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岸上的黎嶼望著自己的手,半蹲在池邊有些焦急地看著水池。
他擰著眉,池菽一轉身他再也抑制不住瞳孔的變化,金黃色漸漸充斥了他的整個瞳孔,他有些焦躁的眯起眼睛。
像是一隻不小心咬傷了主人的大狼狗,不知所措地被關在主人的門外,焦躁地甩著尾巴思索自己該如何才能重新得到主人的原諒。
黎嶼按了按自己生疼的腦袋,第一次聯結對他的影響比想象中還要大,他剋制著自己跳進水裡重新將池菽撈上來的想法。
緩慢地起身朝著森林的方向走去。
池菽在貝殼床里呆了一會,不知怎麼地感覺自己的體溫似乎一直在上升,貝殼床幽暗的環境讓他窒息地厲害,他忽然有些想念黎嶼的懷抱了。
少年紅著眼眶,不知所措地感知著自己體內忽然湧出的渴望,他想被黎嶼抱在懷裡,他不想一個人呆在冰冷的水底。
池菽細白地指尖抵上貝殼,又有些糾結地收回來,可是剛才明明是他自己和黎嶼鬧脾氣的,現在回去好丟人啊。
少年咬著自己細白的指節,終究還是甩著尾巴不情願地朝水池上方游去。
他一向是膽小的性格,小的時候因為他面癱臉,但是又怕癢,同校的那些人經常將他抓在角落裡,故意撓他的癢。
看他面無表情地扭曲大笑。
黎嶼剛才的動作像極了那些可惡的人,池菽以為他和那些人一樣,所以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在貝殼床里冷靜了一會。
池菽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黎嶼剛才好像沒有要撓痒痒的意思,雖然一直不放他下去……
少年在水中糾結著,緩慢地浮出水面。
今天的黎嶼穿了一件深綠色的衛衣,他好像有些懊惱,盤腿坐在水池邊,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神色,略長的頭髮軟趴趴地垂下來。
像一隻掉到水裡可憐兮兮的被主人遺棄的大狗。
池菽不合時宜地想到了這個形容。
他矜持地甩著尾巴朝黎嶼遊了過去,扒在岸上仰頭看向對方,扒著池邊的指節微微顫抖,臉上靠著天生的優勢面無表情。
兇巴巴地看向黎嶼,「你……你剛剛想做什麼,我……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坦白從寬!」
低垂著頭的黎嶼忽然朝他看了過來,池菽緊張得看著對方,此時的黎嶼褪去了平時的淺笑,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讓人害怕。
「黎嶼?」方才還生氣的池菽看到對方慘白的面容時,池菽馬上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往前遊了一些,搭上黎嶼垂在一邊的手,「你怎麼了?」
明明他才是剛剛從水裡出來的那個人,黎嶼的手卻比他還要冰冷。
「我沒事。」黎嶼食指勾著池菽伸過來的一雙手,面無表情地臉上緩緩地綻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和平時的他沒有什麼區別。
池菽見他神色確實沒什麼不對終於緩緩地鬆了一口氣,打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卻發現黎嶼勾著他的手不放。
少年猶豫了一下,有些貪戀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便沒有再用力收回自己的手。
他趴在池邊細細地打量著黎嶼,柔軟的夕陽打在盤腿而坐的黎嶼身上,讓他看起來多了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池菽有些形容不出來自己的感覺,他趴在池邊時不時把玩一下黎嶼比他長上一截的手指,他甩著魚尾從未有過的安心包圍著他。
少年覺得舒適極了。
白星走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相貌昳麗的少年扯著盤腿而坐,面容冷峻的少年。
水池中的人魚毫不設防,趴在池邊側著頭專心擺弄著對方修長的指節,小人魚似乎是忽然有些好奇自己和對方的手指長度,手掌貼著正垂著眼專註看著他的少年。
杏眼微微睜大,仰起頭,淡粉色的唇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深綠色衣服的少年俯下身體,猛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白星看到他身後的影子不停地涌動著想要變大,隨後又被束縛回去,他看了兩眼,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
臉色蒼白地扭頭便走,他睜著眼睛,抖著手拿起自己手上的資料快速地念了起來,好幾分鐘他才漸漸地將剛才看到的東西甩出自己的腦海。
白星粗喘著氣,不敢再靠近那邊,防護服下的頭髮早已汗濕。
元帥的親衛軍看到他的模樣像是習以為常一般,攙扶著癱軟的他進了車子。
另一邊的池菽再次被黎嶼按著脖子被迫昂起頭,呼吸間他彷彿可以聞到黎嶼身上那股淡淡的不知名的味道。
有點像是夏日裡太陽炙烤過的被子,又有些像是雨夜裡淡淡的水腥味。
