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雲縣
日照高升,灰色的城牆前,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大的左手牽著小的,右手牽著一匹駿馬,正是凌雲和丫頭二人,趕了半天的路,才到了縣城。
凌雲也有些明白,為何那伙流寇要對賀家莊下手了,實在是離縣城太遠,是一個世外桃源,卻無力避禍。
城門前排起了一溜長隊,排了一刻鐘左右,凌雲帶著丫頭終於走到城門口,只見左右分別有一個個穿著有些破舊的盔甲的士兵,有些無精打採的拿著一張白紙,上面畫著一張有些難以辨認的面孔,看到面孔凌雲微微一愣。
「是他...就是他!」丫頭忽然激動起來,指著士兵手裡的通緝令大叫道。
「什麼人!不得喧嘩!」左邊的士兵回過神來對著丫頭說道。
凌雲一拱手「實在抱歉,不知可否告知這通緝令上的是何人,現在何處。她的村子也慘遭毒手。」
士兵聞言愣了一下,本來不想多說什麼,但是看到凌雲牽著的駿馬,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於是對著右邊的士兵打了個招呼,將凌雲引到一旁。
「不知閣下是?」
「在下武當凌雲,我下山遊歷,路過賀家莊,發現慘遭惡人屠庄,只發現了一個倖存者。」凌雲抱拳回道。
「原來是武當高徒,失禮失禮。」士兵震驚了一下,馬上回禮。
「這伙賊人,真是可惡!已經有數個村子慘遭毒手了。」說起賊人,士兵眼中也露出一道怒火「這伙賊人名叫狼盜,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已經接連有三..四個村子被搶殺了,他們所過之處可謂寸草不生,這個小丫頭,估計是唯一的倖存者了。」
凌雲劍眉微皺「難道官府就沒有什麼措施嗎?」
「唉~你有所不知,這伙賊人十分謹慎,只劫掠離縣城有一兩個時辰路程的莊子,等到我們發現異常,他們早已經逃之夭夭了,縣太爺也召集了一批騎兵,但是用處還是不大,甚至有次還被狼盜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了十幾人,縣太爺被氣到急火攻心,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士兵低下頭搖了搖,十分無奈。
「那可知這伙狼盜,現在身處何地?」
「不知具體地點,不過前兩天有消息說在牛王廟附近見過他們,就是不知現在是不是還在。」
凌雲點點頭「多謝小哥,不知何處能買到地圖?」
「這個簡單,城裡隨便哪家商鋪都能找出些。」士兵給凌雲指了條路,便回到了門口,凌雲也帶著丫頭來到城內。
「咕嚕」正走著,突然聽到身旁的丫頭傳來飢餓的聲音,凌雲一拍腦袋,這都半晌了,忘記丫頭還沒吃過飯食了。
「怪我,忘記你還沒吃飯了。走。」凌雲低頭對著丫頭說了句,就拉著她走去最近的一座酒樓。到了門口,感覺到身後傳來拉扯,原來是丫頭在身後怯生生的一邊拉著他的衣角,一邊搖頭。
「沒事」笑著摸了摸丫頭的腦袋,隨手將韁繩遞給已經迎過來的小廝手中。走進店內,裝修的並不怎麼富麗堂皇,但是也還算乾淨。
點了幾道吃食,吩咐小廝好生餵養馬匹,又要了一間屋子,為什麼要一間?凌雲自從下山就已經想好了,再最後搏一把,純陰之體可遇不可求,只有陽極生陰還算有些希望,於是便愈加努力,每天晚上不再睡覺,以打坐來代替睡覺。
吃食很快上來,丫頭狼吞虎咽,凌雲要了壺酒在一旁細品,正值晌午,酒樓里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家討論的大多還是狼盜的事情,畢竟有這麼一夥匪寇在,都覺得不安生。
凌雲也聽到了一些信息,比如匪寇的頭領自號狼王在牛王廟扎了根,再比如縣太爺已經決定出兵剿匪,正在招募一些江湖人士。知道了這些信息,凌雲心中有了幾分計劃。
喝完最後一杯酒,凌雲帶著丫頭回到房間,有些正式的說道:「縣令在招募人手剿匪,我決定去加入。殺了賊首以後我就要離開了,我要去的地方很遠,不能帶著你。」凌雲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點信心的。
丫頭聞言,也不說話,咬著嘴唇,只不過眼中已經有了几絲霧水。
凌雲搖搖頭,嘆了口氣:「我未來的一段時間必定居無定所,而且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跟著我是害了你。」
無視丫頭眼中的疑問,凌雲自顧自的說道:「我給你三條路選,第一個我這裡有三百兩銀子,你拿著它重建賀家莊。」說著掏出幾張銀票放在桌上「第二個,等消除匪患,我會去求縣令,相信他可以妥善安置你,第三個...我給你一封信,你去武當山找凌虛真人,他是我師兄,我看你根骨還算不錯,可以在他座下成為記名弟子。此地距離武當山已有一些路程,有些危險,我不建議你選這個。」
看著丫頭委屈的模樣,凌雲也沒什麼辦法,自己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我先去趟縣衙,你好好想想,待到剿匪結束再說。」說著拿起青風劍離開房間。
還沒走遠就聽到房間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又嘆了口氣,硬著心腸走下樓,問明道路,朝著縣衙走去。
縣衙位於城中央,門口擺著兩頭石獅子,左右各有一名身穿皂服的小吏,右側擺著一張約莫兩人高的鼓。來到門口,凌雲恭敬問道:「在下凌雲,聽說本縣招募江湖人士剿匪,在下有些功夫在身上,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兩名皂吏對視一眼,左側的那人回了一禮說道:「原來如此,快請隨我進來。」說著便頭前帶路,領著凌雲走進了一處偏院。
