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舊人歸來
自從扭了脖子,林白起一直老老實實地在家裡修身養性,身邊的鶯鶯燕燕一個沒聯繫。
但架不住他大少爺太受歡迎,每天都有許多邀約電話,後來他乾脆設置了免打擾模式。
然後電話就打了家裡。
林白起起初以為是小情兒,吼了一嗓子才發現是陸余情。
陸余情也不繞彎子,直接說要見紀懷凜。
作為紀懷凜的好兄弟,這種差事他能含糊嗎?必然不能!扭頭就興沖沖地把電話打了過來。
「她回來了,想見見你!」
「你明天下午有空嗎?她說她在老地方等你。」
林白起的話一直在紀懷凜腦中徘徊不散,鬧得他心神不寧。
本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的人,居然猝不及防地再次闖入了他的世界。
只是……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紀懷凜凍在臉上的冰層漸漸融化,被更為複雜地情緒所取代。
白多多能敏感地察覺出他的變化,嘖嘖稱奇,出言調侃。
「有人春心萌動了?」
紀懷凜的心思自從接起電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在這裡。
他涼颼颼地瞟了白多多一眼,開口就是標準的:「滾出……唔!」
白多多面無表情地把手中的大雞腿直接懟進紀懷凜嘴裡,把他的嘴巴也弄得油光水亮。
紀懷凜這人,無論心情好還好不好,嘴巴里就沒一句中聽的話。
白多多並不想聽,挑著眉頭異常強勢囂張。
「你最好對我放尊重點兒,姑奶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紀懷凜最厭惡重油的食物,更何況是油亮亮的烤雞!
還是被白多多用手抓過的!
他滿臉震怒,一連抽了十幾張紙,才疊在一起裹著雞腿丟進垃圾桶,怒氣沖沖地撥通內線。
「來人,來人!」
「把這瘋女人給我丟出去,立刻,馬上!」
「不要讓我再看到她!」
白多多在紀懷凜的怒吼聲中,端著千瘡百孔的烤雞淡定飄過。
「淡定點,大清早這麼大火氣做什麼?」
紀懷凜呼吸急促,氣得手都在顫抖。
「出去,給我滾出去!」
白多多見好就收,格外大度,身形一閃,從門縫飄了出去。
「好吧,我先出去,你是病人,我讓著你還不行?彆氣了!」
該退一步就退一步,萬一把人氣出個好歹可怎麼辦?她以後問誰要錢去?
紀懷凜房間里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遠程遙控,白多多前腳出門,後腳門就關上了。
遙控器被狠狠擲到床上,紀懷凜又連抽十幾張紙,來來回回擦著嘴巴。
猶覺不夠,艱難起身,跌坐在輪椅里,往浴室行去。
深邃的眼中有火焰在跳動,很快,火焰逐漸暗淡。
紀懷凜捧了一捧冷水澆在臉上,連同顯然易見的情緒一起澆滅。
「不見。」
紀懷凜編輯簡訊,將冷冰冰的文字發給林白起。
林白起滿臉意外地看著簡訊里的內容。
當年紀懷凜對那女人用情之深,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為了那女人,紀懷凜可是連命都豁出去了。
現在人回來了,他倒不見了?真是稀奇。
林白起頂著脖子上的固定器滿屋子轉,最後決定親自去紀家看看情況。
一進紀宅,林白起首先看到的是那個醒目的大土缸,其次才是白多多。
還不等他用國粹表達震驚,白多多率先開口。
「喲,受傷啦?造型不錯。」
那滿臉的幸災樂禍,連佔據半邊臉的黑痣都遮擋不住。
林白起心中不爽,要不是這女人胡說八道,他至於扭到脖子丟人丟這麼長時間?
「還不是你的功勞!」
居然還敢跟她犟嘴?白多多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下巴微揚。
「那還不快過來謝恩?」
謝恩?虧這女人說得出來!
林白起心中有氣撒不出來,想還嘴又不敢,一張臉憋得通紅。
所幸他還記得來這裡的目的,決定暫時避戰,直奔目標人物。
「紀懷凜呢?」
白多多指了指樓上,林白起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一推開門就看見紀懷凜背對著門口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寬闊的肩膀像連綿起伏的山巒,巍峨沉寂,滿腹心事。
「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真不見見?」
林白起開門見山,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到紀懷凜身側的單人沙發上。
紀懷凜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林白起看他這不溫不火的模樣就著急,扶著脖子艱難地看向他。
「你說你!守身如玉這麼些年,不就是在等她?」
「現在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你還猶豫什麼?!」
他真的搞不懂,紀懷凜平日里跟個苦行僧似的,大有非她不可的架勢。
現在人回來了,怎麼還扭捏起來了?
「有什麼好見的。」
紀懷凜整張臉蒼白無色,似有寒冬常年籠罩,說出去的話如同冬日初晨的水,冰涼刺骨。
他神情淡漠,宛如不近人情的神祗。
林白起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冷淡,怔愣片刻,再開口就有些猶豫。
「你要死要活地惦記了這麼多年……」
紀懷凜冷漠地看著林白起。
林白起的求生本能讓他後面的話成功消音,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怎麼能輕易作罷?
他清了清喉嚨,不知死活地繼續。
「我的意思是說,就算你們玩完了,也得有始有終!」
「當時那麼倉促,現在見一面就當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免得你總是念念不忘。」
紀懷凜冷冰冰的,哪怕提及傷他至深的人,也沒什麼人情味。
「我現在這個樣子,有什麼好見的?」
這話林白起就不樂意聽了,他義憤填膺地提紀懷凜鳴不平。
「你現在什麼樣子?你現在什麼樣子還不都是因為她!」
「她要是反過來嫌棄你,那她還配當個人?」
見紀懷凜毫無反應,林白起漸漸冷靜下來。
「她當初又不是不知道你什麼情況,現在還願意來找你,肯定不介意這些!」
「你又何必介意?!」
紀懷凜還是一言不發,林白起有些煩躁,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他腦子裡形成,他驚叫出聲。
「難不成你真打算娶外面那個醜八怪?!」
任林白起大呼小叫,紀懷凜都無動於衷地坐在輪椅上。
冰雕似的人,像有一片巨大的湖將他困於其中。
旁人進不去,他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