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與斗酒賽
不知多少年前,兩位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冒險家推開了黑蜘蛛酒館的大門。
他們面黃肌瘦,走起路來好像風中浮萍。
但深邃的眼窩中,那眼神卻如鷹隼一般銳利。
乍一看,兩人彷彿影子與人,一黑一白,如此相似,卻又大相徑庭。
兩人一位帶著黑色的高頂禮帽,一位帶著棕色的牛仔帽。
酒館的食客看著他們搖晃著走向酒館的櫃檯。
咚咚咚!
直到其中牛仔帽冒險家敲響櫃檯,他們才回過神來。
酒保問道:「兩位喝點什麼?」
高帽子冒險家看了牛仔帽冒險家一眼,沒有說話。
但牛仔帽冒險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點點頭,「兩杯威士忌……」
沙啞的聲音就彷彿喉嚨裡面灌滿了沙子。
酒保聽得眉頭一皺。
他有些擔心,威士忌這般的烈酒是否會將兩人送走。
不過他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兩人一口飲盡杯中的黃色液體,頓時精神抖擻。
高帽子冒險家卷了捲煙草,點燃。
扒拉兩口,說道:「怎麼解決……」
牛仔帽冒險家輕蔑一笑,從腰間掏出一把火銃拍在桌上。
「你想怎麼解決……」
高帽子冒險家沒有回話,他狠狠把搭兩口煙捲,吐出兩個煙圈,轉頭看向一旁愣神的年輕酒保。
「小子,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解決?」
酒保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高帽子冒險家的話彷彿一副絞刑架,而他就如同在絞刑架上掛著一般。
窒息感,壓迫感,脖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呼吸變得如此困難。
噗!
年邁的手輕輕拍在年輕酒保身上。
酒保回過神來,大口喘著粗氣。
一陣涼意從背後傳來,酒保這才意識到,僅僅是剛才的一瞬,自己全身已經被冷汗打濕。
他回頭看向來人。
那是一位穿著整潔正裝,一絲不苟的老人。
「老闆……」
酒保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被老人揮手打斷了。
老人看著兩位氣勢洶洶的冒險家,身上沒有絲毫怯懦。
他從胸前的口袋中抽出那張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兩人想要解決什麼?」他問道。
老人身子挺得筆直,犀利的眼神較之兩位冒險家分毫不弱。
三人的氣場在這一時間既然形成一股鼎立之勢。
在老人的問題中,兩位冒險家皆是轉頭看向對方。
「他!」
異口同聲的回答讓在場眾人都是捏了把冷汗。
他們都知道他們口中的解決是什麼意思,桌上的火銃更是說明了一切。
食客們端著酒杯,屁股漸漸離開下方的椅子。
老人臉上不怒自威,氣勢漸漸攀升,「你們知道,歐迪納瑞城禁止私鬥!」
「當然!」
「嗯。」
老人的一番話讓食客們吃了顆定心丸,離開椅子的身體也緩緩落下。
不用打起來就好……
老人低頭將手中的白色手帕一絲不苟地疊好,插進胸前的口袋裡。
他緩緩說道:「進了酒館,你們不妨用我們酒館的方式解決如何?」
老人的話讓在場眾人來了興趣。
他們來酒館都是吃飯喝酒的,沒想到酒館還能幫人解決問題。
這著實新鮮。
蹲在櫃檯下的酒保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位老人,他可沒聽說過有什麼「酒館的方法」。
老闆,你這是在玩火啊,這兩個人一看就不好惹。
酒保見勢不妙,匍匐著身子就要悄悄溜走。
「什麼方法?」
「說來聽聽。」
兩位冒險家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老頭。
老人嘴角慢慢揚起,踹了踹腳下意圖逃走的酒保。
「去搬幾箱酒來。」
酒保面色一苦,起身向著倉庫走去。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就算這兩個人怪罪下來也有老闆在前面扛著。
酒保撇了撇嘴,漫不經心地走向倉庫。
老人見此也不在意,他看著兩個正等待著後文的冒險家繼續說到。
「酒館的方法自然離不開酒,這也算是黑蜘蛛酒館的傳統了。」
老人面不改色地扯著慌,著實讓周圍的食客捏了一把冷汗。
「黑蜘蛛啥時候有的這傳統,我怎麼沒聽說過?」
「別說你了,從開業到現在,我每天都來,從沒聽說過什麼傳統。」
「我看這怕是老闆在胡謅……」
「……」
食客們小聲的議論讓老人面子有些掛不住。
他咳嗽一聲,繼續說:「你們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咱們黑蜘蛛酒館可是百年老字號了,有個這個那個,你們沒聽說過的傳統不很正常嘛?」
聽見老人的解釋,眾人皆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但抬著酒走進來的酒保卻面色古怪地看著老人。
「咱們酒館不是前兩年才開張嗎,怎麼現在成百年老字號了?」
這句話他可沒敢說出口,且不說,那兩位冒險家聽了會不會生氣,就是自己拆老闆的台,老闆怪罪下來他可承受不起。
「老闆,酒來了……」
老人看著這略微有些陳舊的箱子,嘴角抽了抽。
這小子怎麼把這箱三十年的人頭馬拿出來了!