進院一看,院里稀疏的圍了兩撥人,一撥是以大漢為主,七個人,赤著上身,渾身肌肉遒勁;另一波相比起來便文雅一些,六個人,穿著灰色的勁裝,手裡都提著一柄精鋼長劍。
見有人來到,兩伙人紛紛側目而視,前頭的皂吏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凌雲身旁低聲給凌雲介紹道:「右邊的是縣裡的鏢局,都頗有些功夫在身上,左邊的事是我們縣的赤雲武館,館長張雲,那可是我們縣的第一高手。」
不知是皂吏的聲音大了些,還是鏢局的人聽力極佳,輩分稍大的壯漢冷哼一聲:「大人可是嫌我們五鼎鏢局實力弱?那我們走便是了。」皂吏聞言,知道自己闖了禍,這些祖宗可是縣令好不容易請來的,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急忙道歉:「豈敢豈敢,還要仰望諸位出力剿匪呢。」
「我說大頭郭,這位大人好像也沒說錯吧,我們館長難道不是第一高手?」左邊也有一道身著青衣的身影站起來說道。
「哼,不知道的還以為張雲是武當第一高手呢。」
凌雲聽到也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回過神來,這附近最大的門派再怎麼數也只有武當了,哪怕放到江湖上,武當也是數得著的,自然也就成了他們調侃的對象。
「你...」兩邊人話不投機,看這架勢像要打起來一樣。
「諸位息怒,都是為了剿匪而來,何必鬧出個內訌。」凌雲站出來打圓場。
「小白臉,你又是何人,沒見過啊。」左側的壯漢問道。
凌雲還是頭一次被人稱作小白臉,不過凌雲的相貌也算拔尖,丰神朗逸,劍眉星目,聳聳肩,剛想回答,就聽見內屋門開了,傳出一道聲音:「這位少俠說的不錯,都是為了剿匪而來,千萬不要鬧出什麼笑話。」
凌雲尋聲看去,一位穿著常服的中年男子當先跨出,雖然沒穿官服,但凌雲一眼就能確定他就是縣令,這是一種身居高位的氣質,雖然縣令官職不大,但在這遠離朝廷的地方,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也養出了幾分氣勢。
他身旁一左一右也有兩道身影,一個壯漢一看便知是鏢局的領頭人,一個像書生一樣的男子,估計就是縣內的第一高手張雲了。
「在下安岩,添為西雲縣縣令,這位少俠確實眼生,不知從何處來?」縣令安岩制止了一場風波,笑著對凌雲問道。
「在下凌雲,武當弟子。」剛說完就聽到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武當有這麼大的名頭嗎?凌雲心中還在詫異,他從未下過山,自然不知高門大派的地位,可以說僅憑這個名頭就能在西雲縣混吃混喝很長時間,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門派家族想要擠進更上一層的原因。
「原來是武當弟子,不知可否請教令師名號?」安岩顯然也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可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說是武當弟子就信的,每年總有那麼幾個招搖撞騙之徒。但是看堂下這個人似乎不像的樣子。
「家師乃武當沖虛道長。」凌雲毫不在意的報出了名字,但是卻把在場的眾人嚇了一跳,誰不知道武當的沖虛是個殺坯,下山三年就幹了三件大事。第一年在塞北荒漠單人獨劍連殺塞北四十六名高手,一身紫衣不染塵埃,瀟洒離去;第二年,單挑霸刀,千招不敗,最終因佩劍崩斷遺憾落敗;別看最終輸給了霸刀,但是整個武林,也沒幾個人敢說自己能接的下霸刀千招,這幾乎已經是平分秋色,而且在第三年,沖虛問劍萬劍山莊,取走了天下排名十三的名劍青風,再對上霸刀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自此名揚天下,風頭一時無兩,更何況身處武當地界的西雲縣。
「你的劍...難道是青風?」一旁的張雲死死盯著凌雲的佩劍。
「什麼?!天下名劍排名十三的青風?沖虛前輩的佩劍?」另一邊的周虎本來還想反駁,但是聽到張雲的話,再看凌雲手上的劍,便不敢再妄動。
「青風?張兄確認嗎?」安岩有些驚疑不定。
「我曾經在武當見過沖虛前輩,當時他手裡拿的就是此劍,張某也是劍客,不會認錯的。」張雲確認道。
「原來是沖虛道長的弟子,那我們這次剿匪勝算又大了幾分。」安岩大笑著迎了上來。
凌雲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又不好拂了眾人面子,一一抱拳回禮。
「不知大人有什麼計劃?在下願盡綿薄之力。」凌雲努力將話題拉回正軌。
「我已經與張兄,周兄約定,他們兩家每家會出二十位好手,我會親自帶兵一百,前往牛王廟。不知凌少俠有何指教。」
凌雲連忙擺手「不敢不敢,我就住在西雲酒樓,若是出發,可差人過去喊我一聲。」
「沒問題,我們暫定為明日巳正出發,夜裡行軍,趁凌晨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凌少俠明日好好歇息養精蓄銳,到時,賊首還需你來出手。」
凌雲點點頭,辭別眾人,回到客棧。
「高門大派就是不一樣。」一旁的周虎感嘆道。
「他有幾斤幾兩,到時便知,倒是二位,此次剿匪事關重大,還請帶點好手,本縣的三年考核就要到了,千萬不要出了什麼岔子,不然我安某人可不放過他。」安岩背著手,眼神兇狠。
「是,大人。」張雲,周虎二人自知,雖然安岩與他們稱兄道弟,但是在安岩眼中,自己二人都是可以隨時替換的人而已,不能真的把自己自恃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