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縣庫案發後,第七日。
旭日東升,時過清晨,早已到了操訓之時,安平營內卻宛如深夜一般,依然一片寂靜,全然沒了平日的熱鬧。
四百軍士鴉雀無聲,盤腿端坐於營中的演武場上,全數整裝齊備,靜候中軍將令。
籤押房內,劉鈞一身披掛,眉頭微蹙,閉目端坐于帥位上,周倉和十名親衛分別坐於兩側的椅子上,皆神情肅穆,一言不發。
全營上下數百人,就這麼靜靜坐著,沒有一絲聲響,營中的肅殺之氣彷彿凝成了實質。
「噠,噠,噠。」遠處依稀傳來了馬蹄聲。
「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已清晰可聞,片刻間便到了營門之外。
「嘎吱。」營門被守衛打開,一名軍士策馬從門外沖了進來!
四百餘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名軍士身上,有渴望、有疑惑、還有慌張。
「報!」軍士一面大聲喊著,一面衝進了本就大門洞開的籤押房。
「鬼已經入瓮!蕭大人已到營門外!」軍士興奮得滿臉通紅,單膝跪在劉鈞面前,抱拳道:「請營督發兵!」
劉鈞緊閉的雙目驟然睜開,雙眼若星光閃耀。
「周倉!」他站起身,大喝道。
「末將在!」周倉起身應喝,與此同時,坐在兩側的十名親衛也迅速站了起來。
「點盾戰三十、刀戰三十、弓箭二十,騎兵二十名。」劉鈞看著周倉,令道:「到曹家堡外四里,小樹林處設伏,攔截曹家潰軍!」
「諾!」周倉領命,轉身便要出去。
劉鈞又補充道:「記住:若是曹家人領著載貨車輛經過,你不要阻攔,但是,潰逃之兵,一個也不能放走!」
「遵命!」周倉回身抱拳,行了一禮,隨即轉身大步出了門去。
「諸位。」見周倉已出門遠去,劉鈞掃了眾人一眼,朗聲道:「除周倉所部外,安平營全軍,即刻隨我出發!」
營中頓時喧囂起來,甲胄和刀劍的摩擦聲響成一片,隨著一陣陣密集的鼓點,軍士們結成一支支隊伍,次第開出了營門。
不多時,營地周圍便刀槍林立,戰馬嘶鳴。
接著,又響起一陣悠長的號角,在營外重整后的軍隊迅速分成了兩股,一支由周倉帶領,朝著東南開去;一支由劉鈞親率,向著北方歸雲山方向開去。
這是安平營自劉鈞接掌以來,首次全軍出擊!
……
曹之斌策馬站在小丘之上,俯視著山下谷地,臉上頗有幾分得意。
狹小的谷地中,擠滿了著黑衣、皮甲的曹家家丁,一眼望去,竟有四、五百人!
家丁們手拿長矛、砍刀、弓箭等各色武器,正三五成群地圍攻已經零星落單的官兵。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屍體,大都是官軍裝扮。
十輛雙馬大車散亂在谷地各處,貨廂都堆得滿滿當當,被防水的黑色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看不清裡面裝的何物。
原本駕車的車夫跑的跑,死的死,幾乎一個不剩,家丁們一面大聲笑著,一面拖下屍體,自己坐到了車御之上。
「爺,十輛車,咱已經拿下九輛!」一名曹姓外房青壯策馬來到曹之斌身邊,興奮地說道。
「還有一輛呢?」曹之斌眉頭一皺。
曹姓青壯指了指對面的山丘之下:「那兒呢,就在那山坡下邊,就那兒還有人反抗,其他地方…….」那青壯掃視了一圈,笑道:「都死的差不多了!」
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曹之斌不禁眉頭一蹙。
那處山丘下果然還有一輛馬車,那面杏黃三角旗正插在車架之上。
這馬車四周,聚集了十來個重甲校刀手和數名弩手,三十名頂著大盾的重甲長矛軍士結成一個圓陣,將馬車和眾人都護在了裡面。
曹家家丁們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衝擊這個小小的圓陣,卻宛如拍擊礁石的浪花,一次次散化成細碎的水珠,除了留下一地的黑衣屍體,未能撼動那圓陣分毫。
突然,曹之斌眼中一閃,臉色瞬間有些蒼白。
他在那圓陣中,依稀看到一個白面無須,舉止有些陰柔的男人,而這人全身裝扮,竟然像是個太監!
