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撿人
夜晚,天黑如墨。
老舊的學區房裡,白熾燈忽明忽暗,晃的男人的臉越發的蒼白無力,要不是還有一絲生氣存在,會認為這是一具屍體了。
言霜抽出一根銀針,猶豫著要不要下手。
「汪。」
黑狗一聲吼,嚇得她手一抖,差點一針紮下去。
女人橫眉一豎,呵斥道:
「你叫什麼,我這是想辦法救你主人呢。」
黑狗像是聽懂了似的,嗚咽一聲。
平復了心情后,目光又回到男人身上。
言霜湊近了些,想去扒拉男人的眼球看看,記得以前李爺爺說過,如果瞳孔呈放射狀,那幾乎沒救了。
下一秒,男人卻毫無預兆的睜開了雙眼。
和手裡還拿著銀針的言霜四目相對。
兩人大眼瞪小眼,男人隨之一撇,銀針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隨即又閉眼,睜開,像是在驗證一些事實。
他突然覺得腦門心突突的痛。
見主人醒來了,黑狗高興的前腳蹦起,在原地轉起圈來,連忙湊過去要舔他。
察覺到黑狗的意圖,男人艱難偏頭,躲過了噴著熱氣的狗嘴。
舔了舔枯燥的唇,聲音嘶啞,「大黑。」
言霜終於放下手裡的銀針,直愣愣的盯著男人。
眼睛真好看,又黑又亮。
原來這狗叫大黑啊,接地氣!
「你醒了。」
「嗯。」
「喝水?」
「嗯。」
言霜轉身去倒水。
傅南鈞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剛剛是準備對他施針?
男人醒過來,她倒有些不知所措,張阿姨跟她說過男人這種東西很危險,要是被纏上了,一輩子都甩不掉,尤其是對她這種漂亮的女人來說,美麗是一種罪過。
可是看著眼前的男人,她覺得被他纏上好像也不錯。
男人喝完了水,動了動僵硬的四肢,感覺到大腿上的傷口被處理過了,禮貌道謝,「謝謝你救我。」
言霜,「不用謝,應該的。」
男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嗯?他這是遇見什麼神仙了,像個小和尚。
有點意思!
這也不能怪言霜,王婆婆信佛,以前經常跟著她去施針救人。
她掛在嘴裡的一句話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男人怔了怔,虛弱的問道:「有吃的嗎?」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他已經很久沒進食了,這會兒需要補充營養。
想到男人剛醒來,要吃點清淡的,最好是流食,這樣對胃好,「你等下。」
「好,麻煩了。」
說著他便躺下了,這種虛弱的感覺真不好,他要快些養好才是。
不一會兒,言霜就端著一碗八寶粥過來,這是早上剩下的,這會兒熱熱正好。
瞧著男人拿著粥的碗都在顫抖,言霜體貼的接過了碗來喂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她想起了她在梨花村養的大白鵝。
面前的少年慈祥的像一位老父親,傅南鈞連忙接過了碗,「我自己來吧。」
兩人一狗,意外和諧。
窗外,狂風呼嘯而過,打的老舊的玻璃窗匡匡幾聲響。
言霜怕它經不起狂風的摧殘,連忙跑過去關上了。
剛把玻璃合上,老舊的白熾燈又開始作妖了,忽明忽暗還帶著滋滋的聲響。
啪~屋裡陷入一片黑暗。
哦豁,燈燒了。
言霜摸黑找來兩根蠟燭。
就著火焰,男人努力喝粥,言霜不由自主的望向男人的唇,想到剛剛熄燈時一閃而過的妖冶,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許是剛喝完了粥,顯得異常紅潤飽.滿。
真好看!
「汪~」
言霜回神,瞪了一眼黑狗,淡淡開口:「那個,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這煞風景的玩意兒。
男人不經意看了一眼燃的正旺的蠟燭火焰,緩緩道:「好,那麻煩了!」
「不存在。」
言霜出去時,把正要往床上蹦的黑狗拖了出去。
開玩笑,這黑狗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全是上下臭烘烘的,明天她一定要把屋裡徹底消毒。
言霜帶著黑狗來到陽台「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下吧。」
黑狗原地轉了幾圈,表示不滿。
言霜不由得又摸出兜里的迷.葯,惡狠狠的威脅,「想來點嗎?」
黑狗最終屈服在言霜的淫威下,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深夜。
男人躺在床上,再次睜開了眼,就著燭光,試圖看清這20幾平的小房間。
幾次之後,周圍仍是模糊不清。
看來這不是單純的飢餓導致的,他大腦裡面應該有瘀血,或者殘留藥物。
想到睡在隔壁的人,他覺得應該是一個少年,一頭短髮,聲音也有些稚嫩,五官雖然模糊不清,但直覺長得不差。
隔壁房間,言霜躺在張阿姨睡過的床上輾轉難眠。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兩年了,張阿姨依舊沒有消息。
張阿姨是一個美麗的女人,要不是她說了她比她要長一輩,年齡也擺在那,她都想喊她姐了。
這兩年來,她也繼承了張阿姨的工作,在南柯鎮當起了小學老師。
想到張阿姨那張妖艷的臉,言霜不經懷疑,該不是被哪個男人收了吧?
