但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啊!
音遙只覺得手心一片冰涼,沁出絲絲冷汗,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無法逃走的他甚至產生了坐以待斃的念頭。
但就在這時,一陣摩托車的巨大轟鳴聲響徹天際。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忽然猛然止住,其中一人大喊:「在那邊!」
腳步聲立馬調轉方向,疾步踏向車子,隨著汽車發動機的聲音,車子朝著那輛摩托車疾速追去。
但音遙還是聽到了身後響起的腳步聲,形單影隻,在闃寂的黑夜中分外清晰。
「你為了嫁入豪門,真是連命都敢豁出去。」熟悉的聲音響起。
音遙暗暗鬆了口氣,轉過身,勾起嘴角笑笑:「彼此彼此,為了我的彩禮,你不也是直接就把原金主賣了嘛。」
王小江掏出煙盒,火星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要不是我讓朋友騎摩托車吸引他們注意,你今天多半要交代在這裡了。」他叼著煙,沖音遙伸出手。
音遙聽到動靜,從口袋裡拿出老式相機放在他手心:「都拍下來了。」
王小江打開相機,嘟噥了一句「這是上世紀的玩意兒吧」,打開錄像,一邊看一邊抽煙,末了來了句:
「但是司雅蘭他們肯定知道走私的事被人發現,這幾天估計不會有什麼大動作,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
司雅蘭買通了那個MB扳倒了司海興得到了他的股份后,下一步就要從司年這兒找補,但司年私生活風評很好,所以只能從財務方面入手,恰好司年最近帶領製藥公司以低價拿到了一種抗癌藥的成分表,降低成本的同時也能保證藥效安全,但如果市場售賣的藥物從Y.S製藥生產的抗癌藥變成了孟加拉仿製版抗癌藥,雖然藥效不變,但一旦這種沒有經過海關認定的藥物批號流通進市場,追查走私源頭就會追查到Y.S製藥,這樣司年就是長一萬張嘴也說不清。
話音剛落,音遙就收到了差點害死自己的那位的簡訊。
【不方便接電話?在哪,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音遙回了消息:【沒事,明天說吧。】
但司年似乎並不滿足於明天再說,特別是一向有問必答的音遙卻忽然掛斷了他的電話,還語焉不詳的,他怎麼能放心。
【我去接你,你在哪。】
音遙暗暗嘆了口氣,回復道:【在司容身邊躺著。】
良久,司年才回了消息:【嗯,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見。】
王小江還在那抱臂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音遙的簡訊內容,禁不住笑出了聲:「哎呀,這可是大新聞,這事兒要是沒個千八百萬可堵不住我的嘴。」
音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哂笑道:「小心貪到最後一無所有。」
王小江撇撇嘴:「開個玩笑。」
話鋒一轉,他又道:「對了,我這還有個獨家新聞,你要不要聽。」
「跟我有關?」
王小江點點頭:「但我事先聲明,不是什麼好事,你想聽,得做好心理準備。」
「那我不聽了,免得你訛我。」
王小江:「……」
「說吧,我這些年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
王小江不太明白那句「大風大浪」是什麼意思,他抬頭看了看天際的明月:「換個地方說,我擔心那些人一會兒殺個回馬槍。」
兩人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往角落一坐,這個點早就沒什麼人,只剩一個店員坐在前台打瞌睡。
王小江也不繼續賣關子,開門見山道:
「司雅蘭有個養子叫司卿的,你應該見過吧。」
何止見過,簡直印象深刻。
「我閑來無事調查了下他的背景,他是被司雅蘭從第三區的福利院領養的。」
這倒不是什麼稀奇事,一般他們這種劣性O大多都是從第三區出身,運氣好的被這些圖新鮮的財閥收養,大多數還是一輩子紮根在第三區罷了。
王小江繼續道:「他的老爹,當年嗜賭成性欠下幾百萬的高利貸,無力撫養,就把他送到了孤兒院,他老爹現在接受了Y.S財團的一筆錢,還清了賭債不說還做起了買賣,但被司雅蘭要求再也不能見司卿。」
音遙摩挲著咖啡杯,明明話題主人公是司卿,但對方用大幅篇幅來描述司卿的父親,為什麼呢。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找過司卿的父親。」
