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擦乾水珠的小人魚依舊扒拉著男人的手指,不願意回頭。
黎嶼伸出一根手指有點好笑的戳了一下蜷成一團的小人魚。
「怎麼害羞了,剛剛被偷看的人可是我。」池菽聽他嘲笑自己更不想轉身,乾脆一把抱住黎嶼的手指,整張臉埋在裡面。
彷彿看不到黎嶼剛才的事情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舉著他的那隻手很穩,池菽感覺黎嶼走了兩步,就到了外面。
「我換身衣服。」
黎嶼戳了戳不願意見人的池菽。
「好。」池菽背對著男人慢吞吞從他的手指上爬了下去,蹦跳著爬到了床上。
「怎麼偷偷跑過來了?」
見黎嶼已經穿好了衣服,沒有要重新提起剛才事情的意思,池菽鬆了一口氣,他低著頭,有點扭捏。
「想和你一起過生日。」某些時候池菽直白的可怕。
見黎嶼忽然沉默了,池菽有點慌,「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拽著被子,眼裡滿是不安。
「怎麼會,你明明是過來救我的。」
黎嶼低低笑了一下。
「我今天都想直接跑回去找你了。」
黎嶼穿著作戰服,流線的身材曲線毫無保留的展現了出來。
「不要瞎說!」雖然身體很小,池菽還是伸出手拍了一下黎嶼的手心。
「我沒有跑回去,寶寶是不是應該獎勵我一下。」
池菽有點一言難盡的看了湊到他跟前的男人,認真開口,「我現在這個大小,都不夠你塞牙縫的。」
小人魚面無表情的小臉上寫滿了嫌棄。
黎嶼看他的樣子,有點壞心眼的戳了一下,本來坐的好好的池菽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又被身後男人的手指推了回來。
池菽:「……」
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一臉滿足黎嶼,然後又覺得有點好玩,他默了一會,戳了戳黎嶼手指,「再推一下。」
黎嶼哭笑不得地看著有點上癮的池菽,控制著力度又推了幾下。
「好了好了。」
池菽玩夠了過河拆橋嫌棄的推開了黎嶼的手指。
「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
「軍艦搭載的東西多,內部居住的空間都盡量縮小。」
黎嶼看得有點手癢,忍不住戳了戳乖巧坐著的小人魚軟乎乎的臉頰,「我帶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池菽眼睛一亮,開心的點點頭。
然後又看了黎嶼一眼,「不要舉在手上,好奇怪。」
黎嶼嗯了一聲,把他放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池菽坐在上衣口袋裡忽然想到了之前大咪很喜歡看的一個狗血電視裡面的情話。
他清清嗓子,「黎嶼。」
小人魚仰著頭喊了一聲。
「怎麼?」
「心臟都是在左邊嗎?」
黎嶼垂著眼看了他一下,不太配合的搶答,「我不在左邊。」
小人魚的注意力一下子被黎嶼的這句話吸引了過去,他用手貼著黎嶼的胸膛。
健壯有力的心臟彰顯著他主人的強大。
「這個不是左邊嗎?」
「當然不是,在寶寶你那邊。」黎嶼用拇指蹭了蹭小人魚的頭髮。
池菽:「……」
想說的土味情話被搶了,好氣,他悶悶的坐在口袋裡。
看著黎嶼把他帶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和他想象裡面的鋼鐵鑄就的機甲不一樣。
他的眼前是一片翠綠色的森林,空無一人。
池菽回頭看向黎嶼,有點放鬆的舒了一口氣。
「這裡怎麼是這樣的?」
「讓他們訓練怎麼找異族,還有掩藏起來。」
異族所在的大部分地區都是這樣茂密的森林。
他們的存在就是森林最好的天然養料,而森林是異族可以利用的好的掩體與武器。
由他們培育起來的森林排斥一切外來星球的東西,一旦發現就會開始追殺或者發出信號通知異族的人。
得到消息異族人就會潛伏起來,用精神力攻擊這些入侵者,讓他們發瘋失去理智,互相殘殺最後將屍體作為戰利品帶回去。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異族不至於成為全星際的公敵。
異族被圍剿的根本原因在於,他們每一個孩子的出生都需要三四個智慧種族精神力澆灌,每當他們開始繁衍,就會入侵周邊的星球,進攻上面的居民,通過各種虐殺的方式取得孕育孩子所需要的巨大精神波動。
黎嶼隨口解釋了一下,帶著他往叢林裡面走。
「剛剛在遊樂園是不是想玩真人逃生?」
池菽對他知道這件事情一點也驚訝,畢竟整個遊樂園都被他包下來。
黎嶼用指頭輕輕把他往裡塞了一些,「我帶你玩更刺激的好不好?」
池菽一時間沒有明白黎嶼的意思。
「嗯?」他仰頭看向黎嶼。
只看到嘴角掛著一臉壞笑的男人。
「噓。」黎嶼微微低頭。
「帶你抓人。」
池菽坐在口袋裡,隨著黎嶼在樹上靈活起躍,「要抓異族嗎?」
「抓沒有藏好的傢伙。」黎嶼說著停了下來。
池菽扒拉著口袋往外看,四周都是平常的草叢,沒有看到有什麼人。
