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哦哦,對,我怎麼把正事都忘記了。」
都怪大阿哥把她氣暈了,秋暖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才說:「我找你是想說倉央嘉措的。」
康熙眉頭皺的如深山樹木:「倉央嘉措?他有何不妥?難道是最後打敗了拉藏汗?」
秋暖:「額,這個倒沒有,他是揚名後世的一個詩人。」
陪笑著求情道:「你看,現在大局已定,他無心權力,要不你就放了他?」
說到詩,康熙來了精神:「朕也喜愛寫詩,看來拉藏汗所說不實,這倉央嘉措還是個才子,並不是他說的不守清規,沉迷女色之人。」
秋暖:「額,這不守清規也是真的,他寫的大多都是情詩,所以後世也叫他情僧。」
這和康熙的期待不同,她如此鄭重的求情,原以為是如李白杜甫等人一般,未曾想情僧,古來被叫情僧的只有一位,便是唐朝辯機,不曾想倉央嘉措竟也有這名頭。
「流傳後世的情詩,想來不是凡品,想那-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康熙把絕美的情詩念了一番,對那未見過的倉央嘉措更是期待:「他寫了什麼詩?」
秋暖沉默了片刻:「他有許多出名的,例如: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例如: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康熙聽到前幾句,眉頭跳動了下,聽到後面點了點頭,隨後轉動扳指,額首示意她繼續。
秋暖把腦中倉央嘉措的詩背了個遍,嗓子都快冒煙了,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我就記得這麼多。」
康熙輕聲說了句還挺多,也不評價詩如何,坐直身子問道:「朕也寫了許多詩,揚名後世的有多少?」
秋暖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端著茶小口喝著,半天都沒說話。
康熙心猛的沉入谷底:「朕這一生寫了不少的詩,自覺勝過這倉央嘉措,難道還不如他的詩流傳廣?」
氣氛鄒然安靜下來,連鳥兒停到窗檯的聲音都聽得到。
感受到帝王冷氣,秋暖縮了縮脖子,忙擺手:「不是不是,你一生寫了1147首詩,有許多都是膾炙人口的。」
康熙看破她的表演,冷哼一聲:「那你背背看。」
秋暖屁股動了動,有些坐不住了,尷尬道:「這我有點餓了,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來給你背?」
回去就找十阿哥,問問康熙都寫過什麼詩,連夜加急背個幾十首。
「現在背。」
秋暖:「汗阿瑪,你有所不知,我從小就是個學渣」
康熙再次冷哼:「那李白,杜甫,王維,蘇軾等人的詩,會背嗎?」
「會會會。」這完全就是一道送分題,秋暖剛才表現不好,現在忙不迭的舉手搶答。
待看到康熙那冰涼刺骨,看透一切的悲傷眼神,心裡說了句嗝屁,在自己嘴上輕拍了兩下,讓你嘴快。
破罐子破摔,小心翼翼道:「汗阿瑪,咱要是跟詩仙詩聖比,那就有點自找不痛快了,是吧?」
「咱靠數量取勝不是?你寫了一千多首,論數量,排行榜上你都是有名的。」
她的安慰毫無用處,康熙聽的更心塞了,寫了這麼多,連一首老少皆知的都沒有。
打破砂鍋問到底:「論數量能排多少名?」
秋暖頭疼欲絕,她哪知道具體多少名,只是現在康熙氣不順,像老小孩一樣,她只能哄著。
「具體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肯定贏過李白了,他一生才寫
了九百多首,你有一千一百多呢!咱比他多多了。」
說著伸手比了個大拇指,真心稱讚:「汗阿瑪超級厲害的哦!」
然後康熙的心中並沒有好受起來。
「那寫詩最多的是誰?」
秋暖:……不知為何,這句話像個不得不跳的深坑。
她又不能不答,要不然康熙生氣對她沒了信任,要和酒後的她聊天就遭了。
喜氣洋洋道:「最多的可要數你們愛新覺羅的子孫了,那叫一個厲害,你孫子乾隆,穩居榜首。」
康熙雙眼微眯,半信半疑道:「他寫了多少,陸遊寫了九千多首,朕一輩子才寫了一千多首,這孫子能超了陸遊?」
這事可是事實,秋暖說的毫不心虛,正色道:「當然,全唐詩一共有四萬八千餘首,作者兩千二百餘人,這孫……不是,你這孫子一生寫了四萬多首詩,換算一下,可以說,你孫子一個人斗敗了唐朝詩壇的大半壁江山啊!」
康熙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側耳道:「他寫了多少?」
秋暖伸出四根手指:「四萬三千多首,厲害吧!」
心中祈禱著後面的就別再問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
吸取剛才自己的教訓,康熙先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會背他的詩嗎?」
秋暖沉默了片刻,看康熙眼中的光快要熄滅,忙重重點頭:「會。」
她剛才太過糾結,康熙的信任少了兩分,半信半疑:「當真?」
「當真,乾隆皇帝的詩朗朗上口,廣為流傳。」舉起兩根手指,做發誓狀。
隨後像是無意的看了眼窗外,大驚小怪道:「哎呀,這都中午了,我要回去吃飯了,十阿哥肯定在外面等著我呢!」
說著就想站起來跑,被康熙猛的一拍桌子震住。
這樣子要說心裡沒鬼,鬼都不信。
「坐下,把朕這個孫子的詩,背幾首來聽聽。」
秋暖欲哭無淚,乾隆的詩她是會背幾首,可那都是因為爛出名的詩,一般能聽的詩,她不會啊!