音遙低低問了句:「誰。」
王小江抬眼看著他的表情:「司容。」
音遙的指尖猛地一顫,儘管心裡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但他還是堅持著問道:「為……為什麼。」
「嗯這個嘛……」王小江齜著大門牙笑笑,「大概和司雅蘭找這個人的目的一樣。」
王小江身體微微前傾,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道:「都是要他,別再見自己的兒子。」
*
司容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床頭一盞夜燈渲染出幾分倦意,但突兀的,他好像聽到了大門細微的響動聲。
他坐起身披上睡衣,打開門走到客廳,就看見音遙正坐在飯桌前吃炸雞。
聽到動靜,音遙明顯愣了下,然後繼續往嘴裡塞炸雞。
司容坐在他對面,輕輕問道:「剛才出去買夜宵了?餓了?」
音遙點點頭,將炸雞盒子推到他面前:「一起吃。」
不是徵詢,而是命令似的語氣。
雖然司容不太喜歡大晚上吃東西,更不喜歡炸雞類的油炸食物,但還是乖順地拿起炸雞咬了口。
「我以前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但是老婆獎勵的,人間至美。」司容笑吟吟道,伸手碰了碰音遙的臉頰。
「的確是獎勵你的,好好品嘗吧。」音遙面無表情說道。
司容看著他面若寒霜,就知道這「獎勵」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時候,音遙卻忽然笑容爬上了臉,他單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司容,看得司容心裡一陣膽寒。
「聽說你見過我爸了?」
NANFENG聽聞此言,司容心裡咯噔一下,他是怎麼知道的,明明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見了……」司容攥緊手中的炸雞,攥了一手油,「我只是……」
「只是想代替我看看當初那個拋棄我們母子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嘴臉對吧。」音遙還是笑,但越是笑,司容就越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無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的確有這種想法,但更多的,希望他不要因為你和我結婚而特意出現打擾你的生活。」
音遙看著他,良久,嘴角漾起一抹微笑,他別過頭:「看你嚇得那個樣子。」
見音遙沒真的和他生氣,司容這才暗暗鬆了口氣,看了眼自己油乎乎的手,趕緊把炸雞放下去洗手。
「他長什麼樣。」音遙吃著炸雞,漫不經心問道。
「就普通人,音秘書你大概是遺傳了丈母娘的美貌吧,那個男人和你實在不像。」
音遙怔怔看著桌子,瞳孔晦暗。
司容洗完手出來,又貼心地幫忙擦了桌子丟了垃圾,然後道:「吃飽了就早點睡吧。」
只是剛一轉身,衣角就被拽住了。
他回過頭,見音遙死死抓著他的衣角,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怎麼了?」司容詫異問道。
但音遙就是不說話,只是默默拉著他的衣角。
司容笑笑,知道他臉皮薄說不出口,反正自己臉皮厚,乾脆將人攔腰抱起來,笑道:
「那今晚,就一起睡吧。」
*
第二天在辦公室見到司年的時候,他的眼底一片淡淡青色,看來昨晚也是翻來覆去沒睡好。
「司總,這是今天的行程表。」音遙將文件遞過去,模樣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司年接過行程表,也不急著看,摩挲著,半天,抬眼問道:「沒什麼事吧。」
「我要是有什麼事現在還會站在這裡么?」
「你發的那條信息,是什麼意思。」
音遙本以為司年是個聰明人,感情還是自己錯付了。
「我就直說了吧,你小叔迷.奸未成年一事,其實就是子無須有,是有人背地裡一手策劃,為的是他那點股份,所以,司總,萬事小心,特別現在是別人掌攬Y.S大權,多長個心眼總歸沒錯。」
司年沉默半晌,似乎也明白了音遙的意思。
但他話鋒一轉,卻問道:「所以你推遲辭職時間,是為了保護我?」
「你可以這樣理解,但也不全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多是是為了我自己以後的日子能好過。」
「我知道了。」聽到音遙這麼說,心裡不免還是小小激動了下。