不過剛才黎嶼說了要安靜,池菽便乖乖的閉上嘴,沒有說話。
一雙杏眼掃視著四周,愣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黎嶼好像也不急,由剛才的飛奔改成了慢吞吞的行走。
走到一棵樹下的時候,黎嶼忽然停了下來,一腳踢到了樹上。
「明天加練。」
一個草綠色哨兵從樹上掉了下來。
他飛快從地上爬起來,站直身體,「是!」
說完他有點好奇的看了一眼黎嶼胸膛鼓鼓的口袋。
還有口袋處那一小節白的反光的小手指。
他摸著頭一臉嚴肅的往外走。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他一出門四處張望了一下,隨手勾了一個和他一樣被淘汰出來的戰友,「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元帥的口袋裡的東西。」
「元帥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麼過來了了。」
方臉的士兵嘿嘿笑了兩下,「大概是雄性的劣根性吧,想表現自己的強大。」
小士兵聽不懂這傢伙在說什麼,摸了兩下腦袋,嘀嘀咕咕的走了。
外面的動靜黎嶼自然是聽到了,不過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他特意出來,就是為了炫耀一件事情,他有魚了。
之前軍部實驗室的那群人都怕他,不敢往外傳消息,還是要靠這群老油條才行。
而且還有些老是拽著他炒作的東西也跟管一管了。
他今天好好表現,說不定可以早點拿到名分。
訓練的士兵不知道自家元帥打的什麼壞主意,只覺得自己的脊背有點發涼。
池菽坐在黎嶼的口袋裡,一臉崇拜的看著他把人一個個揪了出來。
「好玩嗎?」黎嶼笑著把小人魚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看他的臉上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有點想笑。
「好玩!」雖然池菽沒有動起來,但是黎嶼運動似乎也感染到了他,小人魚一臉紅撲撲的看著黎嶼。
「下次能不能再玩一下。」
「那要等你下次過來。」黎嶼摸了摸他的頭。
「好。」池菽沒有聽出來黎嶼的畫外音。
「要不要吃蛋糕?我記得生日應該是要吃蛋糕的吧。」
黎嶼的神情有點不確定。
「我吃不了,你幫我吃。」小人魚拽著黎嶼的小拇指搖了搖。
黎嶼看著面前的小蛋糕,擰著眉一口口吃了進去。
小人魚坐在他手上,晃著小腿看他吃東西,覺得有點好玩。
「不好吃嗎?」他仰頭看著黎嶼。
「太甜了。」他一口塞了進去,灌了一大杯的水。
池菽拍了拍枕頭,「快過來睡覺。」
黎嶼躺到他的身邊,閉上眼表示自己已經開始睡了,池菽躺在另一個枕頭上,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身形漸漸開始消失。
他的精神力堅持了這麼久已經差不多消耗殆盡。
池菽的身影一消失,閉著眼睛的黎嶼眼睛猛地睜開,眼底的神色一片清明,絲毫沒有睡著的痕迹。
他穿著作戰服出了門。
「走吧。」
這是他們原定的計劃,今天要潛入異族的腹地,直接把正在生產的女皇幹掉。
今天下午的演練就是為了挑選合適的人選。
想到小人魚崇拜的小表情,神色嚴肅的黎嶼還是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
太空朦朧的光線中,幾粒小黑點,直直墜落到了那顆翠綠色的星球上。
池菽從睡夢中醒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莫名跳的很快。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了一樣。
池菽立在空曠的大廳里,周圍是穿著防護服的眾人,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他幫黎嶼治療的時候。
他被一群人裹挾著進了房間。
「黎嶼怎麼樣了?」
他看著神色嚴肅的院長。
院長的神色並不好,平時慈祥的小老頭現在神色嚴肅的可怕,看到池菽的時候,他的神色緩和了一點。
但還是黑沉沉的。
「不大樂觀。」院長嘆了一口氣,示意池菽和他單獨出來。
院長領著他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有點抱歉的看了他一眼,斟酌著說辭。
「元帥這次不是簡單的精神力失控。」院長嘶了一聲,「根據我剛才研究,他可能是和某個異族在爭搶身體。」
「可是,黎嶼的精神力,怎麼會被……」
院長同樣沉默了下來,「元帥的精神力確實強大到不會被異族入侵,但是……」
他雙手合十抵著額頭,「如果這個異族一直在元帥精神域里,和他是共生的狀態的。」
院長說著站起來拿了一份報告給池菽,「元帥一出生精神力就異於常人的強大。」
「現在看來有可能是元帥的母親在戰場上的時候就已經被異族給侵入了,但是異族的王察覺到元帥的精神力更加的強大美味,於是打算侵入他的身體,代替他。」
