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舉手為王

溫都氏繞過容小姐去和果成對話，令容小姐十分掛不住臉，她看著溫都氏素凈卻又雅緻的臉，緊緊地咬了咬牙。

容小姐比溫都氏大了幾歲，前兩年看著還行，如今已經年過三十六，容色已經開始滑坡，不如溫都氏看著溫潤細膩了。

而果成，當初容小姐看上他，就是因為他的俊朗，雖然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馬夫，但是一雙薄唇十分能說會道，雙目含星，身材挺拔，牢牢地抓住了容小姐的注意力。

就算是知道了果成有妻子和孩子，容小姐也如泥足深陷般，不能自拔。

果成心裡是後悔的，但是他不能說出口，他的衣食住行，全都依靠著容小姐，他天生懶惰，不能吃苦，依靠著容小姐過活，便能每日有酒有肉，還能常常下館子，比自己討生活要輕鬆太多了。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葯，他著了容小姐的道，走岔了路，已經沒法回頭了，只能硬著頭皮一直走下去。

但是每每見到原配溫都氏時，果成的心都會抽動一下，然後像針扎一樣的疼。

他也許還在愛著她吧，可那又如何呢。

「…雅雅，我以後會注意的。」果成脫口而出。

容小姐心裡一沉，她聽不得自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如此溫柔。他居然如此順口地說出溫都氏的小名，這怎麼能叫人不發瘋呢？！

「那就好，如今塔塔書院放假了，我隔幾日會來看她一回，你沒意見吧？」溫都氏面無表情地看著前夫。

果成搖搖頭，道：「你的孩子，你自然有權利見她，你想來，隨時可來。」

「多謝！」溫都氏起身，對果倫塔說：「母親改日再來，你的舊衣先不要穿了，母親帶回去給你洗一洗，洗好了給你送來，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果倫塔聽說母親還會再來，心中踏實不少，於是笑了：「塔想吃蘋果。」

「塔塔，我會提醒姑姑買蘋果給你的，我會和姑姑一起來看你，我有好多的話本呢，到時候我拿來跟你一起看！」溫都梁也承諾道。

果成尷尬地笑道：「呃……梁梁想來，姑父歡迎！」

容小姐那張畫著精緻妝容的臉都快青得發黑了，直到溫都氏帶著溫都梁離開，她才敢發作。

「如此依依不捨，你接她回來呀，我走！」容小姐板著臉說。

「哪有…人家想看孩子，你也不能攔著不是？！」果成回答。

果倫塔並不理會他們，吃完了飯，自己一個人收拾，然後就去刷碗。

果成過意不去，接過了果倫塔手裡的活，小聲問：「昨日你一直在家嗎？」

果倫塔沒敢說她獨自去了溫都氏的家，只好說：「哥哥帶塔去他家了。」

這樣說也不算是撒謊。

果成看著果倫塔身上的男童衣裳，說：「你母親怎麼沒給你置辦一套女裝呢，穿這個像個小子。」

「這是哥哥的衣裳，塔不穿女裝，浪費錢。」果倫塔轉頭便進屋去看書了，她與父親話不投機。

果成永遠在指責別人，看不到自己的錯處。

這一冬天過得還算充實，每天數著日子盼著溫都氏和哥哥溫都梁來，覺得時間飛快。

臨近春季，書院複課，果倫塔的快樂時光又來了。她漸漸地對女子課程失去了興趣，日日跟著男孩子們在一塊兒，跟他們比著吃飯，比著玩，精力很旺盛，體力也充沛。

力量，男孩子比不過她。習射，男孩子也比不過她。

男孩子們也漸漸地忽略了果倫塔是個女孩子的事實。

有一次，女孩子們玩踢毽子，一下子踢到了圍牆上，於是請求男孩子幫忙。

可是圍牆的高度讓人望而卻步，有些膽大的男孩子嘗試著高高起跳從而攀上牆壁，但是試了數次，都沒能成功。

哥哥溫都梁也試了，沒成。

男孩子們開始勸說女孩們放棄那隻毽子，甚至互相推搡，開起了玩笑，說是誰敢上去取毽子，他們就拜他做大王。

可是誰能做這個大王呢，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彿都沒有那個能力。

一句戲言，果倫塔卻當真了。

「我來當大王！」果倫塔對著太空舉起了手，極其認真地宣佈道。

男孩子們愣了一下，然後說：「果倫塔，你不是吹牛吧？」

「塔沒有吹牛，塔可以做到！」果倫塔梗著脖子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哈哈哈……果倫塔，你可別說大話！這樣吧，大家都來作證，果倫塔若是不能做到，那就請她去女童生那裡，不讓她學咱們男生的課程了，好不好？！」男孩嘲諷道。

「塔說了，塔能行！」果倫塔不服。

「好！如果做到了，我們就拜你做大王，若是沒有做到……你就去女孩堆里做回小白姑娘吧！哈哈哈……」男孩們起鬨著。

果倫塔本來想要拿弓箭射下來，可是看他們如此瞧不起人，她倒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她抻了個懶腰，將衣擺扎進褲腰，雙臂伸展比劃了一下。

「塔塔，不行就不要逞能了，不要傷到自己呀！」溫都梁擔心不已。

果倫塔對他揚了揚下巴，那意思是勢在必得。

她沒有選擇去爬牆，而是攀上了離牆最近的一棵樹，幾下就登上了高枝上。

下面的學生都看傻了，平時他們也爬樹，可僅限於比較矮小的樹木，像如此高大的樹木，他們是想也不敢想的。

「塔塔，你要注意安全吶！」女孩子們提醒道。

果倫塔要從樹枝上跳到牆上，這在樹下的孩子們看來，這是很具有難度的一個動作，十分具有挑戰性。

「塔塔，別夠那破毽子了，這太危險了，我叫你大王還不行嗎？果大王！」溫都梁心疼地看著果倫塔，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男孩子們不敢再起鬨了，他們也不禁開始心裡發怵。

果倫塔曲著腿，俯下身子，像一隻靈活的貓一樣蹲在樹杈上。

突然，她蹭地一下蹦了出去，然後穩穩地落在了牆頭上。

童生們一陣眼暈，連連驚呼。

「塔塔，她好勇敢！」

「她好厲害呀……」

「…真不簡單呢！」

童生們徹底服氣了，一個男孩子驚艷地喊道：「大王，果大王！」

其他男孩也附和起來，齊聲喊道：「大王，大王！」

一時之間，果倫塔風頭無二，無人不服。

「何事喧嘩？」夫子注意到了這邊。

孩子們四散而逃，只留果倫塔掛在了牆頭。

溫都梁小聲提醒：「塔塔，快下來，夫子會罵你的！」

果倫塔點點頭，但是跳回樹上已經是不可能了，她只有直接從牆上跳下來。

溫都梁嚇得不行，那麼高的牆，看著都眼暈，怎麼可能跳下來呢。

「塔塔…我接著你！」

果倫塔擺擺手，從上面輕輕一躍，雙腿微屈落地，然後迅速地打了個滾兒，完美落地。

從此以後，果倫塔有了個新外號，就是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