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魔王的低語

「公爵閣下，若我知道閣下在等待一定不會佔用她的時間，請原諒。」穆爾札伯爵彬有禮地單手按胸，背脊微彎致意。

「無妨，正好我也與令尊多說了兩句，現在請容許我帶走我的小馬球員。」杜羅公爵語音未落，一隻微涼的大手搭上安雅的肩，留下非常輕的微笑后拉著安雅走了。

處在星光雲集的環境，安雅一度完全相信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公爵閣下，直到他那雙沒有暖意的手觸碰到她的肌膚，那股涼意，把她拉回了現實。

那是黑帝的手，沒有溫度的手。

「那個穆爾札伯爵……」

「你應對的很好。」

「你怎麼知道我們說了什麼？」

「129？你在怕什麼？他出手前我會先滅了他。」杜羅公爵……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是黑帝身分的他。

「129是什麼？」

「你的心跳，太快了。只要我在你不可能會遇到危險，往後你的心跳不許跳這麼快，會幹擾我的思緒。」黑帝鬆開扣著她肩的手，插進了西裝口袋中。

「你能聽見我的心跳！」她自己有時候都聽不到了，為什麼這瘟神能聽見？這難道是冥王的神力？聽見心跳、準確奪取他人的心臟、送進冥府。

「我能聽見方圓2公里之內的聲音、我能聽見你的心跳、你和那傢伙的對話，所以你最好小心點。」

所以他聽到她罵他是費洛蒙星球殺人魔黑帝了？

我能聽見你的心跳！

這是多麼輕易擄獲女孩芳心的一句話？

「只有怪物才能聽到這麼可怕的聲音。」方圓2公里之內的聲音，如果這句話是真的，他的世界該有多麼吵雜？

這麼天賦異稟他應該要去當醫生才對，能替醫院省下一筆聽診器的費用。又或者他該去當人體測謊機，罪犯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都逃不過他的「法耳」！

這位身分不明的男人生來沒有痛感神經、生來聽力異常敏銳……面對這樣一個孩子，黑帝的父母一定相當惶恐、甚至把他當作怪物吧……這男人到底經歷過怎樣的成長過程？

肯定相當艱辛，足以讓他成為今天這模樣……

突然，心頭掐出一絲異樣的感受。

「上一位說這句話的人已經死了，就埋在你找到我的墓園裡。」黑帝笑道。

很好！是她多慮了，這男人的成長過程必然是黑暗暴力血腥的，他適應良好能調侃，甚至還成了佼佼者！

黑帝那一身與代號相稱的黑色西裝很肅殺，他傲然挺立的身驅是權力勢力的代表，彷佛全英國都該拜在他麾下，冷如霜雪的氣質和體溫在身邊築起一道無形的牆。

他是十惡不赦的黑道老大，殺人不眨眼的恐怖份子，但一旦想起了無意間探知到他的過去，居然對他產生了憐憫之心，以及想要更加深究他的念頭。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喔，真不巧我是下一個說這話的人，也把我埋進去啊！」心頭的百轉千回，化成一句負氣。

黑帝爽朗一笑，潔白的牙齒耀眼如陽光折射的那頭淺金髮，再有媒體的鎂光燈錦上添花，讓她有睜不開眼的瞬間……奇怪了，他有這麼耀眼？

「乖女孩，我會好好獎勵你。」

「免了，從你這裡得到什麼之前，我得付出更甚的代價，我又不是笨蛋！」安雅揮了揮手，表示毫無興趣。

「別擔心，這是我的報答，無償。」

他的報答？他──那個殺人狂魔？那個黑道老大？她做了什麼值得讓他報答的事情？

「無功不受祿，我怕哪天睡醒發現器官被你挖出來拍賣掉，還得到一句這是我的獎勵。」

「很高興你慢慢了解我。」黑帝抽出置於口袋的手，捏住安雅精巧的下巴，被單邊鏡片遮擋住那魅力無邊的眼眸，毫不避諱地看進她內心。

果然他想打她器官的主意！

「走私器官的生意我會好好考慮，這肯定是不錯的市場。」黑帝高聳好看的鼻尖就快觸碰到她的，從口中吐出的氣息吹撫過她的肌膚，屏氣凝神的媒體已經調整好各種相機數值，等待捕捉最旖旎珍貴的緋聞。

「你不要靠我這麼近。」

「如果你現在想起我的話我會考慮。」

什麼意思？

想起他的，話？還是想起他，的話？

安雅沉思的時分給了他一個安靜的空間，刻意漠視她四平八穩沒受到他就快吻到她的距離影響的心跳，四面八方的聲音灌進他耳道，沉澱思緒尋找著那刻意壓低音量的竊竊私語……一老一少，是他策畫許久的計劃的反饋。

