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舟崎遙鬥話音剛落，江戶川柯南還沒反應，在他腦子裡的系統先炸了，哆哆嗦嗦地問：【副駕駛上的人一直坐著沒動過，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宿主，宿主？】

【字面意思。】

系統：【啊？】

舟崎遙斗不動聲色地邊注視著正低頭思考的江戶川柯南，邊給系統解釋：【之前他就沒做過大動作。而且那樣高的車速，撞到東西后，人體會因為慣性而往前傾，駕駛員都往前晃了下，他卻好好地呆在座位上，安全帶做不到這點，顯然是被什麼東西綁住了。但我看他就是個色塊，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綁的。屍體被爆/炸毀得一乾二淨，沒法判斷是生前傷還是死後傷，所以他被綁住的時候是生還是死，暫時查不出來。】

系統聽著有點雲里霧裡的：【那……這能證明什麼呢？】

「……犯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同夥，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人如果不是某個受害者，就是背叛他們的一員，那個人的身份非常重要，犯人很有可能是為了滅口。」江戶川柯南低聲說。

舟崎遙斗擱心裡嘆了口氣：【你瞧瞧，鬧鐘，連個小孩子都比你聰明。】

系統被噎了一下：【……就算他是小孩子也是高危世界的小孩子！我們不一樣！】系統停頓了下，又說：【我在這個小孩子身上檢測到了和你記憶的痕迹，他應該和不少你以前認識的人有關。】

舟崎遙斗：【那還挺麻煩的。】

系統愣了一下：【麻煩？你難道不想找回你的記憶嗎？】

【不是想不想，是目前看來我也沒其他事能做，】舟崎遙斗說，【但我這個人我了解，能讓我失憶的一定是什麼天大的麻煩，找回記憶肯定不輕鬆，順其自然吧。】

系統還想和他說些什麼，但舟崎遙斗已經主動給江戶川柯南鼓了下掌，顯然不想再和它討論這個問題，只得閉了嘴。

舟崎遙斗看起來特別真誠：「能根據這麼一點推斷出來這麼多，不愧是小偵探。」

他聲音有些低，念著「小偵探」幾個字的時候聽起來正經卻多情，和他這個人的外貌一模一樣。「謝謝，」江戶川柯南從思緒中抽身，「……帥哥才很厲害，車子就從你面前過去那麼一下，就知道得那麼清楚。」

舟崎遙斗看他不情不願喊帥哥的樣子，笑了起來：「我眼睛不行，遠處看人就那麼一團，但記憶力一般般。」

這已經不是一般般的程度了吧？江戶川柯南在心裡吐槽，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那麼這個人觀察細節、瞬間記憶和分析的能力都堪稱恐怖。他心中閃過幾個猜測，問：「真的很厲害了，可是帥……」

舟崎遙鬥打斷他：「喊帥氣的大哥哥也不是不行。」

江戶川柯南：「……」殺了他吧，就現在。

「可是帥氣的大哥哥，為什麼有線索不主動去和警官哥哥說呢？」江戶川柯南十分自然地提出這個問題，喊帥哥多喊幾次就麻木了，喊帥氣的大哥哥他甚至覺得還能接受。他偷偷套話，「我看你一直坐在這裡。」

舟崎遙斗嘆了口氣：「我也不想坐著……」

江戶川柯南順著杆子就往上爬：「怎麼了？」

「我沒法自己走路，只能坐著。」

「……」

舟崎遙斗提議：「不然你幫我搞個輪椅來，我這就把自己送到警官眼前去？」

江戶川柯南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那怎麼不去看醫生？」

然後他就見舟崎遙斗又嘆了口氣：「哎，我沒錢。」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他是怎麼能把沒錢這幾個字說得理直氣壯的，但想想還真的沒什麼毛病，「可以讓你的親人或者朋友幫你送過來？實在不行借點？」

結果舟崎遙斗還在嘆氣：「實不相瞞，我失憶了，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江戶川柯南：「…………」

儘管聽起來一個比一個離譜，但在邏輯上竟然詭異地成立。江戶川柯南不是沒懷疑過眼前的人，他透露的線索很細節，但如果查監控也不是不能得出這個結論——這個人把握了一個剛剛好的度，看起來能推動破案，實際上又不會影響太多。還能給江戶川柯南一點啟發。

也有可能他不是故意的，但江戶川柯南覺得他故意的成分比較大。

這個年輕男人說著自己失憶了，雙腿都不能自主行走，也沒錢，還被捲入了爆/炸案無論如何遇到這種困境都應該是再慌亂不過的。說謊沒意義，等下警官就會做筆錄，這些狀況應該都是真的。但江戶川柯南根本沒從他身上發現一點慌張的痕迹，似乎這些東西在他看來根本沒什麼。

