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蘇沅沅撐著小肥腰生氣,站在原地不動,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旺旺雪餅,把它當做顧疏衍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夕陽餘輝把雲海渲染成一幅美妙的畫卷。
乾淨整潔的馬路上落下兩道拉長的影子。
顧疏衍頭也沒回,淡淡地說:「蘇沅沅,快點。」
「哦~」
吃完了旺旺雪餅的蘇沅沅屁顛屁顛追了上去。
——
蘇沅沅告訴自己不要在意。看海的女兒,人家為了追求真愛能把自己的魚尾換掉,牛郎與織女,牛郎為了和小仙女在一起,能把仙女的衣服藏起來。
這都說明了,追求真愛就要不折手段——這個結論,都是她這個學渣胡說八道的。
但事實就是,這點小小的挫折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她就是用這兩個童話故事鼓舞一下自己而已。
而且,顧疏衍以前還不讓她跟著他回家呢,還凶她,可是被她纏了兩天還不是妥協了!這充分說明了,努力,就會有收穫。
於是蘇沅沅的情書每天一封,都要大聲地讀給顧疏衍聽。結果沒過兩天,她自己就先厭倦了,開始敷衍地抄起了網路上的段子。
顧疏衍對此毫不在意。
蘇沅沅覺得他沒有察覺到她的敷衍,為此還鬆了一口氣,沾沾自喜。
過了幾天,等開學考的成績下來,蘇沅沅就再也沒有心思去去管情書了。
明水每到開學都會有一次開學測驗,以檢查學生的成績狀況。蘇沅沅寒假只顧著玩,連寒假作業都是臨到開學才寫完的。等成績下來,光榮地拿到了全班倒數第五的『好』成績。
把卷子拿回家給蘇父簽名,被蘇父好一頓教訓,扣了一個月的零花錢並威脅她再考倒數就打斷她的小狗腿。
蘇沅沅下了狠心要提高成績,就把主意打到了顧疏衍身上。
她的算盤打得很響,找顧疏衍補習簡直就是一舉兩得。一方面可以創造他們獨處的機會,另外一方面顧疏衍是年級第一誒,有他補習的話,成績一定會提高得很快,這樣她的狗腿就能保住啦。
所謂求人辦事,一定要拿出自己最誠懇的態度,送點禮物啥的這都是應該有的禮貌。蘇沅沅深知這點。雖然被爸爸扣了一個月的零花錢,但是她反手對蘇爸撒了個嬌,從他口袋裡套路出五百塊。
然後去買禮物,送給另外一個男人嘿嘿。
去商場選禮物,怎麼選都覺得五百塊左右的禮物一點都配不上顧疏衍,所以她轉頭又去問了下現在家教的價格,沒想到現在家教這麼卷,五百塊就也只夠上兩三節課的。
最後想來想去,蘇沅沅選了個遊戲機,她覺得男生應該都會喜歡玩遊戲的。
誰會不喜歡一個能玩俄羅斯方塊的遊戲機呢,反正她很喜歡。
把遊戲機包好放進袋子里,放了學,教室里人一個一個地往外走,蘇沅沅從抽屜里拿出自己準備好的禮物,拉開顧疏衍座位前面的一條凳子,雙腿跨上去坐下,討好地把禮物放在他的課桌上推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正準備提出自己冒昧的請求,結果嘴巴剛張開,就看見顧疏衍風輕雲淡地把禮物推回來,「不教。」
蘇沅沅:「……」
她的目的有這麼明顯么,怎麼她還沒開口他就知道了?!!!
