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想還是怕(修)
他向上吻了下。
「今天出去沒買東西,生我氣了?」
戎縝總是這樣,話題跳得很快,江寄厘在神經高度緊繃的情況下,既要留意他的動作,還得留意他說的每一句話。
「沒有,我沒有生先生的氣,我買了東西,那些積木都是我買的。」
戎縝輕輕「哦」了一聲:「不生氣,那厘厘是不是也很喜歡那天的方式,不如以後我都把太子和卡斯羅弄來旁觀,你覺得怎麼樣?嗯?」
戎縝並不喜歡那條卡斯羅,一條撿來的狗而已,他沒興趣起名字,所以這條卡斯羅犬就只能叫卡斯羅。
「不要……」江寄厘低聲哀求:「先生,我怕狗。」
「我知道。」
戎縝在他側臉上吻著,語氣惡劣:「我就喜歡看你害怕的樣子。」
「那你怕我嗎?」
江寄厘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沒說話。
「江寄厘。」戎縝的右手扣上他纖細的脖頸,幾次收緊,看他面色漲紅,又輕輕放開,他嗓音調笑:「我再問你一次,你怕我嗎?」
「怕。」江寄厘眼淚終於掉了出來。
而這聲哭聲似乎讓戎縝很愉悅,他朝後靠在了床邊,給他擦了擦淚:「那你到底是怕我還是想我?」
江寄厘被他問的幾乎要崩潰,和戎縝這種人交談本就如履薄冰,生怕說錯一句話,誰都知道惹戎縝不痛快是什麼下場,他更是深有體會,所以每說一個字都要斟酌再三,但似乎戎縝就是在翻來覆去的逗他玩。
無論他回答什麼,眼前的人都有辦法為難他。
戎縝太喜歡這種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一個全然依附於他的花瓶在他面前展現出如此脆弱又不堪的一面,這很能讓他興奮。
「怎麼哭成這樣,哭腫了眼睛明天就不能回去見老太太了。乖,不哭了。」
戎縝想看他哭,他就得哭出來,現在戎縝不想看了,他就得立馬收,再多一秒戎縝都會煩。
他很快整理好情緒后,戎縝果然心情更好了,親昵的抱著他的腰身,頗有興趣的搭了塊積木。
「聽程嚴說你給我挑了禮物?」
「是,我現在請程叔拿過來。」
戎縝環著他的手緊了緊:「不用,晚上再看。」又搭了幾塊后,門被敲響了,林齊在門外說道:「先生,夫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戎縝扔下那些小零件,起身開了門,被放開的江寄厘在後面忙亂扣好自己領口的扣子,他聽到戎縝和林齊說:「去把房間收拾乾淨。」
這說明今晚戎縝要睡在這邊。
他低頭跟著走了出去。
男人長腿微抬,奢華的紅木雕紋樓梯上傳來緩慢的腳步聲,有傭人端著東西往二樓走,應該是去打掃他的房間,微微鞠了一躬:「先生。」
戎縝腳步一頓,突然把身後的江寄厘拉來,胳膊環上他的腰。
「走在我後面做什麼?」
傭人忙低頭又喊了聲:「夫人。」
江寄厘朝她點頭,臉有些紅。
樓下準備晚餐的傭人魚貫而入。
有戎縝在的任何一頓飯都是精緻而正式的,長窄的REMEO餐桌上一道道菜被揭開,檯面上猶如墨畫一般的紋理蜿蜒交錯,最中間是卡納萊托胡桃木的v字型木架,簇著一捧漂亮的嫩黃色小蒼蘭。
傭人們禮貌鞠躬,端走凈手的水和手帕:「先生,夫人,請慢用。」
戎縝挽起袖子,慢條斯理的切了片法肝。
江寄厘坐在他的旁邊,安靜吃著自己右邊的一盤菜,整個餐桌上只有這份醬蝦他勉強吃得下,他本就不愛吃這些,自己在家時往往都是吩咐林齊準備中餐的,太生冷咸腥的食材他聞一口都會吐,更別說進嘴了。
他沒什麼胃口的嚼著蝦肉,越吃越慢。
「不餓?」
戎縝眼神都沒抬,江寄厘還是嚇了一跳。
「是。」
「飯前吃了什麼?」
戎縝表情沒什麼波動,江寄厘卻頭皮發麻了,他如實交代:「一包薯片,兩個蛋糕。」
「吃的不少。」他淡聲評價道,然而下一秒就話鋒轉了,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敲在江寄厘的心上:「林齊,把夫人房間里的垃圾都扔掉,別再讓我看到。」
江寄厘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沒等他再解釋什麼,戎縝就往他面前的盤子里切了片鵝肝。
「吃。」
江寄厘僵住了,他察覺出戎縝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妙。
沒敢說什麼,忍著反胃喂進了嘴裡。
「好吃嗎?」
江寄厘難受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沒拿叉子的那隻手狠狠掐著手心才沒讓自己吐出來。
他輕聲道:「好吃。」鼻息已經有些發顫凌亂了。
戎縝又夾了塊什麼,江寄厘垂眸看清,是切開的里昂內臟香腸。
「嘗嘗。」
江寄厘舔了下發乾的下唇:「先生……」
戎縝輕輕捏著酒杯,手指在杯沿上緩慢觸了一圈,然後「咔噠」一聲,玻璃與大理石桌面接觸傳出一聲克制的脆響。
江寄厘心裡的那根弦猛地綳斷了,他夾起來喂進嘴裡,只嚼了一兩下便要吞咽,卡的喉嚨生疼,幾欲乾嘔。
他摳著自己的手心,額頭冷汗都出來了,滑過他白凈的鬢角,而後掉進了眼睛里,像是滾燙的眼淚。