「那黎嶼……」
院長擺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猜測是元帥的精神力太過強大,那個異族沒能成功侵入,反而被元帥吞噬了。」
池菽眨眨眼,「那黎嶼現在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殘留他體內的異族意識從母親那裡汲取到了力量,在做垂死掙扎,企圖拉著元帥一起去死。」院長冷笑一聲。
而後看向池菽,「雖然很危險,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進入精神域為元帥做聯結。」
池菽被院長那黑沉沉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他怯怯開口,「是像之前一樣進入精神域治療嗎?」
「是的。」院長慈祥地笑了一下。
「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池菽拿起光腦,打算好好的記錄一下。
「沒有沒有,你只要和以前一樣進入元帥的精神域就好。」
池菽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還是懵懂的點了點頭。
「好吧。」
院長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見池菽答應,他臉上笑出了一臉的褶子,又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資料。
「這一次會比之前更加的複雜,希望池菽先生一路順風。」院長眼帘微垂,看著他輕輕合上了蓋子。
白星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那個合上的蓋子。
「你為什麼不和他說清楚!」白星見最後的一層護罩被關上,氣急敗壞的拎著院長的領子!
「元帥的安危高於一切,如果池菽先生可以從裡面安全出來,我會向他賠罪,如果他出事了,我會隨池菽先生的步伐一起走。」
院長臉上的和藹盡數褪去,只餘下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那你也應該把真實情況告訴他!」
院長抖開他的手,「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他懷著恐懼去面對元帥的第四精神體,你猜會是什麼情況,只有他還以為元帥還是以前的元帥,他才會毫無恐懼的去面對元帥,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院長咬緊了腮幫子,額頭上的青筋凸起。
白星不甘示弱地回瞪,眼眶紅了一片。
一定要安全回來啊,他摸了摸已經無法再開啟的儀器。
池菽揉了揉眼睛,從柔軟的大床上坐起身,他試著伸出手,摸到了一層厚厚的床簾。
那床簾幾乎將所有的光線遮擋在外,池菽從床上跪坐起來,伸手想把床簾撩開。
忽然聽到一陣響亮地呼叫聲,厚重的床簾一下子被拉了上去。
刺眼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
他下意識擋住了眼前的光線,等眼睛適應了光線,才神色茫然的看著四周。
他此時才發現他被鎖在了一個巨大的籠子里,籠子被托舉在一根石柱上面,四角垂著沉沉的鐵鏈,而石柱的下方烏壓壓站著一群人。
池菽可以看到他們在朝著同一個方向跪拜,他抬頭看向前方。
長著巨大黑色羽翼男人托著腮饒有興緻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哪裡找來的。」男人望著籠子里長相精緻的小人魚饒有興趣地掀起眼皮,懶洋洋地問了一聲。
「攻打海族的時候發現裡面居然藏著一條人魚,這人魚長得還不錯,所以給您帶過來了。」蛇首人身四肢著地爬到了男人的身邊,恭敬的貼在地上,不敢抬頭看上首的人。
「你們會有報應的!」
身後傳來丁零噹啷的聲音,池菽才發現自己的身後居然有著無數個這樣的籠子。
只不過比起他這個豪華裝修的籠子那些籠子簡陋極了,漆黑的鐵柱上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印記。
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剛才大聲叫囂的人忽然整個炸開了,一滴血濺在他的臉上。
沿著小人魚蒼白的面頰慢慢滑落。
籠子里的小人魚表情還帶了點茫然,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他細白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面頰。
直到看見那猩紅的顏色他才慢慢反應過來,往籠子後面靠了一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進入黎嶼的精神域這麼多次,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從前的精神域雖然也危險,卻從來不會像這個精神域這樣如此直白的出現血腥的畫面。
