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互相傷害（2）

第二天早上，林弈在醫院裡陪著林母，路經年和林筱則回家去給林母拿換洗的衣物，兩人還沒到林筱家的時候，林筱遠遠的就看見了停在自己家庭院里的車子，林筱知道，林父回來了。

果不其然，林筱一打開家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坐著抽著煙的林父，他面前的茶几上的煙灰缸里已然堆滿了搖頭。林筱走過去，抽走了林父正在抽著的那根煙，然後坐在他旁邊，沒有說話。

「小弈呢？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在醫院陪著我媽，我回來拿點換洗的衣服。」

「你媽她怎麼樣了？」

「沒事，醫生說住幾天院就可以了。」雖然林筱真的很想把林母的情況都說出來，但是她這樣做，會讓林父有一種罪惡感吧！

「筱筱，我……」林父似乎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爸，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你們會動起手來，但是這次，你下手是真的有點重了。」

林父沉默著，林筱看著他，如果林筱沒猜錯的話，林父應該很久沒睡覺了，加上茶几上滿滿一煙灰缸的煙頭，林父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許多。

「筱筱，我和你媽之間，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我只知道，我心裡一直都過不了那個坎。筱筱，如果你遭到和我同樣的事，你會選擇原諒和遺忘嗎？」

「我……不知道。」林筱的回答和上一次林父問她時的回答同出一轍，真的哪怕是到現在，她都是不知道，因為沒經歷過，所以每個人的應對的心態的處理的方式方法都不一樣？

「筱筱，和你媽的關係維持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是真的累了，我感覺我撐不下去了。」林父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疲憊。

「既然累了，那就讓彼此都解脫吧！」這句話，是林筱心裡一直以來的想法，與其像這樣互相傷害著，不去直接選擇讓雙方都解脫。

「這是你的想法嗎？」

「嗯，也是小弈的想法。」林筱點點頭，一臉平靜地看著林父。

「筱筱，你真的長大了，現在能那麼平靜地和我坐著好好的談話，你的想法也比從前理智成熟了很多，我的女兒，我們林家的小公主，在我很少陪伴的情況下，自己成熟長大了。」林父說著，眼眶裡閃爍著點點淚光，嘴角卻掛著對林筱欣慰的微笑。

「如果我不成長，小弈怎麼辦？你們陪小弈的時間從他小時候起就比陪我的時間還少很多，我比小弈大八歲，如果我不快點成長起來在你們沒在家的時候去替你們好好的教導小弈，他學壞了怎麼辦？我不想讓他成為那些被人討厭的不學無術壞孩子。」

「筱筱，我的小公主，謝謝你，在我們外出的時候，替我撐著這個家，替我和你媽把小弈教導得那麼好，也替我們，照顧好了你自己。我……真的……」林父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從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林筱當場被嚇到了，連忙找紙給林父擦他從嘴裡流出來的血。

「爸……為、為什麼會這樣？走，我們去醫院。」林筱說著就要扶林父起來。

林父阻止了林筱的動作，「筱筱，我這個情況是從半年前開始就有的了，三天兩頭的都會吐一次血，我已經習慣了，醫院也去過，但就是檢查不出來什麼，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半年多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我今天親眼看到，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林筱說著，眼淚已經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我們家的小公主一個人已經獨自承擔了太多了，就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告訴了你，你會像現在一樣難過，所以才沒告訴你的，我就是捨不得你難過啊！」

「可是你不告訴我，我自己知道了，我會更難過的啊！」

「筱筱，爸沒事，真的。」

「爸，咱還是去好好檢查一下，該吃藥吃藥，該住院住院，該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好嗎？」

「筱筱，爸什麼都該，最不該的就是你哭了，爸最不該的，就是沒忍住讓自己的小公主看見了，還讓自己的小公主哭了。」

「爸……」林筱已經泣不成聲了，只能更咽的叫出一聲「爸」。

「乖，別哭了，爸真的沒事，爸怎麼都還要等到親自送你出嫁的那天，不看到你過得幸福，爸怎麼會捨得離開呢？」林父一臉慈祥的摸了摸林筱的腦袋。

「去看看吧！」

「沒事，我一會兒吃點葯就好了，你趕緊把你媽的換洗衣服收拾好去醫院吧！對了，你一個人來的嗎？」

林筱搖搖頭，「不是，經年開車陪我一起回來的。」

「那他人呢？」

「他在外面車上等我。」

「那就快點吧！別讓他等久了。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我去睡一會兒。」林父說完，不等林筱有任何回答，拍了拍林筱的肩膀，就起身徑直走進了房間。

林筱恍恍惚惚的收拾好東西，又恍恍惚惚的上了車。

路經年看到林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知道她這下可能是因為林父而難過了。

「筱筱……」路經年一臉擔心的看著林筱。

「我看見我爸嘴裡吐出了血，那一刻，我感覺我的世界都崩塌了，經年，他們總是這樣互相傷害，可是無論他們彼此互相傷害成什麼樣子，他們心心念念掛著的，都是我和小弈。所以他們之間，無論是誰錯，誰過分了一點，我都不忍心去責怪一分。」

「所以你更要好好的，因為你有一點不好的時候，都可能是叔叔阿姨最崩潰的時候。」

「就因為我知道他們最愛的就是我和小弈，他們愛我們永遠都勝過愛他們彼此，甚至他們自己。所以他們一鬧，夾在中間不知所措的我，兩難而又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真的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我知道，我都知道。」路經年輕輕的摸著林筱的頭髮，看著這樣子的林筱，路經年自己數不清是多少次了，他只知道，林筱每一次那麼難過，都是因為她最看重的親情和最愛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