音遙告別司年,剛走出辦公室,就收到了王小江發來的消息:
【昨晚幫你轉移視線的朋友被他們那幫人抓住了,現在估計正嚴刑拷打,司雅蘭那邊可能這幾天就會有動靜,小心點。】
果不其然,司雅蘭是個根本沉不住氣的,到了下午,一條新聞橫空出世,司海興迷.奸未成年的風頭還沒過,Y.S財團再次惹上了大麻煩。
一條熱搜火速爬到第一位,後面帶了一個深紅色的「爆」的標誌:
【Y.S製藥涉嫌走私,售賣假藥,引起多名患者身體不適!】
點開這則新聞,裡面全是吃了假藥的患者聲淚俱下對於Y.S不做人的控訴,字字泣血,引得聞者落淚。
音遙默默翻著這些患者的控訴,不得不說,這一個個文采斐然的,沒拿個茅盾文學獎真是屈才,擺明就是有人幫寫的文案,不是音遙歧視他們,一幫子天天和黃土農作物打交道的人竟然能寫出中文專業都自愧不如的控訴書,說出來誰信啊。
這時候,桌上的座機電話卻忽然響了,音遙接起來,便傳來樓下保安焦急的聲音:
「音秘書!你趕緊通知司總,檢察院來人了!」
話音剛落,電梯門響了一聲,隨即幾道齊刷刷的腳步聲踏入走廊,停在了旁邊司年辦公室的門口。
這次來的檢察官貌似是個很牛逼的人物,號稱高官收割機,幾個一般人動不了的高官都是被他親手送進了監獄,這人走路都帶風,模樣高傲,往那一站,直接將文件甩到司年面前:
「司先生您好,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涉嫌走.私假藥,請您和我們走一趟。」
司年似乎也料到了,從容地拿起西裝外套,還不忘叮囑音遙:「幫我把文件保存好,電腦關掉。」
音遙也是格外從容的模樣:「司總,我幾點去接您?」
「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吧。」
說完這句話,司年便跟著這幫來者不善的檢察官走出了辦公室。
一路上,走廊里聚集了不少員工,看到司年被檢察官帶走,再結合今天下午那條爆炸性新聞,紛紛竊竊私語。
司祁嚴接到消息可算是坐不住了,畢竟事關Y.S的名譽,坐著輪椅就從家裡匆匆趕來,正好碰到司年正跟著檢察官往外走。
他花白的眉峰蹙起,不可置信地看著司年,蒼老的嘴唇嚅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麼,但那一瞬間,卻意識到自己真的老了,就算想為他辯解什麼,但也只是徒勞。
只有音遙清楚,這件事雖然和司年無關,但終究和Y.S逃脫不了干係,無論是誰背後搞鬼,最後一定還是Y.S背鍋。
「會長,別擔心,司總不會有事的。」音遙走到他身邊,盡量安撫老人家的情緒。
司祁嚴五官都皺做一團,他迷茫地看看音遙,又看看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司年,良久,他攥緊了手中的龍頭拐杖:「音秘書,你幫我通知董事會的人,現在立馬召開緊急會議。」
音遙從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親眼見到Y.S所有的股東,儼然貴族聚會,強大矜貴的氣場令一般人望而生畏。
司容也在場,看到音遙忙前忙后的身影,悄悄拉住他:「你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行。」
司祁嚴坐在上座,司雅蘭也很自覺地坐在緊靠他旁邊的位置,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昂貴的職業套裝精緻且一塵不染,高跟鞋亮的都能照出人影。
作為司容的秘書,司卿自然也在現場,忙著幫司容端茶倒水送文件,音遙默默看著他,半晌,別過頭。
而這場會以的主要內容,除了處理司年涉嫌假藥走私一事外,老爺子更宣布了一個重要決定:
因為走私一事是現公司負責人的嚴重疏忽,所以暫時收回司雅蘭CEO的職務以及司年CFO的職務,由他人接手,直到事情解決為止。
當他說出這件事時,司雅蘭猛地抬頭看向他的老父親:「爸,您現在身體不好,還是讓我幫您,司年總歸是我的侄兒,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交給我還不放心么?」
音遙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
司祁嚴看向一旁的司容,目光滿懷期盼:「司容,那麼就由你,暫時接任CEO一職,我相信你能把事情處理好的,對不對。」
對於司容接任CEO一事,股東們也沒什麼意見,畢竟這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說太多也沒意義。