見顧疏衍離開教室,蘇沅沅拿著遊戲機趕緊追了上去。
語氣十分不解:「你怎麼猜到我要求你教我的?」
顧疏衍偏頭看了她一眼,「下次你的表情收斂一點,或許我會沒那麼容易猜到。」
「嘻嘻。」那看來她還是太稚嫩了點,「你為什麼不教我啊?」
「麻煩。」
「哪裡麻煩了?這個對你來說很簡單的呀?」
「我是說,你麻煩。」
「過分(>_<)!!!」
蘇沅沅在他身後喋喋不休:「這個遊戲機真的很好玩,我求了我爸爸好久才拿到的零花錢買到的,你就看在我拜師這麼誠意的份上,教教我吧。」
「要不然下次我還考倒數,我爸爸真的會打死我的。」
「顧疏衍你也不想我被我爸爸打斷腿吧,求求你了,同情同情我吧。」
蘇沅沅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求著。
大概是被她纏得太煩了,顧疏衍竟然意外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在蘇沅沅的印象中,那是他很少的,對她妥協的時刻。
那個時候她還去問了周雲燁顧疏衍有沒有可能答應她幫她補習,得到的回復是:「怎麼可能啊,他顧疏衍怎麼會有耐心幫人補習,我建議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比較好。」
所以顧疏衍忽然答應她的時候,蘇沅沅的反應是震驚。
後來她想,他會答應她,大概率就是因為她太煩人了。顧疏衍總是說她麻煩,她承認,她確實很麻煩。是黏上了就甩不掉的麻煩精!
但是沒關係,只要他答應了就行。
為此她還高興了好久。
她本來想著,就算顧疏衍不喜歡她,她現在還只是高二而已,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她就不相信會拿不下顧疏衍!
可是沒想到意外會來得那麼快。
——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明水的學生換上了夏季的校服。
寬闊的操場上,大家都在玩,蘇沅沅還在寫顧疏衍給她布置的作業。上次她的考試成績並不理想,顧疏衍對她要求更嚴格了點,給她寫了一大堆的題讓她做。
正低頭寫著,作業本上忽然落下一道陰影,抬起頭一看,竟然是隔壁班的學霸陳晨。
陳晨長相很清秀,帶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很有書生氣。經常從走廊路過,蘇沅沅坐在靠窗位置時也經常看走廊,有次他的東西掉了她提醒了一下,一來二去兩人就打上了交道。
這次體育課一班和二班撞到一起去了。
見她在抓耳撓腮的寫作業,陳晨在她旁邊的草地上坐下,好心地問,「這道題很簡單,你不會做么?要不要我教你?」
蘇沅沅打算自己做,而且顧疏衍也說了要她自己寫,擺了擺手拒絕,「不用啦,謝謝你啊。」
「我又沒幫上你什麼,客氣什麼。」陳晨說。
「之前你不是說想請我幫你補習嗎?怎麼不來找我啊?」他又繼續說。
說起這個,那是因為之前她求了顧疏衍好久,讓他幫她補習,可是他的態度一直很抗拒,蘇沅沅覺得可能沒什麼希望了,就去問了陳晨。陳晨性格很好,當時就說可以,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去找他。
沒想到後來顧疏衍答應她了,她自然就沒去找陳晨。
蘇沅沅笑嘻嘻地說,「嘿嘿,因為我找顧疏衍幫我補習啦。」
陳晨失望地撇了撇嘴,「原來是這樣啊,顧疏衍成績比我好,他願意幫你補習我也是沒想到的。」做了那麼久的萬年老二,陳晨對顧疏衍多少也有些了解,顧疏衍這個人,其實冷漠得過分,聽說一班的學生都不怎麼敢惹他。也不知道蘇沅沅怎麼做的,竟然能讓顧疏衍點頭幫她補習。
「不過既然你補習了,那怎麼這次考試成績還那麼差啊?」陳晨忽然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蘇沅沅唉聲嘆氣,「那個……」
