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風雨之道天之情
天亦有人間悲喜,然固有神明掌之。
——風辰《花間驚夢》
「遺址?」風辰對娘親所說感到好奇,自兒時起,父母瞞著自己暗中保護的事情實在太多,而那遺址,其實風辰並非沒有印象,只記得小時候城主府中的後院,永遠有一處散發著異光的山洞,禁止所有的風城人進入,記得即使是父親,也未曾探尋過其中的奧秘。
「你父親一直未曾與你提起,不過你應該是有印象的。」晗若雪起身,望見玲心赤裸的玉足,忽才覺有事疏忽,方才開口。
「辰兒,給玲心姑娘挑雙鞋子,此行最好有她陪伴。」
風辰望向花眸輕眨的玲心,心中已有了主意,便只是點頭允諾道。
「娘親,勞煩您陪玲心姑娘稍作等待,待我去置辦此事。」
未及半晌,風辰便攜一匣子,慢步走到玲心前,玲心稍作打量,只覺此匣奇特,匣身竟是人畫作所裹,所畫之物多是碎瓣拱蕊之花,其匣頂卻有一嶙峋之山,一柳樹枝條作隨風而舞狀,柳樹下卻是有一亭院,一女子立其中,似奏曲,似起舞。
「辰兒幼時便對前世之傳說倍感親切,此匣便是依那傳說所畫。」晗若雪滿意地笑笑。
「想不到辰兒此匣竟是一鞋匣,倒是連我都未曾知曉。」
風辰見此匣,卻也憶起幼時曾有書畫之姿,曾照那風神戀花之傳說作此畫作,至於那鞋子,卻是風辰年少時依母親誕辰之時親手所織,在風城之中,男子年少時需作一鞋,於新婚時贈與婚侶,意作希望對方能以自己為依靠,可以此情立足,世世相守之寓。
風辰開匣,一通體魚白色,上作花瓣之紋的鞋子出現在玲心的視線里,因是年少時所作之物,手法稍欠成熟,縫合之處稍有瑕疵,然其上所綉之物卻多有異樣之美感。
玲心看得呆住了,自年少之時,就一直伴菩提成長的自己,未曾聽聞人間對情意如此重視,竟有這般盡心之物,終歸是菩提師祖一生為人所負,只覺情傷人至深。
「你這私自將婚侶之物贈與我,我可還未曾答應要嫁於你作妻...」玲心那若玉般的臉頰羞得通紅,卻只是像在犟嘴般地執拗道。
「玲心,」風辰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拉住玲心的手腕,藍眸直勾勾地盯住那含羞的花眸。
「你幹嘛,怎麼突然那麼嚴肅...」玲心只覺身體愈發灼熱,從未有人如此靠近過自己,此刻她只覺五臟六腑都在砰砰地跳動著。
「我知道,我們的情誼早已停留在前世,成為了一段無法追尋的往事,但我於你,若那水中之魚龍,相伴相依,我想,我無論歷經多少輪迴,依然會如前世般選擇...」說罷,他認真地吐出那句緣起之話。
「玲心,風有約,花不誤,你願意這一世,再相信我一次嗎?」
玲心一時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驚得愣住了神,只覺呼吸急促之感愈發強烈,面前那雙蔚藍若海般的雙眸倒映出自己的樣子,她不知如何應答,就她看來,自己與面前這個人的緣分雖說在前世之轟動冠絕古今,然若是此刻要作出抉擇,她卻總有猶豫之感,可能是世間之情皆逃不過輪迴的洗刷...
「我...我也不知道...」此刻她滿臉通紅,只覺腦中似有漿糊一般,不知該如何應答,但此話一處,便又只覺自己所答並非所想傳達之意。
「我明白了...」風辰眸中似有失落之感,卻也只是默默將匣中之鞋收起,便又只是用平淡的語氣吩咐家中的下人道。
「去取一雙上好的娟鞋給客人...」
及鞋至,風辰卻也只是默不作聲地為玲心穿上,依舊是關懷地問道:
「怎麼樣,還算合腳嘛...」風辰淡淡地說著,雖依舊柔情,但失落之感清晰可見。
「嗯...」玲心此刻卻也不知如何言說,只是順著風辰的話茬輕聲應答道。
「娘親,我們動身罷...」風辰起身,向著母親輕聲請示道。
晗若雪將一切看在眼裡,卻也只是饒有意蘊地笑笑,年輕人之情愫,總是單純而清澈,相伴相依也許在這一世來說還太過遙遠,但一切都只會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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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後院一處山洞中,異光四起,假山秀木之後,三人并行而入,洞中似有寒意,只覺清風拂面之感油然而生。
洞前有一石碑,上著有一行清秀的字跡,若游龍穿雲,似鷹翔藍天,頗有洒脫之感。
其言曰:風雨雷電,四季晴雨,皆為天情,若作吾身,是為風神。
「娘親,此處是?」風辰雖已經猜了個大概,也只是再三確認道。
「此處,正是前世,你參悟天地晴雨之道,覺察世間之風雲,而後成神的地方,在你千年前隕落後,世人稱之為——風之墓。」
「風之墓?父親為何再三囑咐我要來此地?」
晗若雪搖搖頭,卻也只是嘆氣道。
「你父親對你的身世之事總是不願多提,每當我提起,卻也只是叫我不要多問,此刻他正於城中別處忙碌政務,但你知道的,他無論身在何處,心中卻總是念著你...」
「你父親行事,自然是有他的緣由,你便聽他的話,帶上玲心前去一探究竟罷...娘親在此等候你們出來...」
風辰聞言,會了此意,便隻身徑入洞中,玲心察其心中似有委屈之意,便也只是默默跟隨。
入洞后,風辰四處環視,便只覺此處似總有風起,但細思后卻又覺奇怪,山洞之中密不透風,但空氣卻總有微風,只是不知究竟是為何?
玲心也儘力探尋著周圍的一切,神祇誕生的地方必有機緣,然雖是花仙之身,她也想助風辰一臂之力。
正當二人於洞中苦苦摸索之時,一道貫穿空氣的空靈之聲忽起,二人循聲而去,便都愣了神。
一道虛影於洞中石台處緩緩而立,風辰望去,卻只覺此人眉目間竟與自己無比相似...
「有緣之人,進入風之墓,定是探尋那風雨之本源...」聲音卻似沒有看到二人般,只是說著自己的話語。
「吾知此世命不久矣,方此將風雨之道留於此地,若我後世得以往生,盡前世之饋贈,望其能續我未盡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