「怎會,不會如此……巧吧?」曹之斌慘白著臉,額上滲出虛汗,低聲呢喃道。
只見那太監裝扮的人正和身旁一人焦急地說著話,此人身著六品鈦青藍官服,舉止頗為驚慌。
曹之斌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他低頭想了想,再次抬起頭時,雙眼已是一片狠厲。
「先把那九輛馬車開回去!」曹之斌扯了扯韁繩,對左右喝道:「至於……這些人。」
他指著圍成一圈的那個圓陣,目光陰冷,沉聲說道:「殺掉,一個不能留!屍首全給我燒乾凈!」
「公公小心!」周青一把拉過正向盾牆外張望的小黃門鸚哥兒,將手中圓盾擋在了他面前,「咚!」轉瞬間,一支箭扎在了盾面上。
「哎喲,我的天!」鸚哥兒本就白皙的臉,瞬間變得更白了:「可多虧了周兄弟啊,要不……咱家剛就交待在這兒了!」
貓腰蹲在地上的黃廷憲忙拉過鸚哥兒,哆哆嗦嗦地說道:「公公喲,蹲下,快蹲下。」他咽了口唾沫:「您這身份可貴重啊,去瞅啥啊,犯不著啊,讓那些當兵的頂著便是。」
這位黃廷憲是衍州巡撫衙門的六品迎奉使,此番,專程陪同宮中特使前去臨燕縣,協助收運紅炭。
沒成想,這才剛出了歸雲山不久,竟然遇上如此多的兇徒劫道---這些人竟然敢打劫貢品,而且,劫的是沒啥用處的紅炭!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哎喲!」鸚哥兒帶著哭泣說道:「昨夜營地里突然起火,把宮裡御賜的五爪金龍幡燒了,當時,咱家就感覺兆頭不好,今日,果不其然,哎!」
一旁舉著盾的周青聞言心頭暗笑,那金龍幡太過礙眼,為免引起曹家疑慮,是他半夜偷偷點了把火,將其燒了。
就在此時,盾牆外傳來一陣馬蹄轟踏之聲,隨即便有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娘的,四、五百人竟拿不下這幾十號人!全給我上!先殺進此陣者,賞十金!斬一人頭者,賞一金!」
原來曹之斌在高處看到這圓陣久攻不克,心頭煩躁,於是便帶了七十名輕騎,親自下山督陣。
「這人竟是……」黃廷憲透過盾牌的縫隙,看到了正指揮家丁沖陣的曹之斌,當下大驚道:「這人瞧著竟是曹之斌?宣武營副將曹之斌?!」
「外面這些賊正是曹家堡的家丁!」周青咬牙舉著圓盾,恨恨說道:「曹家和天機道勾結,四處劫掠官糧,前些日子還燒了縣庫!劉團練和蕭縣令早就疑心曹家,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啊!」
「什麼?!」黃廷憲驚得目瞪口呆。
「現下別管什麼曹家、馬家了!」鸚哥兒尖著嗓子說道:「現在活著才最是要緊!逆賊勢大,可還頂得住?」
「咚!」又是一支箭扎進了盾牌,周倉舉著圓盾,大聲說道:「公公、大人放心,我適才已派人去求救了,相信不一會兒,劉團練便會趕來救援!」
「殺!」、「殺!」、「殺啊!」盾牆外喊殺聲驟然高亢起來,在曹之斌重賞之下,家丁們果然激了貪念,頓時,潮水一般向圓陣壓來。
最外側的執盾軍士死命抵住盾牌,不時將長矛從盾牌縫隙間刺出去,血漿無數次從盾隙間噴濺而入,軍士們早被染成了一個個血人。
盾牆外的屍體越積越多,漸漸堆成了一個環丘,家丁們站上屍堆,居高臨下朝圓陣內發起攻擊,形式瞬間不利起來。
「嗖!嗖!嗖!」幾個家丁爬上屍堆上,朝著盾牆中射出了三箭!
「啊!」對面隨即傳來兩聲慘叫,對面撐著大盾的兩名軍士背後中箭,他們一個踉蹌,手一松,盾牌挪開了一個口子!
剎那間,三、四支長矛便刺了進來,那兩名軍士立時便被刺穿!
隨著兩名軍士倒下,盾牆出現了豁口,越來越多的家丁在此聚集,拚命沖擠了進來。
眼見情勢危急,周青抽出腰間橫刀,大吼一聲:「殺敵!」領著陣內的十餘名校刀手,朝著沖入陣中的家丁殺了過去。
一時間,白刃狂舞,血肉橫飛,一連串人頭滿地亂滾!
不一會兒,又有四、五名執盾軍士被殺死,圓陣已千瘡百孔,搖搖欲潰,眼看就要被黑色的人潮吞沒!