沒說話陳晨就把她的作業本拿了過來,「我看看你的作業。」
作業被他拿去,蘇沅沅只好讓他看一下。
陳晨翻看著她的習題冊,發現上面的錯題旁邊都有一道紅色的批改的痕迹,旁邊凌厲的字體寫上了正確的解題過程,解法簡單易懂,有些連他都想不出來。
看了好一會兒,陳晨才發現他和顧疏衍的差距在哪裡。
陳晨一定要教她寫題,蘇沅沅想著剛好那道題她寫不出來,到時候又要被顧疏衍罵了,於是就答應了。
剩下半節體育課,蘇沅沅都在和陳晨在一起寫作業。
……
下了課,終於把作業寫完,感激地對陳晨說,「謝謝你啊,要不然我這節課肯定寫不完。」
「不客氣,以後有需要儘管來找我。」陳晨必須承認,他對眼前這個可愛的女生很有好感。
可惜她好像只喜歡顧疏衍。
整個高二不乏喜歡蘇沅沅的男生,但由於蘇沅沅對顧疏衍的瘋狂追求幾乎是人盡皆知,那些人就打消了自己的心思。
……
下了體育課,蘇沅沅去找顧疏衍,才發現他和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在說話。
蘇沅沅隨手拉了一個路過的同學問,「同學,你知不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啊?」
結果她瞎貓碰到死耗子,還真讓她問著個認識的,「高一的盛楚涵,聽說和顧疏衍家裡是世交。」
世交兩個字讓蘇沅沅立馬警惕了起來。
放了學之後,蘇沅沅把做好的作業交給顧疏衍修改,手指捏來捏去,扭捏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顧疏衍,你和那個盛楚涵說了什麼呀?」
也不是她非要打聽,只是她還沒有追上他,她有點擔心而已。聽說他們還是世交,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梅竹馬玩在一起的小夥伴,感情好不好呢?
顧疏衍頭也沒抬,壓著眉語氣很淡,「蘇沅沅,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有時間,不如多做幾道題。」
蘇沅沅眼裡的光頓時暗了下來,愣了愣,「我……」
沒等她說什麼,顧疏衍已經將作業改好,合上練習冊,起身離開。
蘇沅沅收好練習冊連忙跟上,給自己找補,「我只是問問嘛,你也可以不告訴我的。」
卻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蘇沅沅有些氣餒,「顧疏衍,你幹嘛總是對我這麼凶啊?」
可是顧疏衍走得極快,蘇沅沅跟了一會兒發現跟不上,只能訥訥地停下腳步。
看著他漸漸離開的背影,蘇沅沅抿了抿唇,氣呼呼地說,「你總是對我這麼凶,我也不喜歡你了!」
後來蘇沅沅就和顧疏衍冷戰了起來。
早上上學,下午放學,蘇沅沅這次很有骨氣地都不再跟著他。
沒有她主動得像塊牛皮糖一樣黏著他,她和顧疏衍的交集立馬變得少了起來,最多也就是在課堂上,她偶爾往後面看一眼。
他依舊冷冰冰,看不出什麼情緒。
她知道,顧疏衍一直對她就是不耐煩的,是她一直糾纏他而已。
只要她不聯繫他,他永遠不會在意她。
或許他還會慶幸,終於沒有她這塊牛皮糖跟著。
這個認知讓蘇沅沅無比沮喪和失落。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在想,她那麼喜歡他,他喜歡她一點又怎麼樣呢。
黑暗的夜裡,情緒積累,越想越氣,越想越難過。腦海里全是顧疏衍對著她皺眉,不耐煩的模樣。一會兒是他冷冰冰地說不要再跟著他,一會兒又是他皺著眉的表情。
氣到蘇沅沅連覺也不睡了,撲騰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拿起她一直用來記錄她和顧疏衍點點滴滴的記事本。
在筆記本上大大地寫了幾個字:我討厭顧疏衍!
