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捉蟲)
江阿圓站在台下默算曲線擬合怎樣才能拓印成合適的腳印形狀時。
青玉高台上的夜如寂正在讓劉中元念堂下三百人眾的欠債情況。
聽罷這些人的債務情況,夜如寂摸著下巴很是思索一會兒,開口道。
「你們既然都參加過生死擂台,那我就有話直說了。逍遙閣要停掉黑賭坊,永不再開。
但你們此前打下的身價靈石,在我這裡也是作數的,你們可以自行合計餘下的債務,然後選擇是去黑礦挖晶石,還是去流光閣償還餘下的業務。」
見眾人都開始憤憤不平,夜如寂輕笑一聲,又補充道。
「其實我這裡還有個法子能更快的還清債務,只需要你們願意和我定下心魔誓,那麼就可以立抵一萬下品晶石的債務。如果債務全清,當場就能離開……」
債務全清?
這四個字讓江阿圓立刻回神看向堂上。
沒想到幻想中的「夜閣主」居然不是四肢短粗、眉短鼻槽。
夜如寂一身黑色錦衫,發冠青玉,因為斜躺著,連平日總是上調的眉峰也懶散垂著,很有些……眼熟?
江阿圓下意識瞥了眼六師兄,又收回目光。
對比之下,還是六師兄長得更接地氣、更平易近人些。
那個夜閣主就算長得好看,也不過是個會保養的壞人。
而且他好像還提到了心魔誓抵債?
心魔誓可是驚嵐界用來保守秘密的最重誓言。
這個夜如寂,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提出用心魔誓抵錢?
難不成他們知道了什麼秘密需要封嘴不成?
江阿圓心頭閃過一絲猜測,轉瞬即逝。
周圍的人聽說只要發句心魔誓言就能抵一萬下品晶石,都有些心動。
有人疑問出聲。
「夜閣主,當真發個心魔誓就能抵消一萬下品靈石的債務?不是在騙我們吧?」
「是啊,我們辛辛苦苦打一場生死擂台才能抵消一百的債務,你這心魔誓到底是什麼,不會是要我們的命吧?」
夜如寂見有人上鉤,彎起唇角道。
「我夜如寂說話算話,你們大可放心,而且這心魔誓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只是希望你們離開逍遙閣后不再和旁人提起閣內的遭遇,免得我逍遙閣聲譽有損,畢竟想做好生意,聲譽還是挺重要的……」
沒想到內容這麼簡單。
眾人一聽,紛紛意動。
其實就算不發誓,他們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因為欠債沒錢去打生死擂台的黑歷史。
眼下不過是多個心魔誓,有何難?
就算髮了,這樣的誓言也不會引發心魔!
有些債務過重的紛紛抬手示意。
「夜閣主!我願意發心魔誓!」
「我也願意!」
「我願意!」
片刻功夫,就有一多半的人都同意了。
他們都被劉中元帶進隔間發「心魔誓」去了。
江阿圓看著那些人的背影,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六師兄,如果心魔誓能多抵點錢就好了,這樣咱們就能帶著四師兄和五師兄一起出去了……」
他們兩個就算髮了誓,也還差七千五百塊下品靈石的債務……
按照劉前輩所說,去黑礦五十年,去流光閣二十年……
還得是不加上四師兄和五師兄債務的情況……
東方竹卻在關心另一件事。
「小師妹,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劉管事怪怪的?他朝你看了好幾眼。」
江阿圓搖頭。
「沒太注意。不過這個議事廳總讓我感覺特別不舒服。」
江阿圓形容不出那種感覺。
明明周圍只有三百多人,有一大半還進了隔間,可她就是覺得心口壓抑。
這種感覺和魂嬰期修士的威壓還不太一樣。
如果真要說出些區別,更像是危機感?
江阿圓手中一震,鐵棍居然在這時朝她發出了預警信息。
「阿圓小心。」
江阿圓機警轉身,下意識就拉起東方竹和沒回過神的劉一刀躲到了最近一棟碎玉金石的柱子後面!