而且這麼久了,他還沒有見到黎嶼的身影。
池菽吸了吸鼻子,跪坐在地上。
他看了看王座上的男人。
那個是黎嶼吧,雖然距離太遠他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但是男人身上透露出的那種感覺和黎嶼一模一樣。
籠子有點矮,池菽只能半跪在地上膝行著往前了一些。
他直直看向了黎嶼。
精神域里的黎嶼不認識他,池菽措辭了一下,「請問,這裡是哪裡?」
過了半晌沒有人回答他,小人魚有點糾結的擰起眉毛。
要不要再問一下,但是那邊的男人和底下的這些人看起來好像是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難道他要一直被關在這裡嗎?這樣的話,他要怎麼幫黎嶼治療。
而且這一次的治療和以前的那些治療不一樣,他不用把這個精神體勸回去。
只是要幫助黎嶼清醒過來。
不過院長好像沒有和他說要怎麼幫助黎嶼清醒過來。
池菽一想事情就容易忽略周圍的事情。
他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細白的指節,慢吞吞的開口,小聲嘟囔,「要不要再開口試一試。」
直到籠子被一塊巨大的陰影籠罩住,池菽才慢慢抬起頭。
方才坐在王座上一言不發的男人站在籠子外面,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
「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嗎?」
對方冷著一張臉,微彎下腰,直直看著籠中的自己。
池菽不大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不過如果回答不知道的話是不是就不能出去了。
他於是遲疑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知道的。」小人魚一雙圓圓的杏眼看著他,誠摯的目光讓籠子外的男人受用極了。
他點點頭,指尖動了一下,困著池菽的籠子消失不見。
「下來吧。」
黎嶼看著池菽淡淡的開口。
但是柱子上的人魚遲遲沒有動靜。
男人有點不悅的皺起眉頭,剛想說話,面前的小人魚忽然可憐巴巴看了過來。
「下不去。」他慘白著臉,往柱子中心的地方挪了一些。
「我沒有翅膀。」小人魚看了他的翅膀一眼,滿臉都寫滿了暗示。
黎嶼沉默了一下,朝他伸出一隻手,示意他握著自己的手下去。
沒想到方才可憐巴巴坐在柱子中央的人魚忽然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自己。
「謝謝。」
他聽見小人魚把臉埋在自己的脖頸里,悶聲悶氣的開口。
黎嶼不悅的皺起眉頭,真是大膽,居然敢直接伸手抱住自己。
他黑臉,剛想開口教訓,抱著他脖頸的小人魚還嫌不夠,主動拉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
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剛才那樣好像有點危險,你摟著我。」
池菽一臉自然的指揮著黎嶼。
「快下去啊。」
不小心看到高度池菽抖了一下,故技重施把自己的臉埋到了黎嶼的脖子里。
黎嶼在空中站了一會,動作平穩的飛到了地上,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小人魚扯了下來。
「到了,下次不可如此無禮。」他沉著臉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池菽早就習慣了黎嶼這個樣子。
一臉乖巧的點點頭,面無表情的小臉看上去就敷衍無比。
跪在周圍的眾人一臉驚駭的看著池菽。
不過黎嶼似乎沒有和他計較的意思,朝著旁邊站著的人吩咐了一句。
「帶他去換身衣服,好好教一教他。」
章魚頭恭敬的朝著男人行了個禮,走到了池菽的身邊,想跟平時一樣用自己的章魚須把人捆走。
沒想到他章魚須剛剛伸出一點。
骨節分明的大手忽然攥住了他的章魚須。
只見他們的王黑著臉看著他,「你要幹什麼?」
章魚頭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驚恐起來,「帶他去學學規矩。」
一般君上這樣吩咐以後,他就會用觸鬚把人捆到學習規矩的地方,然後慢慢的叫他們學會什麼叫規矩。
至於那些承受不住直接死了的人,就與他無關了。
男人捏著章魚須的手僵硬了一下,又不好收回自己的命令,只好乾乾巴巴的開口,「好好看著他。」
章魚頭鄭重的點點頭。
剛想表示自己不會讓池菽逃跑,耳朵又聽到一道只有他可以聽見的精神指令。
「給我的時候,一根毛都不能少。」
章魚獰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他看著自家君上,頭上的觸鬚服服帖帖收了回去,換上了一臉的燦爛的笑容。