翌日。
言霜早早起來熬粥,今天熬了個南瓜小米粥,金燦燦的小米熬的又濃又稠,泛著絲絲南瓜香氣。
大黑在一旁流著哈喇子。
「你叫大黑是吧,餓了?」
黑狗:「汪~」
它當然餓了。
「咳,早。」一道沙啞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言霜回過頭,男人臉色還有些蒼白,扣著門框的指尖微微泛白,周身透著一絲病態美,昨晚就知道他眼睛漂亮,這會兒才看清男人生了一雙桃花。
「早。」
隱隱約約他好像看到少年著裝簡單,圍著圍裙,手裡正拿著瓢,正準備舀湯。
男人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四周,能看清輪廓,冰箱,電視,餐桌,沙發,雖然款式都比較陳舊,有點像上個世紀的華國。
「先過來吃飯吧。」言霜走過去扶他一把。
男人微微皺眉,有些嫌棄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想先洗個澡,有多的衣服嗎?」
「洗澡?可是你的傷口不能碰水。」
「而且你現在那麼弱,萬一暈倒在裡面咋辦。」
男人皺眉,「那麼弱?」
兩人僵持了片刻,最終決定先擦一擦,言霜幫他打了一盆熱水,拿到洗手間。
至於衣服,言霜只得翻出自己超大號的睡衣讓他將就一下了。
片刻后,男人從洗手間出來,走的有些彆扭。
超大號的睡衣穿在他身上也是勉強遮住了腰部,健美的線條倒是被勾勒了出來。
不過短褲著實有些緊,不過想到都是男人,他也就穿著出來了。
言霜一眼掃過那尷尬的部位,著實有些大,想著待會兒趕場,買點寬鬆衣服來穿。
「快過來吃飯吧。」
說話間,言霜還是過去扶了他一把。
傅南鈞哪裡想得到,現在的他在言霜眼裡就是一個小嬌嬌。
想到一天前晚上,在梨花村回來的路上撿到他,一直昏迷不醒,她還差點帶他去二醫院。
要不是想到巷口周老頭去體檢被誤診,肚子裡面拍出了一個腫瘤,活活被嚇死了,她才打消了念頭。
據說二醫院放射系統許久沒用,生鏽了,所以才拍出一大片陰影來,被那不知道哪裡托關係進去的小醫生給說成了腫瘤已經蔓延到整個腹腔了。
再說說人家周老頭還差一天就年滿百歲了,沒想到在體檢上栽了,原本可以落得個百年歸守的名聲,硬是說成被嚇死了。
恰好她最近對針灸有些興趣,可以更深一步研究一下,說不定就扎醒了呢,所以就有了昨晚一幕。
「你熬的粥很好喝。」
男人突然出聲,拉回了言霜思緒,不咸不淡回道:「謝謝」
突然想起,還不知道他名字,「對了,我叫言霜。」
「鹽酸?他突然想到了實驗室里的白色透明液體,不過他知道一定不是這兩個字。
清脆的嗓音驗證了他的想法,「語言的言,霜葉紅於二月花的霜。」
「很好聽,只是男孩子取這個名字還是很少見。」
言霜,「男孩子???」
言霜默默低頭喵了眼自己一馬平川的胸,好叭,這也許是一個善意的誤會,可是她沒有喉結啊??
男人見言霜半晌不說話,以為他誤會自己說他娘,便解釋,「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言霜乾笑兩聲,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男人看不清,便自顧自介紹起自己來:「我叫傅南鈞,很感謝你救我,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只是……」傅南鈞有些遲疑。
言霜抬頭,「嗯?」
沒等繼續說下去,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言霜便起身開門,「咚咚咚~」
一打開門,就和門口的小胖墩大眼瞪小眼,往下是小胖墩那舉在半空中無處安放小肥手。
胖墩愣愣的喊,「言老師。」
言霜和藹一笑,「怎麼了。」
自己就是懂點草藥,還是個半路出家的,偏偏這小胖墩把她當成神醫了,一有點毛病就來找她,這次又是哪出問題了?
小胖墩愣了一秒,下一秒就急急忙忙的去拉少年的手,「言老師,快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