「小師妹?」
「江道友你這是……」
東方竹和劉一刀都被拉的趔趄,剛問出口,就見江阿圓掏出兩根法器迅速的撐起了個護罩。
只下一秒,二人就知道了江阿圓如此的原因。
因為眾人身後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暴力炸開。
一道渾厚靈力瞬間就朝廳中毫無防備的眾人狠狠轟了過去!
「轟!轟!咔咔咔!」
這股靈力比江阿圓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所有靈力攻擊都要強大!
一經觸碰就將所見的碎玉金石和碧璽空玉盡數炸成碎塊朝四面八方飛濺開來!
整座金碧輝煌的議事廳,瞬間就殘破如墟!
雖然江阿圓早就察覺不對拉著東方竹和劉一刀躲到了柱子後面,還是因為距離太近被餘威波及到朝後翻了出去。
等江阿圓回過神,立刻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竟然直接受了內傷!
師父說過,修為跨至化魂期,舉手抬足皆可傷人。
這道靈力對他們來說威力巨大,可對於門外那人可能僅僅是揮袖抬手罷了。
難道這就是……化魂期修士的一擊?
江阿圓壓著胸腔悶疼起身,使勁兒晃了晃頭才能保持清醒。
身側的東方竹和劉一刀因為事發突然警醒不及,已經被震昏過去。
而那些來不及做準備的修士比他們三個要慘得多。
有些被正背面擊中的,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大多數修士也都重傷倒地,生死不知……
看著從天而降的悲劇在眼前上演,江阿圓心中騰的就升起一股名為無能的怒火,將她整個人燒的窒息。
如果修為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宛若螻蟻的地步了吧?
罪魁禍首終於施施然的從廳外走進來。
他身穿一件黃青玉色的夾袍,長擺曳地,嘴角不笑自勾,明明長了副三春暖月的艷陽天臉,卻做著冬月尺寒般殺人的行徑。
若非剛才那一擊,江阿圓甚至不願相信這個一臉溫潤的男修會對無辜修士下殺手。
人果然不可貌相。
青玉台上,夜如寂見到來人,慢慢坐直身子,眼神冷冽。
「溫成風,你也回來了。」
溫成風?
原來這就是逍遙閣另一位閣主……
劉前輩說過,逍遙閣兩位閣主,溫成風殺伐果斷,夜如寂行事不羈,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果斷和不羈?
分明是濫殺無辜、見死不救!
江阿圓攥緊了拳頭,將兩個人的模樣深深刻在心裡。
溫成風踏過滿地的殘玉碎瓦,猶自面帶笑意,等走到與夜如寂平齊的高台上時,才慢慢垂下眼角,俯視螻蟻般欣賞著台下呻|吟的眾人。
「夜如寂,我早就和你說過,我的東西,不許碰!要殺要剮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夜如寂沉著臉色,「我也早和你說過,黑擂台不能辦。」
溫成風緩緩一笑,渾不在意。
「你既然堅持,那就不辦吧,不過這些人的債務可不能憑你一句話就免掉!他們是我的!」
東方竹恰好在這時醒來,聽到這句話立刻咳嗽兩聲,緊緊握住了江阿圓的手。
「阿圓,是我幻聽了嗎?夜如寂那個王八蛋果然說話不算話了?」
堂下眾人都已經躺倒,就算有醒來的也都呻|吟著沒說話。
東方竹這一句「王八蛋」,立刻吸引了夜如寂和溫成風二人的注意。
夜如寂帶著殺意的眼刀瞬間就飛到了東方竹身上,卻在看清他五官的同時愣住了。
雖然昨日旁觀擂台的時候也曾覺得眼熟,卻都沒有此刻更令他感到震驚。
這張臉……
溫成風卻沒有看向東方竹,而是盯住了他旁邊的江阿圓,一張溫潤如風的臉上猛然笑出森森寒意。
「哎呦,瞧我發現了個什麼好玩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