「嗚~~~!」突然,山丘之上,傳來一陣悠長的號角聲。
隨之,便是「咚!咚!咚!」,連續不斷的戰鼓轟鳴,從同一個方向傳來,響徹了整個谷底。
曹之斌心下一驚,舉目向著聲音的來源,南方山丘之上望去。
只見蔥鬱的山丘上,天地相接之處,升騰起長長的煙塵,旋即,一人一馬出現在山丘之巔,他腳跨駿馬,身披重甲,手中鮮紅的大旗迎風飛揚,其上綉著大大的「劉」字。
片刻后,一名,兩名,十名,二十名……四十餘名騎兵越過山丘之巔,匯聚在「劉」字大旗之下。
與此同時,山丘上隱隱傳來低沉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宛如大地的呼吸,其間,還夾雜著陣陣金屬摩擦之聲。
接著,山丘地平線上,出現了長長的一連串黑點,黑點密集排列著,迅速變大,在正午的陽光下,此起彼伏地反射出道道金屬炫光。
數百名軍士,跨越峰巔,出現在山丘之上,遠遠望去,只見刀槍如林,甲胄鮮亮,無數旌旗獵獵飛揚!
安平營本陣,終於到了!
「安平營!」望著山丘上嚴整的軍陣,曹之斌眼中恨意幾乎化為實質,但身子卻不受控制的有些顫抖。
「快!快!速速把那圓陣破了!」曹之斌揮動著手中的馬鞭,不停朝身邊的家丁抽打,聲嘶力竭地喊道:「殺光那陣中的人,屍首全數帶走!快,給老子快上啊!」
山丘之上,旌旗招展,一片肅殺,劉鈞、蕭瑋等一眾人策馬走出軍陣,朝山下谷地望了望。
「大熊,你領著陷陣大隊去山丘下方,靠西邊一些的地方候命。」劉鈞指了指距離曹之斌馬隊大約五十丈的位置,對身旁的一名魁梧軍士說道。
這位花名大熊的軍士名為任伯熊,乃安平營第一勇武之士,任陷陣大隊總旗官。
「注意本陣令旗,一旦下令陷陣大隊衝殺,你務必纏住敵軍騎兵,使其無法馳騁!」
「諾!」任伯熊抱拳一稽,轉身大步離去,不多時,便看到他領著四十名壯漢朝山丘下跑去。
這四十名壯漢正是安平營的陷陣大隊,個個虎背熊腰,壯碩超人,他們身上都只穿了輕甲,手持斬馬大刀,臉上都用硃砂抹得通紅,乍一看頗為瘮人。
「告訴諸隊,魚鱗交錯陣,步軍全壓上去!」劉鈞對著身側的伍桂寶說道。
「遵命!」伍桂寶雙目泛紅,猛地一抱拳,策馬便朝著軍陣衝去,一面沖,一面大吼:「營督令,魚鱗交錯,步軍突擊!」,「營督令,魚鱗交錯,步軍突擊!」
隨著他越跑越遠,他的聲音也漸漸傳了開去。
劉鈞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而後猛然睜開雙眼,大喝一聲:「擂鼓,進軍!」
戰鼓驟然響起,轟隆之聲音響徹天地!
安平營本陣三百餘名軍士,除親衛隊和騎兵外,一齊向山丘之下壓了下去!
三百人,分為了三十個小隊,每隊五名執盾軍士當先,三名校刀手緊隨其後,兩名弓弩手跟在最後。
三十個小隊呈魚鱗交錯,漸漸分列成兩排,朝著黑壓壓的近五百家丁就壓了上去!