那個時候的蘇沅沅生了好幾天的氣,自顧自地和顧疏衍賭著氣。
直到有天晚上,她得知要轉學的消息。
這個消息來得很突然,之前蘇父從來沒有提過,問他原因,他也只是說是生意上的變更,其他的沒有多說。
蘇沅沅當然是不想轉學的,雖然她現在是和顧疏衍在冷戰,但是她也沒想過要轉學呀,轉學了那不就更加見不到他了么。
可是蘇父的態度很堅決,無論她怎麼求都鐵了心地要她轉學。
蘇沅沅難過了一晚上都沒能改變蘇父的決定。
而這次轉學,真正讓她和顧疏衍的關係畫下了句點。
轉學那天,蘇沅沅主動和顧疏衍破冰,叫他一起去操場。
本來她想和他說一聲她要轉學的消息,卻又想起他們最近的冷戰,仰著臉,努力漾出一抹笑意,「顧疏衍,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顧疏衍不斷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只是說,「我沒有生氣。」
他的表情一貫的冷硬,不斷看著時間,落在蘇沅沅眼裡,變成了不耐。
又開始和他賭氣,「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
說著不會纏著他的話,濕潤的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顧疏衍剛剛接了個電話,此時心情並不算愉快,見她又在說一些不著調的話,眉頭皺了皺,聲音也冷了下來,「隨便你。」
她在期待什麼呢,蘇沅沅眼睛垂下,落寞地想,顧疏衍對她這麼不耐煩,就算知道她要轉學的消息,也不會挽留她吧。
看著顧疏衍皺起來的眉頭,蘇沅沅想,為什麼他要一直這麼冷漠呢,她只是想來和他告個別而已,他為什麼就不能對她耐心一點。
是了,其實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在她和他相處這麼久以來,每次都是她無賴地貼上去,而她每次面對的,都是他無盡的冷漠和不耐煩。即便有時候她覺得,他好像對她是不一樣的。
可是仔細想想,卻又找不出蹤跡。
她也知道,其實有時候她真的挺煩人。
顧疏衍應該很討厭她吧。
討厭到,他連話都不想和她多說一句。
「哦。」蘇沅沅點了點頭,咽下喉嚨間的哽咽,認真地說,「顧疏衍,你開心一點呀,別總是皺著眉。」
她努力追了那麼久,可是他還是不喜歡她。
那就,算了吧。
放學后無人的操場上,蘇沅沅蹲在草地上,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輕聲哭了很久。
即便後來的蘇沅沅知道她和顧疏衍有很多的誤會,比如他和盛楚涵沒什麼關係,又比如他不是不耐煩,只是家裡有重要的事。
可是此時的蘇沅沅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有無盡的委屈和傷心。以至於過了很多年,她都只記得顧疏衍對她的冷漠。
——
高中後記:
顧疏衍,你開心一點呀。
這是蘇沅沅轉學前,對顧疏衍說的最後一句話。
顧疏衍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忙著去處理終於撕破臉皮的父母,以及他那個懦弱的父親差點弄出的私生子。
蘇沅沅總是說一些不著調的話,次數多了,他也懶得當真。
……
晚上抽時間給她寫好了讓她做的習題。
他自認自己的教學方法還算可以,可她的成績一直提不上去,這對顧疏衍來說,是一件很頭疼的事。
以她現在的成績,能考上什麼大學。
腦海里一閃而過她在操場氣嘟嘟的表情,他當時心情不算愉快,聽見她又說出那些不再纏著他的話,情緒更加下沉,語氣也不自覺冷了下來。
卻沒想到,第二天會傳來她轉學的消息。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顧疏衍第一反應竟然是,他是不是聽錯了。
——
蘇沅沅轉學的消息第二天就傳到了一班。
一班的同學說不震驚是假的,畢竟昨天蘇沅沅還和他們一起上課,也沒有說她要轉學的事,忽然間就轉了學,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大家都去問她的同桌陳雨,「小雨,沅沅之前和你說了嗎?」
陳雨也一頭霧水,「沒有啊,而且我打她電話也打不通,關機了都。」
有人說,「我好像看見蘇沅沅她爸爸昨天來了學校,應該就是辦理轉學手續的吧。」
「不是吧,昨天辦理的今天就走了么,太速度了吧?」
「沅沅也真是的,也不和我們打一聲招呼。」