江戶川柯南試著回想他看跑車方向的眼神——遠遠望著，沒太多波動，那是一種旁觀的目光。再根據這個去推測他的行為，答案呼之欲出。

這個男人不會太推進，也不會阻礙破案進程，是因為他根本不在意警方破不破得了這個案子。

他無所謂。

那他為什麼要提供線索？

江戶川柯南轉身就去和高木警官溝通，高木警官打電話讓救護車順便帶個輪椅過來。十幾分鐘后，他還真的推著輪椅回來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的身體都是個小孩子，搬不動舟崎遙斗這一個成年大男人，只能讓高木警官幫忙幫到底。

有了輪椅，舟崎遙斗總算能挪動了。他轉著輪椅走了一小圈，像是在玩什麼新奇的玩具。

江戶川柯南跟在他身後，問：「不去醫院嗎？」

「現在先不去，不是骨頭的問題，肌肉酸軟而已，」舟崎遙斗得了輪椅之後對江戶川柯南的態度都好了不少，眉眼間的病氣隨著笑意散去了些，「你不是還有想問我的嗎？」

「……」

「更何況，」舟崎遙斗不急不慢地補充道，「沒錢付醫藥費。」

既然都被人家看出來了，江戶川柯南索性不再扯別的話題，單刀直入：「你是故意的嗎？」

舟崎遙斗笑了下：「什麼故意的？我提供線索給你還有錯嗎？」

「……你應該發現了更多的東西，但你斟酌了一下，選擇告訴我這條警方自己就能發現的線索，」江戶川柯南說，「就算眼睛不太好，可既然能瞬間捕捉到這樣的信息，說明你的觀察力和記憶力都很出色，那麼在這瞬間關注的會只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那個人沒自己動過嗎？」

舟崎遙斗：「繼續。」

江戶川柯南盯著他看：「你無所謂這個案子破不破得了，但對我有點興趣，所以設了個對你來說無傷大雅的小關卡，看我能不能闖過去發現你的真實意圖，對不對？」

舟崎遙斗又笑了起來，邊摩挲著手指邊問：「但按你這麼說，我做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呢？引起你的注意力，讓你懷疑我？我連自己現在的情況都不清楚，何必還添點麻煩呢？」

江戶川柯南啞然：「……」

確實，這個推理聽起來很靠譜，但結合舟崎遙斗本人的情況來判斷，又有點離譜了。

他們沉默了將近一分鐘，舟崎遙斗總算開口：「看在輪椅的份上，給你個提示，這個案子很難查下去。」

江戶川柯南忍不住：「為什麼？」

「雖然我失憶了，但我不是聾子，前面那些人說的話我都聽得見，」舟崎遙斗語氣淡淡，那點笑意從他臉上褪去，「這是個影響力很大、高頻率發生的一起爆/炸案，做筆錄的人劫後餘生卻沒有多少輕鬆的神色，說明在他們心裡這個案子還會繼續，已經人心惶惶。」

「現在基本所有人都知道跑車上死的那兩位是犯人，那麼官方肯定會把他們認成犯人，省事點就宣布主謀已死，安撫躁動的社會——就算再出現這樣的案子，也可以認定為模仿案，總不會比公信力被市民質疑更糟糕了。畢竟誰知道這個案子還要多久才能破呢？日本官方根本賭不起。」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小偵探。」

系統聽到這裡都驚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官方不這樣做才不正常，鬼知道那些人還要多少時間破案，他們賭不起，】舟崎遙斗道，【而小偵探如果想查下去，那他肯定不會放過——】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過那些犯人。」

「我是偵探，偵探就該找出真相，而不是讓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江戶川柯南語氣堅定，「我可以給你提供一筆金錢和暫時的居所做為交易，反正你現在失憶了也無處可去，可以兼個職。」

他意識到面前這個人需要的東西很多，比如金錢、住所、食物甚至身份，而這些條件對江戶川柯南來說都不算什麼，他是個小富翁，平時也不怎麼花錢。

有這樣一個幫手，不管怎麼說都是好事。

忽然這個時候，現場開來了不少車。這些車來頭不小，不但目暮警官，就連正在做筆錄的小警官們都被喊了過去說了些什麼——江戶川柯南調了下眼鏡，放大看見目暮警官臉上憤懣的表情。

他腦子忽地一滯，喉嚨彷彿被人掐住了，不能呼吸。

儘管江戶川柯南聽不見他們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但具體內容不怎麼難猜，正如這個男人所說，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舟崎遙斗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得還挺快的，你還要查下去嗎？」

「……」

江戶川柯南費了會兒勁才重新把呼吸調整回來，說：「查，你願意兼職嗎？」

舟崎遙斗摸了摸下巴，視線落在他臉上，表情看起來頗為無奈：「當然，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不是嗎？介紹一下我唯一想起來的東西——舟崎遙斗，請多指教。」

江戶川柯南面容嚴肅：「請多指教。」

舟崎遙斗慢悠悠地在心裡接上：【肯定不會放過我，飯錢葯錢和房子不就有了嗎？】

系統：【……】

這個人是怎麼能算計讓小學生包/養自己的啊？臉皮比城牆還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