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幕

顧順安終於知道為何第一眼見易之柔的時候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因為這是他的親表妹啊！

他母親同胞妹妹元寧郡主的女兒。

她父親，是江湖最後一位武林盟主易天嵐！

他早該想到的，從說出牧氏大房逃亡北周改牧為易的時候就應該想到的！

顧順安心中暗罵自己蠢笨。

「表妹……」

「表哥，等我殺了他，再跟你說。」

易之柔打斷了顧順安的話。

「殺了我？」

海蒼元彷彿聽到了什麼絕世笑話，仰天大笑，「真是可笑，就憑你？真是大言不慚！」

「告訴我，十五年前，下令滅易氏全族的人，究竟是誰？」

海蒼元嗤笑一聲，「沒有人下令，不過是為了四個字——斬草，除根！」

易之柔強壓自己內心的怒火，「那十年前下令滅顧氏的人是誰？」

「無可奉告！」

「那你可以去死了！」

易之柔說完，腳下一點，整個人爆射而起，高懸於海府半空。

她冷眼掃視了揚州城的一切，隨即下定了決心，迎著皓月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皇天在上，後土在下，牧氏列祖列宗請於輪迴之中靜聽，今牧氏後人願以血為媒，以命為引，借皓月之威殺叛族之人，血滅族之恨！請，祖宗助我！」

隨著她的誓言，掌中鮮血徑直奔向皓月。

「不要！」

顧順安聽到易之柔的話，企圖強行沖開禁錮，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自皓月之上降下一縷雪白分明的光束照在他的頭頂，下一刻原本沖開的穴竅再次關閉。

同時，他還感覺眉心中的山川珠飛速運轉，下一秒，山川珠衝出體外，高懸頭頂，發出碧藍色的光束投向另一邊的易之柔。

易之柔身上的氣息節節攀升。

下方的海蒼元見狀，眼皮直跳，直覺告訴他，他必須阻止易之柔的動作。

他不敢耽擱，朝易之柔衝去，可他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海蒼元快要趕到的時候，已入宗師之境的易之柔不屑一笑，翻手一壓。

嘭！

海蒼元和一道青色屏障對過一掌，被震回了原地。

「這怎麼可能？」

海蒼元驚駭的看著上方的易之柔，隨即面色狠厲，「你真以為你能殺的了我嗎？」

只見他雙手內力凝聚，單膝跪地，將掌力憤然拍入地下，「給我，開！」

隨著他一聲大喝，大地開始抖動，整個揚州彷彿都陷入了劇烈的地動當中，無數人自睡夢中驚醒，衣衫不整的逃到空曠處。

咔咔咔！

海府地下彷彿有一個巨大的齒輪，發出沉悶的嘶吼。

轟！

嘭嘭嘭！

在沉寂片刻之後，隨著一聲轟鳴，八個石柱出現在海府的後花園。

石柱散發白光，地上的血跡憑空蒸發，取而代之的是複雜的陣法紋路，而海蒼元便站在陣法中間。

「你成宗師，我便入歸真！能奈我何？」

隨著石柱上散發的光芒交會在海蒼元腳下，他身上的氣息猛漲，很快便超過了宗師，進入歸真之境！

「這又是何必呢，你我同出一族，我武學天賦之高，自習的《馭靈訣》不過五年，便入宗師之境，假以時日，待我成就天人，這江湖，不還是牧氏後人的天下，於當初又有何分別？」

海蒼元憐憫的看著上方的易之柔，「即便用了禁忌之法，你也打不過我的，看在同族的份上，你自盡吧！你放心，用不了二十年，我一定會再現牧氏榮光！」

易之柔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慌亂，似乎早有預料，嘆息道，「既然宗師殺不了，那就入歸真！」

說完，易之柔身上光芒大盛，赫然晉入歸真之境。

海蒼元面色難看。

可這還沒完，此時的易之柔彷彿沒有了情緒，表情淡漠，「如果歸真難勝，那就再入天人！」

轟！

說完，晴天一道霹靂，天上的月華淡了幾分，而易之柔卻光芒璀璨，高懸揚州城上，宛如第二個月亮，如此一幕，為整個揚州百姓所見，驚嘆謫仙下凡。

易之柔如高高在上的天道，冷漠的注視著下方的海蒼元，「你若自盡，保爾全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海蒼元難以置信的看著易之柔，嘶吼道，「我有牧家聚靈陣在，誰也奈何不了我！」

「海蒼元！你聽好了！我，易之柔，牧氏後人，武林盟主易天嵐之女，以牧氏先祖之力得入天人！」

「今日，我，就是揚州的王！要誰死，誰，就必須死！」

她說完，一指點出。

嘭嘭嘭！

海蒼元周圍的石柱瞬間炸裂，地上的陣法紋路轉瞬消失不見，連帶之前奄奄一息的人也一併歸西。

「不……噗！」

海蒼元還沒有說完，口噴鮮血，倒在地上，氣息萎靡。

嘭嘭嘭！

隨後，易之柔再伸手一點，他周身穴竅爆裂，如鞭炮一樣炸響。

他趴在地上，頭髮散亂，鮮血橫流。

他，被廢了！

易之柔緩緩落在他面前，他慌張的爬上前，「求求你，別殺我，看在我們同出一族的份上，別殺我，好不好？」

易之柔像是踢開一條死狗一樣，厭惡的踢開他。

「放了你？」

易之柔蹲在海蒼元的面前，隨手撿起一個樹枝，輕蔑的抽打著對方的臉頰，「十五年前，你們有想過放過我嗎？」

「沒有，你們追殺了我整整五年！」

「五年啊，你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從長安到漁陽，易家僅存的十人最後只剩下我一個小女孩，如果不是最後發生了顧家的事，我是不是早就死了？」

「呵呵呵！」海蒼元涕泗橫流，以悔恨的語氣喊道，「報應啊，都是報應！十年前我就說過，斬草要除根的！可他們不聽，不聽啊！都是一群鑽進錢眼裡的蠢貨！」

塔頂的顧順安聞言目眥欲裂，「真的是你們？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海蒼元終於想起了還有一人，「原來是小侯爺啊。」

他看向易之柔，「易家之事確實是慶王指令，至於顧家，我不知道。」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已然是一個廢人，饒我一條狗命吧？」海蒼元祈求道。

「呵，」易之柔不屑冷笑，「拜你們所賜，我五年逃亡，三年爭渡，七年謀局，」她語氣漸漸激動，「我從六歲孩童，變成一個冷血殺手，整日躲在骯髒的青樓妓館做見不得天日的陰詭者，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你真的要趕盡殺絕，讓牧氏絕後嗎！」

「那又如何？」

易之柔面色猙獰，「若不殺你，我心不通達，死，不瞑目！」

說完，她猛然起身，伸手一吸，隨後一甩，海蒼元便懸在了半空。

易之柔手一轉，海蒼元周圍風雲涌動，青色的氣旋將他包裹。

「這是二房武學，今日送你——挫骨揚灰！」

「歸靈手！」

隨著她一聲大喝，單拳緊攥，「嘭」的一聲炸響，海蒼元化作一團血霧，隨風消散。

「呼！」

易之柔長出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部力氣，身體一軟，跌坐在地。

異象消失，明月依舊照耀人間，山川珠重回顧順安體內，他重獲自由，立馬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