「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突然就轉學了。」
蘇沅沅轉學的消息熱熱鬧鬧地傳了兩天,就逐漸沒人提起。學校里轉學來轉學去的學生又不是沒有,大家都要忙著學業,除了關係好一點的,過了幾天也就沒什麼感覺。
而且大家只知道她轉了學,轉到了哪裡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查不到。甚至連她的號碼,都成了空號。
蘇沅沅轉學,一班同學的嘴裡或多或少都提過這件事,唯獨顧疏衍,他對這件事看上去完全不在意。
正常上課,和處理學生會的事情,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一班的同學也覺得正常,所有人都知道顧疏衍對蘇沅沅這塊牛皮糖的不耐煩,也都認為,蘇沅沅轉學,顧疏衍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甚至一開始,連顧疏衍自己都這麼認為。
……
夏日的晚風也帶著一股令人煩躁的熱氣,開著窗戶,悶熱的風將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吹得嘩嘩作響。
上面寫滿了替某個人寫好計算公式和學習要點。
顧疏衍雙手撐在窗檯,視線看著外面枝繁葉茂的桃樹。
這顆樹是他從小種下的,比起那些情緒分明的寵物,他更喜歡這種沒有任何情緒反饋的植物。
他一向對其他的事物,生不出多少溫情出來。
少年一貫的高冷,也許是顧家天生的冷血,又亦或是童年時晦暗陰鬱的經歷。灰色的冷調遮蓋住所有的生機和亮色。
冷淡薄情,貫穿了顧疏衍十幾年的人生。
對於蘇沅沅的出現,一開始他也只覺得吵鬧。
可是她就像是熱情永遠不會消退的小太陽,那雙清亮的眼眸彎了又彎,笑意滿滿,每天總有那麼多的話要說,胡言亂語說些莫名其妙的情話,還整天,都想要他開心。
她做了那麼多令他不愉快的事,他要怎麼開心。
可久而久之,面對她的聒噪,他竟然也習慣了幾分。甚至連她下一句想說什麼,他都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周雲燁對他願意給蘇沅沅補課一事十分驚訝,問過他為什麼。
哪裡有為什麼,只是覺得她那麼吵,不答應她她也不會善罷甘休,乾脆答應了。
蘇沅沅轉學,他告訴自己沒什麼,少了個跟著他的話多粘人精而已。
他不必再操心她的成績,也不必再忍受她的聒噪,和沒頭沒腦的想法。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後來的夜晚,他總是夢到他和她分別的那個傍晚。
醒來后那種從沒有體會過的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讓他陌生不已。
胸口空落落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塊,無處安放的空洞,既陌生,又莫名其妙。
好像掉了什麼珍貴的東西一樣。
連他自己,也驚懼於這種感覺。
桌上的玻璃水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倒了下來,搖晃了兩下在桌面滾動,水珠淅淅瀝瀝地落在地板上。
滾動的酒杯隨之往下落,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碎裂的聲響。
一片狼藉。
顧疏衍沒有回頭,手臂青筋凸起,緩緩閉上眼。
他掉了,什麼呢。
——
——
小劇場:
對於蘇沅沅的轉學,大家都認為顧疏衍不在意。
連周雲燁也這麼認為。
直到某天有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那時候顧疏衍在處理一件事,拿到手機后才發現有個陌生的未接來電。
一向不接陌生電話的顧疏衍看了眼,卻突然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對面才有人接起,說這個是公共電話,讓他不要再打。
周雲燁散漫地猜,「可能是小孩子亂打的。」
「也許吧。」顧疏衍掛了電話,淡淡地說。
可是後來每個陌生的電話他還是會一一接起。
過了很久後周雲燁恍然大悟。
有的人,情緒壓抑久了,早就忘了如何表達。
其實顧疏衍,比誰都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