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錯愛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刀光劍影中白衣已分不清那橫飛的血肉是自己的還是魔軍的,揮劍抽出再揮劍。劍技已沒多少用處,身入重圍當中蠻橫的衝撞更加實際。偶爾從黑甲的縫隙中能看到西面的戰場,每望一眼那裡都會多出幾具屍體,有人類的也有魔族的,也有分辨不出的肉堆。但很快除了黑甲什麼都看不見了,剛剛還見到溫柔一刀的聶一刀砍倒一個魔族,惡狠狠地用刀地在魔族屍體上擦了兩下,然後得意地咆哮著,露出兩塊充滿野獸魅力的胸毛,而瞬間又被蜂擁而至的更多魔軍淹沒。其他的人影更是見不到了,偶爾會有光罩閃動,證明裡面還有活物。白衣的最後一眼就只看見那移動的戰陣和倒下的屍體,連能量的波動,光罩的閃爍,凄涼的呻吟都沒有了。
少師正怒吼著甩掉抱住他的魔軍,抬起火炮對準天空漂浮的阿修羅將火星仍進炮管里,頓時,火團衝天而去,像怒放的花朵。「找死!」阿修羅對著火團噴來的方向迎面而來,隨手一揮魔氣擊得煙火四散。但她並沒有停止的意思,而是以比炮彈更快的度飛shè向地上的少師正。
「不要!」白衣顧不得刺向後背的利刃,用出最後一絲力氣向少師正奔來。阿修羅從天而下,一腳踏在少師正的背上,拾起腳下的利劍,對著少師正的後背猛刺下去,劍落下的那刻,她還不忘對著白衣邪邪一笑,她是故意的……
白衣身後的利刃也終於追上了他,兵刃入體,卻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冰涼刺骨。這就是仇恨吧!得知南中國百萬黎民被殺,他沒有仇恨,那畢竟沒有親眼看見,感覺不到。而眼前這個人不久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現在卻被利劍死死地釘在了地上,顯然活不成了。白衣手中的劍哐當落地,失魂落魄地來到少師正身後。
阿修羅向湧上來的魔軍擺了擺手,魔軍斬向白衣的利刃立刻歸鞘,出整齊的哐哐聲響。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場景,人世間的悲劇對魔來說如同仙樂那般美妙。
她含著妖媚的笑靜靜傾聽……白衣走過阿修羅身旁,兩人交錯而過,這樣的距離極近卻已經是天與地。
扶起少師正,久久不一語。少師正猛烈咳嗽了一陣醒了過來,問了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從小別人都罵我笨,是真的嗎?」白衣肯定地答道:「不是!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血沫從少師正的嘴裡不停冒出,白衣慌忙擦拭。少師正咳著說:「我信你,因為你是我的……」少師正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七孔流血的臉卻顯出安詳的神態,那嘴角還掛著微笑。
「兄……弟!」白衣接著他未說完的話沉重的補充道,每個字都咬得那般重,讓人無法承受。
有的人一生一世相識,卻形同陌路。有的人只要一口酒,一個微笑便相交莫逆,高山流水從來都不單單是一琴曲。白衣一生孤寂,也沒有多少引以為豪的高尚情cao。他從來不會向人敞開心扉,他時常會很冷漠不屑被人認可,也很難認可別人。這樣的人很難有朋友,一旦有了反而會視如珍寶。蔓珠如此,少師正也是如此。為了那極少被他認可的人,什麼榮華,什麼富貴,乃至生命他都可以棄如敝履。而一旦認可的人背叛了他,他又會恨之入骨,痛不yù生。痴劍如此,阿修羅也是如此。
「真是懷戀啊,已數千年沒見過這樣的畫面了。」阿修羅不勝唏噓地說。
「住嘴!」白衣喝到。
「你嚇到人家呢!」阿修羅嬌眉微皺,手捂心臟,像是真被嚇到了。
白衣怒極反笑:「真的嗎?讓我看看!我會心痛的。」
阿修羅沒想到白衣會這麼說,一愣神的功夫,劍已末入體內。
兩人近在咫尺,白衣走上前就像是真在關切阿修羅的「|傷勢」一般露出憐惜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那把插入少師正後背的利劍就插在了阿修羅的身上。
阿修羅阻止衝上來的魔衛,緩緩抽出體內的利劍說道:「看來我還真不了解你呀!不過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麼一把破劍就可以殺死阿修羅王吧!」
「殺了你?我怎麼捨得呢?我只是想捅你幾刀,你別說這手感還真不錯。」白衣無限回味的yín盪地笑著。腳下卻站不穩,身心的雙重打擊下撲到在地,但那yín笑卻始終掛在臉上,那樣的執著,那樣的堅定,那樣的撕心裂肺……白衣現在才知道對著美女yín笑也能笑出個淚流滿面的。
阿修羅卻不生氣,戲謔地說:「你不會由於這麼一點小傷,就斷氣了吧!」
白衣杵著劍,一寸寸地爬起,握著劍刃的手鮮血淋漓,卻毫無所覺,笑得淚眼模糊的他分不清抓著的是傷人的劍刃,還是趁手的劍柄了。「就算我頭顱落地,也會搖擺給你看!」白衣傷痕纍纍的身體說著真的得意地搖擺了起來。