強忍著心痛,老人拍了拍酒箱,「兩位不妨按小店的規矩,來個斗酒,誰喝得多,誰勝出,如何?」
兩位冒險家對視一眼,皆是點頭同意了老人的話。
「好,喝得少的任由喝得多的處置,不能有絲毫反抗!」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接著便是迫不及待地將那箱人頭馬提了過去。
撬開封箱,看見裡面的人頭馬,兩位冒險家也是愣住了。
「老闆豪氣,佩服!」
牛仔帽冒險家沖老人豎起大拇指。
高帽子冒險家也是滿臉敬佩的看著老人。
三十年的人頭馬說拿就拿,一拿還是拿一箱。
這樣的氣魄即便是他們兩人都做不到。
老人眼角抽動,哈哈一笑,「都,都是小意思。」大手一揮,老人高呼:「下面我宣布黑蜘蛛斗酒賽現在開始!」
聽見這句話,牛仔帽冒險家眼中精光閃過。
當即拿起一瓶人頭馬拋向空中。
只見他從腰間掏出什麼,半空中一道寒光閃過。
玻璃瓶頸瞬間破碎。
他抓住半空中的人頭馬,嘴對瓶口。
咕嘟咕嘟。
牛仔帽冒險家喉結上下移動,琥珀色的液體不斷湧進嘴裡。
他的口腔好似一個無底洞,酒液只進不出。
片刻,一瓶人頭馬就見底了。
高帽子冒險家見此也不著急。
他慢慢悠悠開了一瓶人頭馬,隨手在櫃檯上拿了個玻璃杯。
滿滿倒上一杯,一飲而盡。
雖然較之牛仔帽冒險家要慢上不少,但他這樣做可不是沒有意義的。
一瓶灌完,牛仔帽冒險家正要再開一瓶。
胃裡傳來的灼燒感讓他臉色一白。
他頓時直呼不妙,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
已經好幾天沒吃飽飯的他現在猛地灌下一瓶酒,胃裡已經翻江倒海了。
他看向一旁慢慢悠悠一杯杯喝著的高帽子冒險家。
此刻,高帽子冒險家也不好受,胃裡帶來的刺激讓他喝酒的速度明顯下降。
不過較之牛仔帽冒險家卻要好上不少。
在牛仔帽冒險家猶豫不決的這段時間,他的這瓶酒已經快要見底了。
牛仔帽冒險家見此,不敢懈怠,拿起一瓶酒就要開始往嘴裡灌。
但胃裡劇烈的疼痛讓他動作一滯。
不敢託大,他從櫃檯拿了個杯子,也是和高帽子冒險家一樣一杯杯喝著。
不過,他的速度明顯要慢上一些,高帽子冒險家正在步步緊逼。
不一會兒,兩人的進度近乎持平。
牛仔帽冒險家捂著肚子,看向高帽子冒險家。
恰此時,高帽子冒險家也正好看向他。
兩人眼中皆是痛苦,難受。
但爭鬥已經開始,哪有停下來的道理。
牛仔帽心中一狠,當下便是對著酒杯猛灌一口。
酒水入胃,劇烈的刺激讓他苦不堪言。
反胃,噁心,胃裡的東西似乎已經到了嗓子眼。
強忍著這即將吐出來的一口,牛仔帽挑釁地看向高帽子。
高帽子見狀,心中頓時升起無名之火。
他沒有猶豫,直接對著瓶子喝了起來。
第二瓶人頭馬在咕嘟咕嘟聲中見了底。
高帽子捂著嘴,盡量不讓嘴裡的東西溢出。
他強行將其眼下,擦了擦濕潤的嘴角,得意地笑了。
就這樣,在各自不服氣的眼神中,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整整六瓶人頭馬被揮霍乾淨。
老人看著桌上的空瓶子滿臉的肉疼。
之前不可一世的兩位則是已經躺在了地上。
老人不禁咂舌,眼中滿是不屑。
就這麼點酒量還想在黑蜘蛛鬧事,什麼東西。
他叫來身後躲著的酒保,說道:「把他們拖到倉庫,要是給不起錢,就賣給奴隸販子!」
酒保哪敢怠慢,直接拎其兩人的胳膊直接拖走了。
周圍的食客見此,皆是滿臉驚恐地看著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各位吃好喝好,第一屆黑蜘蛛斗酒賽正式謝幕,感謝各位的觀看。」
老人淺行一禮,轉身走向了身後的倉庫。
待得老人離開,才有人反應過來老人所說的話。
「第一屆?這麼說還有第二屆,第三屆嘍?」
眾人臉上的驚詫一掃而光,轉而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說話之人。
六瓶人頭馬!
付不起錢還要被賣去做奴隸,這斗酒賽未免太恐怖了吧。
這樣玩意兒能舉行第二屆,他們這些老顧客是第一個不信的。
兩個奴隸可換不來六瓶上好的人頭馬。
但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黑蜘蛛斗酒賽在之後的日子幾乎每天都在舉行,只不過人頭馬換成了麥汁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