「人魚先生請跟我來。」
黎嶼看了一眼章魚諂媚的態度,又見那隻膽小人魚臉上不安的表情消散了許多。
沒有像剛才一樣露出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他滿意的點點頭,起身往自己宮殿走。
自從收到了君上的指令,章魚頭對池菽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可能是未來的寵妃,要好好巴結。
章魚頭嘿嘿笑了兩聲,帶著池菽來到了一個四面環水的院子。
「您看這個院子您覺得怎麼樣?」
池菽不挑剔,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章魚頭像是鬆了一口氣,隨後搓著手開口,「您看什麼時候比較方便,我帶您參觀一下這裡,順便學學這裡的規則。」
池菽正好有一肚子的話要問。
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章魚哥坐下。
卻見對方搖搖手,「我站著就好,您坐,您坐。」
池菽有點不好意思,剛想開口,就聽章魚頭開口,「我們章魚不喜歡坐著,觸鬚站著舒服。」
他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章魚頭上面的觸鬚,眨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
「我可以問一問這裡是怎麼回事,籠子里的那些又是什麼東西嗎?」
章魚頭還是一臉笑眯眯模樣。
「那些都是戰敗的俘虜。」
池菽茫然的點點頭,接著他又想到自己剛才好像也是和他們一樣被關在籠子了,「我也是嗎?」
池菽指了指自己,章魚頭為難的看了池菽一眼,小聲開口,「是的。」
不僅是俘虜,還是他們直接搶的祭祀給神明的祭品。
不過這句話章魚頭沒有講出來。
面前的小人魚好像失去了一些記憶。
池菽點點頭,「那些柱子上的人……」
他有點為難的開口,「他們是不會都會死。」
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方才鮮血濺在上面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不是的。」章魚頭露出一抹癲狂的笑容。
「他們都會成為君上的信徒,我們都是君上的信徒,偉大的君上是無所不能的!」
章魚頭的聲音尖利起來,如同指甲劃過玻璃的摩擦聲。
「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人魚先生。」章魚頭原本漆黑的眼睛呈現出一種鮮血涌動的猩紅色。
他盯著池菽。
「是……是的。」池菽有點被他嚇到。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
得到肯定答覆的章魚頭眼裡的血色漸漸退了下去,又變成池菽最開始見到的那個樣子。
「先生是要休息一下,還是我現在就帶您去學習規矩。」
「學完就能去看……看君上了嗎?」池菽磕磕巴巴的問道。
「當然先生!」章魚頭羨慕的看了他一眼,「您是我見過最受君上寵愛的孩子了。」
池菽僵硬的點點頭。
他跟著章魚頭一起穿過冗長地下甬道,下面是一片潮濕的洞穴。
越往裡走,池菽覺得自己的腦子愈發地昏昏沉沉,他想不起來自己過來這裡的目的。
喑啞的小調在甬道里回蕩,他們在歌頌自己的君王。
池菽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中午章魚帶他過來的那個小院子里。
他的雙腿已經變成了銀色的魚尾。
池菽起身想往外走,卻發現魚尾變不回雙腿的形狀了。
池菽有點焦急的摸了摸,但是沒有任何的作用,魚尾沒有絲毫變回去的徵兆。
「先生,您今晚想吃點什麼?」
章魚頭從外面走了進來,觸鬚穩穩端著一個盤子。
「我的腿是怎麼回事。」
池菽擰著眉看向章魚頭。
中午去溶洞前還是正常的,去了溶洞以後他的腿就便不回去了。
章魚頭沒有回答他,只是將托盤遞到了他的面前,「先生快吃飯吧。」
池菽看一眼盤子里黏黏糊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他偏過頭,「我不想吃。」
「先生不吃的話,晚上會餓的,飢餓的人在這裡是存活不下去的。」
太陽緩緩沉下,章魚頭定定地看著他,半張臉隱在沒有太陽的光線的陰暗地帶。
「希望明天還可以和您見面。」
章魚頭沒有再勸,留下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從院子里走了出去。
池菽歪了歪頭,覺得有點奇怪,章魚頭的態度和白天那副唯唯諾諾的和善樣子實在差多了。
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不知道那個黏黏糊糊的東西是什麼做的,池菽越聞越香。
他控制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口腔迅速開始分泌口水,飢餓的感覺一波又一波涌了上來。