阿修羅會心地一笑:「還真是可愛啊!我今天都不忍心殺你了!呵呵……在那兒開始的就在那兒結束吧!南中王城,修羅魔殿你我想見。」
「美人相邀,我又怎會推辭!」白衣對著遠去的窈窕背影無限yín盪的吼道。
魔族大軍漸漸消失在沙地與天相接的曲線下,就像是回到了那幽冥鬼域之中。合著那滿地的屍體,幽幽不似人間。
失去了外界的紛擾,白衣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悲戚到極限的身體,再遭劇創,轉而進入自我保護的休眠。靈魂在致命的創傷下更是奄奄一息,徹底封閉。
一隻貌似飛鳥的生物在白衣昏迷后徑直追上魔堡飛落在阿修羅的跟前,停頓,跪地。體型高穎,姿態萬千,背後收起一對白sè的羽翅,這種形態像極了西方神話中的某位神靈。
「王,為何不殺掉那個男人?」「羽,你是在質問我嗎?別以為你們魔羽一族世代追隨我阿修羅我就不會殺掉最後一個羽,你別忘了,我是阿修羅王。」阿修羅平淡地說。羽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我的死能換來一個完整的王,我魔羽一族族滅亦是甘願,只有那人的死您才能斬斷最後一絲牽絆徹底恢復魔xìng。」「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剛才並沒有違背我的命令對他出手,雖然你很想……你因該猶豫了很久吧!呵呵……」阿修羅輕笑著轉過身走入魔堡,關上門嘆了一口氣:「我又何嘗不想殺他,可是有誰知道……我卻更想被他殺死呢……」
白衣睜開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此時他感到由衷的輕鬆,再也沒有身體傷痛和那心碎yù死的悲傷。「你來了。」殤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
「殤你醒了。」
「不是吾醒,而是你和吾一樣沉睡了。」
「那這是哪兒?我可以永遠留在這兒嗎?」白衣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沒有負擔沒有悲痛,他很捨不得離開這裡。
「這是你體內的世界……」
「我體內的世界!?」
「你們人類中有位聖人佛陀說過: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凈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說的便是這樣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這樣的世界,只是你們找不到它罷了。你們太過於執著於你們認知的宇宙了,卻不知道其實宇宙又何嘗不是一粒沙塵呢!這一粒沙塵之中藏著數不清的小世界,它之外又有不同形態的大世界。而小世界未必真小,大世界又未必真大。而你卻不能留在這樣的世界中,你的靈帶有太多負面情緒,若是長久,靈魂必將化為厲鬼。」
「是嗎?如果可以逃避,我寧願化為厲鬼呢!」白衣嘆息了一句,復又問道:「殤你什麼時候搞起科研了,你知道像你這樣的神話中的生物和別人討論天體物理學會讓人覺得怪異。」
「你不必拿吾開心,如果你難受大可以放聲大哭。本來吾還打算告訴你阿修羅的事,不過算了吧。」
「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我現在還能和你說話,也許下一秒我就瘋了。」
「你們人類還真是脆弱啊!好吧……畢竟你腦袋繼續保持正常的話,我還能思考更多的奧秘,思考要比做人更有意思。」殤現白衣的情緒開始不正常的波動便不再廢話:「先吾得申明吾得知的情報來源於源殤,源殤只有很微弱的感知,它沒有大腦。言歸正傳,阿修羅王與其他少數魔族的靈很詭異,這種靈不知道從何而來,也有可能是源殤激活的,而這都無從得知,我只能說它們的靈確實被什麼東西激活了,這激活的靈又產生了更加詭異的靈魂。這種靈魂在失去**時分離的靈無法被源殤融合,源殤只能將其絕大部分包裹帶離時空。而它的另外一個極,就是源殤也帶不走的少部分靈,卻會在人間輪迴。本來這個極的靈和源殤帶走的大部分靈是兩個極端,它們之間相互排斥。而這種排斥卻會在某種力量的干預下變成相互召喚,如果輪迴的靈肉身未滅,那麼那被帶走的靈又會回到時空中與其合為一體,魔便復活了。吾曾經懷疑魔是由無數負面情緒產生的,但這需要證明,你知道科學是一門很嚴謹的……喂!你聽吾說啊!作為一名偉大的科學家……吾……臭小子……」
白衣醒過來,實在忍不住罵了一句:「神經病!」原來留在殤那裡也不是那麼好,至少很煩。本來以為殤能帶來什麼有用的情報,沒想到會是這樣,真搞不懂這個自然的生物,硬說自己是自然的一環已經很不可理喻了,現在居然學人家玩起了科學,要是科學真的有用五千年前人類還會被魔壓得喘不過氣來嗎?也許只有它了……白衣拿出了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