逃是逃不掉了,秋暖挪著碎步走回來:「汗阿瑪……」
康熙:「背。」
秋暖……背就背唄,凶什麼,心裡默默的和乾隆說了句:對不住了,大侄子。
「一片一片又一片,兩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
康熙雙眼迷茫不解,秋暖都想唱一句:老朋友,你是否有許多問號。
「飛入蘆花都不見。」
「你看,最後一句話是不是點睛之筆,整個畫面活了過來,就這首詩,可是被選入小學課本的哦,乾隆皇帝文學水平真的是,登峰造極。」
大拇指豎了又豎,康熙無視她的馬屁,獨自一人恍惚在那首詩里,許久都未出來。
最後只能替愛新覺羅的皇帝找面子道:「前面三句……」
儘力了,前面三句誇不動:「最後一句不錯,頗有童趣。」
這句話誇出來,他的嘴唇都顫抖了兩下,心裡像百爪鬧心一般難受。
秋暖原是不想打擊他,但心中的壞心思又憋的難受,最後終是忍不住的小聲補充:「其實,後面一句是大臣替他補救的,也就是說,前面三句才是你孫子做的詩。」
咔嚓一聲康熙的心碎成了兩片,就那一句亡羊補牢的,居然還是大臣描補的?不不,他不信。
捂著胸口難以呼吸,愛新覺羅的皇帝,怎麼一個不如一個,不會作詩你就安靜會,瞎折騰什麼。
當了半輩子的康熙沒有這麼脆弱,秋暖看他的誇張動作還挺好玩,伸手拿了一個橘子,邊剝邊慢慢念著:「遠看城牆齒鋸鋸,近看城牆鋸鋸齒。若把城牆倒過來,上邊不鋸下面鋸
。」
隨後道:「別難過,這是兩首黑歷史,他寫的還是有好詩的,只不過沒有這兩首出名而已,我記不住。」
「還是那句話,咱數量取勝,無論怎麼樣,他都是第一,一天能做十幾首詩,多了不起,縱觀歷史,除了他還能有誰能做到,對吧?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不管怎麼樣,詩壇上有你們祖孫倆的一席之地。」
這話太過扎心,祖孫倆加起來四萬四千餘首,只有一首入選了課本上,這也就算了,那最後一句,居然還是大臣寫的,丟人,丟人,太過丟人。
心裡的難堪消散不去,秋暖他又不好說落,猛的一拍桌子,沖著門外喊:「梁九功呢!還不滾進來,沒看見朕的茶都沒了。」
梁九功一直守在門外,聽他聲音不快,忙小跑進來,偷偷看了眼淡定吃橘子的秋暖,心瞬間定了下來。
舔笑道:「奴才該死,奴才這就給皇上換茶。」
康熙點著他,像個困獸道:「去去,把朕的那些詩稿,全都拿去燒了。」
氣憤,他現在最最討厭的就是作詩了。
秋暖著急說:「梁公公,皇上不喜歡,我喜歡,全都送到我家,我要珍藏起來。」
康熙鼻子出氣:「珍藏有何用,一堆無用詩。」
隨後不知是被自己氣的,還是被孫子乾隆氣的,發狠道:「以後愛新覺羅的皇帝都不準作詩。」
梁九功腰彎似弓,嚇的不敢應聲,偷摸的看了眼秋暖,秋暖把橘子放在桌上,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梁公公你先出去,汗阿瑪就是耍脾氣呢,我勸勸,剛才的話都不作數,你別往外傳。」
康熙是真的喜歡寫詩,若讓他今後再也不寫,定是心癢難耐,只是想到自己一輩子無一首精品,孫子不爭氣也是如此,就覺得對不起愛新覺羅的列祖列宗,丟人丟到了幾百年後,乃至更久。
得了她的話,梁九功忙退了出去。
「汗阿瑪,氣一會就行了,這都是小事,你是帝王,又不是詩人,寫詩就是副業,沒必要拿自己的短處比別人的長處。」
短處兩個字又扎了康熙的心窩子,轉頭不測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