戎縝心情好時施捨過來的零星愛意,他只能當作玩笑,恃寵而驕這個詞是比玩笑更可笑的笑話,戎縝的心思沒人琢磨得透,他只能永遠誠惶誠恐,像走鋼絲一樣。
戎縝覷著他面頰上的眼淚,輕笑了聲:「吃個飯,怎麼又哭上了?真是個可憐的寶貝。」
他拿起帕子輕輕擦著手。
這時程嚴從外面進來了,附在戎縝耳邊說了什麼,他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散漫的吩咐道:「把人帶到花園裡,我等下過去。」
「是,先生。」
程嚴離開后,戎縝也擦完了手,他揉了揉江寄厘的頭髮,在他發燙的耳垂上輕輕啄了一下,低聲道:「吃完飯上去洗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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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裡。
一個中年男人跪在草坪上,頭臉上蓋著一塊毛巾,濕漉漉的蒸騰著熱水的潮氣,他呼吸急促,看起來害怕極了。
戎縝坐在藤編的靠椅上,交疊著修長的雙腿,程嚴站在他的身後。
這個地方白天程嚴也來過,是江寄厘經常曬太陽上課的地方,現在卻全然變了一副模樣。
戎縝指間夾著一根煙,慢悠悠摸著卧在腳邊的太子,頗有耐心的逗著他。
有人向戎縝彙報:「先生,東西是從引東港那邊弄進來的,孟四的夜總會上還抓到幾個外國佬和東南亞人,據說是南區這邊的經銷商,幾乎所有的夜總會都……不幹凈,全碰了這些東西。」
戎縝彈了下煙:「就是你牽的頭?」
地上跪著的男人終於有了動靜,他哆哆嗦嗦的回道:「不是我,戎先生,那幾個外國佬我一個都不認識,煙我也沒聽過,是最近鬧得凶了我才知道,戎先生,您要相信我……」
「嘭。」身後的人狠狠踹了他一腳,連帶著毛巾一塊扯住了他的頭髮。
沉聲警告道:「先生問什麼你就說什麼,哪那麼多廢話。」
中年男人幾乎嘔出血來,喘著粗氣閉了嘴。
等待再次安靜下來,戎縝才又開口。
「不是你你跑什麼?」
中年男人被拽得臉朝上:「……戎先生,我,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去衣索比亞是因為我答應和我太太去那邊旅遊。」
他訂了今天晚上七點的機票,結果還沒上飛機就被人抓來了這裡,他心知事情敗露,嚇得路上尿了好幾回褲子。
戎縝也不說話,慢慢抽完那根煙,將煙頭在桌上那個漂亮的國畫石煙灰缸里捻了一圈,中年男人還想說話,戎縝卻突然抬頭,他幾乎沒反應過來,煙灰缸就已經狠狠砸了過來,在他腿邊碎的四分五裂,他一個不慎,尖銳的碎片就扎了進來。
男人的聲音冷淡而散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戎縝腳邊的太子也發出一聲低沉凶烈的叫聲,兩條後腿支起,是戒備攻擊的狀態,彷彿在威脅一樣,令人膽顫。
男人嚇得幾乎要尿出來。
就在這時,陽台突然傳來一些幾不可聞的動靜,戎縝抬了下眼,隨後收回視線。
「坐下。」
太子耳朵動了動,立即便乖巧了,搖著尾巴又卧倒在他腳邊。
「先生,是劉長明……是他牽的頭……」中年男人渾身抖著,把一個名字供了出來。
戎縝聞言低低笑了聲:「在南區抓到他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你的。」
「不過一年沒分心思管南區,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程嚴,我當時是不是說過什麼東西絕對不能碰。」
程嚴低頭,恭恭敬敬的點頭:「是的,先生。」那種東西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先生也並非是要他的答案。
戎縝起身走了過去,一腳踹上中年男人的胸口,他瞬間便朝後飛了出去,痛苦的□□之間,一口血吐了出來,戎縝眼神淡漠,看他疼得渾身痙攣抽搐。
「那批煙在南區鬧了兩個月,你覺得自己應該怎麼彌補?」
「戎先生,我錯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他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甚至還有些屎尿失禁。
戎縝厭惡的掃了一眼,抬起了腳:「廢了他,丟回南區。」
說完就徑直走出花園,程嚴看著鬧哄哄的一片,也跟著走了出去。
戎縝:「把今天夫人挑的禮物拿過來。」
程嚴應聲,轉身的時候忽然頓住,多嘴了一句:「先生,夫人剛才,應該是嚇到了。
以前先生從來不會在這邊解決這些烏七八糟的人,見了血的事情都在南區大宅,今天是頭一次,還恰好在花園裡。
戎縝面上不顯,「嗯」了聲。
他當然知道那個漂亮的小花瓶嚇到了,不過,嚇到了才更好玩。
程嚴取來了領帶,戎縝拆開盒子拿出來,慢悠悠繞在手上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