似乎在催促他快點吃下這個東西。
好像有點不對勁,這個東西不能吃。
池菽想了想,趁著自己還有力氣,把那個東西狠狠往門口丟去。
自己慢慢沉進了水底,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快點睡著。
只要睡著了就不餓了。
他沒有看見,被他壓在身下的影子,慢吞吞蠕動著吞下了門口食物。
然後又爬了回來。
安安靜靜藏到了他的身體下面。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池菽閉上眼,過了一會居然真的有了睡意。
只不過周邊窸窸窣窣的聲音越發的響亮,像是有無數的蟲蟊在上方成群結隊的遊走。
想到自己白天在這裡看到的景象,池菽忽然覺得有點害怕。
他緊緊皺著眉頭,死活不睜開眼睛。
他在心裡默念好奇心害死貓,只要不看就不會被嚇到。
但越是這樣想,腦子裡越是冒出那些奇詭恐怖的景象。
池菽終究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沒有他想象的那些蟲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池菽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不過沒幾秒他忽然又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上的月光那麼亮,為什麼地板會是黑色的,明明他中午過來看的時候是鋪著碎石的小路。
雖然躺在水裡,冷汗已經沿著池菽的額頭冒了出來。
怎麼辦,要怎麼做。
池菽在水底的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
那些是什麼東西。
「你看見了是嗎?」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水池上方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池菽睜開眼睛。
是他早上見到的黎嶼,黎嶼蹲在水池邊上,笑眯眯的看著他,饒有興趣的伸出手觸碰他的頭髮。
「你沒有吃晚飯對嗎?」
大約是覺得這樣不過癮,黎嶼乾脆攬著池菽的腰,把他整個從水裡抱了出來。
「真是不聽話,不聽話的信徒是要受到懲罰的。」
池菽發現黎嶼忽然拉近了和他的距離,冰涼的氣息灑在了他的臉上。
「你說說我要怎麼懲罰你?」
黎嶼挑起小人魚一撮濕漉漉的髮絲,輕輕掃了掃白凈的臉頰。
池菽沉默了一下。
怎麼覺得這個精神域里的黎嶼更加的變態了。
為什麼連信徒這種設定都弄出來了。
池菽抿著唇,清澈的杏眼注視著男人,細白的指節搭上對方骨節分明的手掌。
「那就懲罰我做你最忠誠的信徒好不好。」池菽說完起身吻了一口黎嶼的唇角。
他以前治癒黎嶼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的,沒有什麼是一個親親搞不定的。
他親完圓圓的杏眼帶著朦朧的水霧看向男人。
「可以嗎?」池菽攬著男人脖子。
小聲的問道。
「真的嗎?」黎嶼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真的!」
小人魚軟軟的手心貼著男人的面頰,臉上的神色認真極了。
「好。」
黎嶼低低笑了一下。
「那我忠誠的小信徒,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吧。」黎嶼忽然伸出手遮住了池菽的眼睛。
池菽的指節搭上了黎嶼的手。
「這裡睡覺嗎?」
「當然。」
黎嶼低聲笑了一下。
「讓我看看我最虔誠信徒是什麼樣子。」
在熟悉的懷裡,池菽很快睡了過去。
黎嶼看著懷裡的人,抱著小人魚往自己的宮殿走。
無視了路上那些互相撕咬的怪物。
男人眯著眼睛,有些痴迷的摸了一下少年柔軟的臉龐。
不過對方顯然是不大樂意被摸到。
側了側臉。
唔了一聲,含混不清的說了一句,「別吵。」
黎嶼將人放到床上,摸了摸小人魚的眉心。
「如你所願。」
男人的指尖順著小人魚的眉心往下,最終在他的細白的脖頸處停下,虛虛握了一下小人魚的脖頸。
睡夢裡的池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臉頰有點癢。
他伸出手扒拉住罪魁禍首把他墊在自己的臉頰下面。
「還真是一點不怕。」
黎嶼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池菽的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短啊……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因為三合一太短而加更的作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