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捉蟲)
江阿圓從左到右一個不落,剛吃到了羹湯區。
這盆滷水澆汁的無骨雞湯,明明看著泛油光,可喝起來卻清爽可口,真不錯啊……
江阿圓剛端起喝光,就聽到自家六師兄的暴喝聲在耳旁響起。
連名帶姓的,一聽就知道問題大了。
她獃獃的挪開嘴邊的羹湯盆,這才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許多修士。
個個都對著她上下指指點點。
長案上光影浮動,似是有陣法悄悄散去,那些聲音方才隨著六師兄的爆喝聲一起傳了進來……
江阿圓終於聽見有關於自己的評價。
話里行間彷彿她已經簽下了賣身契,各種悲慘下場。
她還沒回過神。
「你們盯著我幹嗎?想吃一起吃啊,這上面寫著……」
她低頭一看。
明明前一眼還是「免費取用」的桌牌,竟在眼皮子底下硬生生變成了「僅供閣主」四個大字。
她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將桌牌拿起翻到背面。
熟悉的四個大字再次映入眼帘。
八個字連起來就是,「僅供閣主,免費取用。」
江阿圓:「?」
她明明剛才還瞅過一眼!
這桌牌正反面都是一樣的「免費取用」四個大字,什麼時候被換掉了?
「等等,這不對!你們這不是坑人呢么?」
剛吃下去的山珍海味登時翻騰倒海的化作怒氣,江阿圓反應過來了。
東方竹擠開重重人群進來,待看到滿長案上的盤碗盆幾乎全部被清空,就連魚骨頭都被剃的溜光,登時一滯。
他懷裡還抱著剛剛贏來的五六十個砝碼。
「小師妹……你……我……」
滿滿一整條長桌,就只剩下最後兩盞最便宜的清心茶還沒喝掉了。
東方竹只覺得一陣眩暈襲腦,直接在原地晃了晃。
他慢慢走到江阿圓面前,端起其中一盞清心茶,遞給她。
「阿圓,都到這裡了,喝吧。」喝了好上路。
江阿圓怔愣愣接過,哪裡還敢再喝?
「六師兄,我被逍遙閣坑了,這牌子明明寫的是免費取用,剛才突然就變了……」
東方竹沒回話,兀自端起另外一盞清心茶喝掉了。
可惜清心茶勁兒不夠大,喝完也還是覺得頭暈目眩,好像天地都塌了。
……
外面散著的夥計終於在這時齊齊圍了過來。
周遭的看客都自覺地讓開位置。
「你們兩個,吃光閣主專用的靈膳宴,可帶夠錢了?」
一大幫築魂初期、築魂中期、甚至築魂後期和魂丹期的夥計一起圍過來。
江阿圓摸向兩根法器的手不爭氣的撤開,慫了……
這麼多人,還有魂丹期的,想打也打不過啊……
她哆哆嗦嗦的問。
「這一桌子……要多少錢?」
「一萬八千零三百下品靈石。」夥計報出一串數字。
江阿圓覺得自己只聽懂了最後靈石兩個字。
前面幾位數下意識就略過了,依稀只記得是個天文數字……
「咚。」
東方竹則是在聽到錢數后打擊過重,昏了過去。
*
當然沒錢還的江阿圓和東方竹兩個被捆著帶到了賭坊的地下水牢。
因為所涉金額過大,得請示逍遙閣坐鎮長老再做處置……
江阿圓看著昏迷不醒的六師兄,一邊忿忿不平,一邊深深的自責。
「這逍遙閣,真是個毒坑!明明寫了免費取用,都快吃光了才變成僅供閣主取用,甚至還用築魂期和魂丹期修士一起上,逼人認下債務!可惡!」
「總有一天,我要把逍遙閣這個毒瘤連根拔起!」
「唉……都怪我貪吃!要是多警醒一些,就不會害六師兄一起被關了。也不知道二師姐和三師姐他們怎麼辦,現在連信都送不出去……」
東方竹終於悠悠轉醒。
「阿圓……」
江阿圓耷拉著腦袋。
「六師兄……對不起,都怪我。」
「唉……也不能怪你,連我都以為那是免費的……要怪也只能怪賭坊套路深。老四老五那麼機靈,不也被騙了?他們應該也吃了長桌上的東西,已經被送到黑礦挖晶石去了。」
江阿圓越發低迷。
「咱們也會被送過去嗎?」
「……我大抵是會的,你么……不好說。」
東方竹話音剛落,就聽隔壁水牢里響起個沙啞聲音。
「你們兩個也是被長案上的閣主宴騙進來的?」
「前輩……你也是?」
這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江阿圓扶起東方竹,很是心酸。
沙啞聲音道。
「差不多吧,我只是和家中長輩路過來碰運氣的,我沒吃,那位長輩吃了。結果他被送去黑礦上才三年就勞累過度常病不起,賭坊就派人把我抓進來替他了。」
聽起來比他們還慘,江阿圓癟了癟嘴巴,越發傷心。
「……那前輩你在這裡待多久了?債還差多少還清啊?」
「還差三千下品靈石。」
「你比我倆好太多了……」
「你們差了多少啊?」
江阿圓看向東方竹。
「六師兄,我沒記住,是多少來著?」
「……一萬八千零三百下品靈石。」
「……」
對面牢里許久都沒傳出聲來。
正當江阿圓以為他是不想說話時,那人卻道。
「如果是去黑礦挖晶石,你們兩個每年可抵九十下品靈石,需要挖整整一百年。」
江阿圓:……
東方竹:……
那人又道。
「如果命好,可能會被送去流光閣里服侍其他宗門的修士,多些打賞,出來的反而比較快,估計只需要五六十年吧。」
江阿圓:……
東方竹:……
「不過還有個法子,還錢最快。可惜風險也最高……」
「前輩,是什麼法子?」江阿圓眼睛一亮。
「還有別的法子?」東方竹也精神了。
「有啊。這個法子,快的話一個月就出去了,慢的話……」
「慢的話怎樣?」江阿圓緊張萬分,看向黑暗的隔壁水牢。
「慢的話,就和我一樣,永遠出不去了。」
隔壁的大哥終於從黑暗中「跳」了出來。
暗光下,他左手和右腿都沒了,只能扶著水牢的牆壁蹦達。
濺起的水花,將他半截身子都打濕了。
江阿圓:……
東方竹:……
兩人還想再問時,牢外傳來陣腳步聲,隨後一個紫袍長襟的黑須男子和三個夥計前後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