「父親大人。」

「如何？」

「那個冷艷的傑爾曼諾塔小姐可以利用，那絕佳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一切都要感謝急著想要脫單，帶著女伴來這裡炫耀的杜羅公爵閣下。讓我終於找到破綻了！」年少的聲音說道。

「你確定這真能行的通嗎？」蒼老的聲音滿是焦急。

「杜羅公爵不行了，受到槍傷已經不可思議，隨後又馬上帶著女人出來晃蕩，還讓媒體大剌剌的跟拍，耍這種伎倆都是那些意識到影響力不如從前，而想出來搏版面的小咖。」

「小咖？他在國會發言還是很有份量啊！」

「放心好了，父親大人，那個過氣的、只剩一人勢力的杜羅公爵不可能得逞！」

「他問我要好處……我該怎麼辦？」

「交給我吧，父親大人！」

聽到這裡已足矣。

黑帝淺淺一笑，視線一低，這位可以利用的冷艷的傑爾曼諾塔小姐正臭著一張臉，滿心思想著他的話、想著如何逃離他。

可惜，冷艷的傑爾曼諾塔小姐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越陷越深，往後他若放手，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當然，只是「若」！

她這麼有趣，他在膩了之前不可能放她走。

「我懶得理你，再見！」最終她還是不知道答案，罷了吧，反正這瘟神的思維異於常人。

「我承諾你的就定會給你，走吧！」他想要的已經聽到了，這場馬球賽的意義已足夠。

「公爵閣下的『什麼』都要付代價，小女子深怕要不起。」安雅一個白眼送給他，一個后傾避開了他捏著自己下頷的手，轉身要走。

「小女子承受不起，但雪莉可以。走吧，我陪你逛街！」黑帝冷如倫敦1月大雪的手掌，扣著她離開。

倫敦ShepherdsBush站

陪她逛街？她可沒說她想逛街……但這男人就硬拉著她離開馬球俱樂部，來到沒有小設計師不知道的地鐵站。

這裡可是布料批發大本營，她對於黑帝沒說出口的貼心嘖嘖稱奇；但比起這個，他倆現在蔽體的布料讓她更加在意。

他的盛裝黑色燕尾服，非常帥氣但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就像個神經病；而她也沒好到哪裡去，來不及換下的雪白賽服還沾染著些許塵土……是哪家的野孩子，格格不入到了極點！

「我說偉大尊貴的公爵閣下，沒有人穿成這樣來逛街的。」

「不，就該穿成這樣！」黑帝遠眺四周高聳的建築物，慣性抬起兩隻指頭示意她安靜。

到底要幹嘛啊他？

等等！

「你心臟位置那亮光是什麼？」剛才還沒有的小紅點，似乎是什麼LED光線，對準他的心口？難不成……「有人要殺你？」

「很棒不是嗎？你的驚訝完全多餘。」黑帝笑開了，將一直握在手中那裝飾用的傘交到安雅手裡，長腳一邁又止住，似想起什麼回頭交代一句：「隨意逛，看中的就拿，我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去哪？

赤手空拳的他，對上身在暗處準備要狙擊他的敵人，無疑是雞蛋碰石頭！他那遊刃有餘的笑容，是準備要赴死了是嗎？

要收拾這瘟神也只能她收拾啊！

那個瘟神造成她現在這樣的生活，她離他這麼近都沒能收拾他了，怎能輕易就被人從遠方狙擊？

要殺也是她動手……

雖然因為他從中牽線讓她得以製作小王子的新衣，使得她有一絲絲的改觀；但黑帝這麼心思複雜的人，帶她出席馬球賽絕對不是要認識女王這麼簡單而已。

強拉她，乘坐著只要關注皇室消息就會認識的豪華座車，接著奇裝異服走在平民百姓出沒的大街上……得到瘟神的一句：

就該穿成這樣在路上閑晃。

就算狙擊小紅點已瞄準他的心臟，他還能笑著說這樣很棒，讓她繼續逛街不用管。他肯定知道有什麼人要對付他，乾脆故意穿著顯眼。

那幹嘛要拉她下水啦？他的目的是什麼？他又圖什麼？

平常來說，她的個性是除了興趣和家人外，叫她不要管的她絕不會參一腳；可是，這個人是黑帝，不能以『平常』而論。

「你給我等一下！」安雅握緊他交付的傘，纖細長腳一跨，遵循他的腳步追過轉角，這條巷子除了尋常百姓之外，沒有半個疑似公爵的身影。「蒸發了不成？還是變成蝙蝠躲起來？」

到底，安雅的潛意識中認為黑帝是會咬她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