司容點點頭:「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徹查此事。」
司雅蘭看著司容意氣風發的臉,嘴唇顫了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肉。
「司容初出茅廬,還有很多事不懂,希望大家對他多多擔待。」司祁嚴大病初癒,說話還喘得厲害,沒說兩句就有些腦供氧不足,無力地扶著額頭休息。
「爺爺您早點回家休息,這裡有我。」司容是真的很擔心爺爺,畢竟爺爺打小就拿他當心肝寶貝一樣疼愛。
散會之後,幾個股東跟著司容和司祁嚴去交代一些交接事項,偌大會議室里,只剩下司雅蘭和音遙二人。
音遙佯裝幫忙收拾茶杯,慢慢踱步到司雅蘭身邊,笑眯眯問道:
「司總,哦不對,司女士怎麼還不走?還是您還有什麼疑問?」
司雅蘭猛地合上電腦,抬眼看著這個故意來找茬的:「一邊去,我現在沒心情理會你。」
音遙不怒反笑:「您沒心情理會我,我倒是很有心情理會您。」
司雅蘭站起身隨手拎過電腦要走。
「司女士這麼急著走?我倒很想和您聊聊有關藥物走私一事呢。」
音遙勾著嘴角,眼睛里卻看不出一點真誠的笑意。
司雅蘭回過頭,目光如炬幾乎都能噴出火來。
「說實話,只要我把證據提交到檢察院,我相信沒有人敢主動背負陷害Y.S的罪名,畢竟Y.S,您也知道,國內首屈一指的最大財團,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把這些人弄死,所以你說,他們為了自保,會不會把幕後主使供出來呢?」
司雅蘭目光陰翳地看著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您心裡清楚。」
但到了這個份上,司雅蘭還在裝傻:「不懂你在說什麼,腦子有病就去治。」
聽著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恨不得鑿個洞出來的聲響,音遙笑笑,打開了微博。
*
音遙始終沒有接到司年的電話,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司年自己回了公司。
打開辦公室門的瞬間,卻看見音遙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司年怔了下,緩緩走到他身邊。
「司總,不是說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音遙變戲法一樣從茶几底下拿出一份沙縣小吃擺在桌上,「你還沒吃飯吧,我幫你訂了晚餐。」
司年緩緩坐下身,彷彿一瞬間老了十歲。
整整十個小時,檢察院的人不停逼問自己,把自己所有的通訊記錄全部翻了出來,實在是什麼也查不出來只好先暫時讓自己回來,這十個小時,對於打小遵紀守法的司年來說簡直是煉獄般的煎熬。
但看到音遙的一瞬間,心底積鬱的痛苦才稍稍緩解了些。
他平靜地打開包裝盒,毫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來。
但司年卻並沒有向任何人訴苦,他吃完餛飩,擦擦嘴,說出口的卻是:
「我最近打聽到一個願意遺體捐獻的父親,他兒子才十歲,心臟病晚期,所以打算把器官全捐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而此時的音遙對於角膜也沒有像以前那麼期待,他現在更關心的是Y.S接下來的命運。
「司總,現在應該先關心自己。」音遙拍拍他的肩膀。
「音秘書。」司年猶豫著開口,「我可以抱抱你么?」
或許對於司年來說,音遙是他現下唯一的慰藉。
「不可以。」但音遙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快要結婚了,您不會忘了吧。」
司年苦笑一聲,發出一句意味不明的「也是」。
「如果您沒什麼事,早點回去休息吧,別太擔心,相信我,我會解決的。」音遙道。
這話要是司祁嚴說出來司年都不會覺得奇怪,但偏偏是音遙大包大攬,他知道音遙是個聰明人,但就是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但即便走私一事和自己無關,以那位高官收割機的性格肯定不把他的老底扒出來不算完,他倒是不怕,只是心煩這些人三天兩頭往這裡跑。
「音秘書,謝謝你。」司年勉強笑笑,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牽牽他的小手,但手指停在半空便沒了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