池菽抬著頭看著黎嶼,像是安撫寵物一般試探性地摸了摸黎嶼的頭。
今天的黎嶼很不對勁,彷彿一隻失控的獸類一般。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裡閃過一道光,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地開口,「黎嶼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的哨兵通常會出現焦躁,高攻擊性,和平時呈現出兩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有些平時冷峻的哨兵,易感期的時候甚至會哭得凄凄慘慘尋求人魚的安撫,想要和人魚進行聯結。
如果是易感期的話,黎嶼這樣的表現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想到這裡,池菽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元帥府,易感期不放假嗎?」
為了貼著他黎嶼一直是彎著腰的動作,池菽看他那樣子便覺得累,易感期的哨兵的確是會尋求人魚的安慰。
更何況他是和黎嶼進行過聯結的人魚,想通了黎嶼異常的池菽忽然有些開心。
太好了,黎嶼不是嫌棄他,只是因為易感期,所以才會看起來一副嫌棄他的樣子。
他沒有失去黎嶼這個朋友。
「你要抱抱我嗎?」
池菽大方地攬著黎嶼的脖子,發出了邀請,他有些遲疑道,「我一會我噴點隔離劑,只要不是聯結,過兩天味道就散了,元帥應該不會發現。」
少年還皺著眉思索著可行性,得到允許的黎嶼早已經按捺不住,一隻手攬著池菽的腰將他抱了起來。
毫無心理準備的池菽不由驚呼一聲,他被黎嶼攬著安置在了自己的腿上,對方整個頭埋在他脖頸上,呼吸有些異常的粗重。
池菽小心翼翼順著黎嶼頭髮往下摸,有些擔憂地問道,「你這樣會不會很累啊?」
因為被黎嶼整個抱在了懷裡他只能湊在對方的耳邊這樣小聲的交流。
「黎嶼你的耳朵和脖子都紅……」
攬著他腰間的手緊了一下。
隔離室里的智腦已經習慣了總是波動的數值,智腦習以為常地記錄著數值,亮紅色的呼吸燈一閃一閃,最終機械音還是在隔離室中響了起來,「元帥大人,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起伏,你的精神污染在擴散。」
隔離的溶液似乎波動了一下,數值及其緩慢地往下降,下一瞬卻以及其恐怖的速度往上攀升。
智腦:「???」
他檢索了一下離水池有一段距離的監控,看著監控里的畫面,他很快就明白數值忽然這樣劇烈波動的原因了。
水池邊的池菽痴獃地被黎嶼按在懷裡,眼中的水霧要掉不掉,淡粉色的唇此時紅的不像樣,他無助地昂著頭。
任由黎嶼囂張地在他的口中掃蕩。
漂亮的少年被咬的有些痛,嘴被堵著說不出話,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事情怎麼忽然變成這樣了。
他細白地手指揪著黎嶼的衣服,遲鈍地回想方才的事情。
剛才他看著黎嶼通紅的耳朵,腦子一熱調笑他是不是害羞了,沒想到黎嶼意外坦然地承認了,他好奇地扒著黎嶼想要看一看他的正面。
然後……
「唔,可以了。」
黎嶼發昏的頭腦終於在池菽圓頓的指甲劃過他脖頸時清醒了一些,他頗為不情願地起身,耐心地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池菽順氣。
池菽茫然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剛才黎嶼這個傢伙都做了些什麼。
他本來想發火,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剛才自己也沒有拒絕他。
於是少年面無表情地看了黎嶼半天,最終只是紅著臉憋出來一句,「你下次別這樣了?」
「別哪樣?」黎嶼像是一隻壞心眼的大狗,直勾勾地看著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話的池菽,原本那副可憐兮兮地模樣早不知被拋到哪裡去了。
他看著少年被親得發紅的唇瓣張張合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看起來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實際上輕輕一戳,裡面軟的不像樣子。
見池菽臉紅的不行,黎嶼見好就收,他也怕自己用力過度又把人惹生氣了。
他手背蹭了蹭少年燒紅的臉頰,跳過剛剛的話題,抱著池菽起身,「餓了嗎?」
池菽不是很想理會黎嶼,晾了他一會方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黎嶼抬手想把池菽放回水池,尾鰭沾到水的一瞬間,池菽狀似無意地拍了一下水,成片的水花拍在黎嶼身上。
他望向在水池中露出小半張臉的池菽,彷彿又變成了那個溫柔的黎嶼,雙手撐在膝上,微彎下腰,「解氣了?」
「還差一點點。」池菽往上浮了一些,杏眼看著黎嶼十分認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