剎那間,宛如三十把尖刀狠狠扎入黑色的人潮,頓時,金戈聲、刺殺聲、慘叫聲響成一片,只見黑衣家丁們一片片倒下,地上鮮血四濺,很快就匯聚成一條條蜿蜒的血河。
漸漸的,兩排「魚鱗」合併成了三條戰線:
將近一百五十名手執大盾的軍士,組成三段平行相間的盾牆,緩緩向前擠壓著。
校刀手分成兩大團,分別拱衛著三段盾牆相間的兩處空蕩,以密集的刀光,砍殺著妄圖沖入此處的敵人。
還有二、三十名校刀手,則遊離於三段盾牆之後,收割著在盾牆下僥倖未死的敵人性命。
而所有的弓弩手已經合併成一隊,朝著盾牆外不停進行射擊。
「跑什麼!壓上去,壓上去!擋住!」曹之斌怒目圓瞪,厲聲大吼,不停用馬鞭抽著四處回竄的家丁。
他眼見軍陣壓了上來,自己的人雖然多,但卻絲毫不能擋,被對方如鏟雪般,一鏟鏟地堆壓在了一起,這人一密集,導致他的馬隊混在人堆里,根本無法跑起來。
「馬隊!跟著我衝出去!」曹之斌急得滿頭大汗,心一橫,對著身後的騎馬家丁大吼到。
「爺,周圍可都是咱自己人啊!」一名家丁扯住曹之斌的韁繩,皺眉說道。
「顧不得了!若再不用騎兵迂迴側擊敵陣,我們就全完蛋!」曹之斌一把扯回韁繩,回頭對身後騎馬的家丁厲喝:「隨我衝出人群!」
說罷,只見他猛抽了身下駿馬一鞭,那馬一聲驚嘶,四蹄一展,撞開數人便向前飛馳而去。那七十名騎手一咬牙,也如他一般,撞開人群,隨曹之斌一起衝撞而去。
頃刻間,無數曹家家丁被自家馬隊撞飛,死於馬蹄踐踏之下的,也不知凡幾。
「掛陷陣旗!」眼見曹家馬隊就要從人群中衝出,山丘之上的劉鈞忙下令。
伍桂寶一個翻身下了馬,從地上扯起一面血紅的大旗便套進了旗杆上,接著他跳到身旁的巨石上,奮力揮舞這面旗幟:這是一張血紅的大旗,其上以黃線綉了兩柄交叉的劍。
「擂鼓!三連急!」劉鈞又令道,頓時,山丘上再次鼓聲大作,急促如狂風暴雨。
聽到山上鼓聲再次響起,任伯熊抬頭便看到了那面揮舞的血紅大旗。、
「咣當!」,他抽出了背後長刀,對著身後四十餘名陷陣武士大吼道:「陷陣大隊,隨俺死戰!」
「死戰!」眾人齊聲怒吼,跟著任伯熊大步朝著不遠處,剛剛從人群中衝出的曹家馬隊衝殺而去!
眼見曹家馬隊被任伯熊的陷陣大隊牢牢粘住,劉鈞心下鬆了一口氣,此戰最大的變數已沒有了。
「到了決勝之時了!」劉鈞心道,他緩緩抽出腰間佩劍,扭頭高聲令道:「青隊全體!」
「青一在!」「青二在!」「青四在!」
三名騎兵隊正抱拳齊喝。
「親衛隊!」劉鈞又是一聲大喝。
「親衛在!」連伍桂寶在內,十名親衛抱拳齊喝。
「全體上馬,隨我出擊!」劉鈞將手中長劍朝山下一揮,一夾馬腹,戰馬發出一聲嘶鳴,朝著山下沖了出去,四十名騎兵緊隨其後。
此時,整個谷地已變成一片廝殺的戰場,著黑衣的曹家家丁人數最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幾乎遍布了整個谷地,而著赭褐色軍衣的軍士分三段,正從南面奮力擠壓著黑色的人潮。
谷地西邊,人群較稀疏之處,曹之斌的馬隊和任伯熊的陷陣大隊糾纏在一起,正殺得難解難分。
而谷地西北那個圓陣,依舊矗立於黑色的狂風暴雨中,由於安平營三道盾陣持續推進,曹家家丁主力大多被吸引了過去,因此,現下圍攻圓陣的家丁已經少了很多,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且攻不下來了。
劉鈞領著騎兵,衝下山丘后,並未立刻沖陣,而是迂迴繞到了谷地東北方。
「就是現在!」劉鈞熱血沸騰,滿面紅光,他操起親衛遞過的一柄長槍,扭頭對著眾騎兵吼道:「現在,就用我們這一擊,徹底打爛他們!」
「全體騎兵!」他雙目迸射出凌厲的殺氣,高聲大喝:「隨我沖陣~~~!」最後一個「陣」字,聲音直衝雲霄,在谷中回蕩,久久不絕。
「轟隆、轟隆!」谷地的東部響起了雷鳴般的馬蹄聲,大地似乎為之輕輕顫抖。
在飛揚的煙塵中,劉鈞一馬當先,親率四十騎兵,結成菱形衝擊陣,從東向西,於曹家主力側后,開始衝擊!
他們就像一陣狂風,更像一股山洪,斜斜碾進人群中,威勢喧天,勢無可擋!
在馬蹄的轟鳴中,無數家丁被撞翻、踐踏,又或被砍去頭顱,一時間,血光飛舞,人頭滿地亂滾,慘叫聲、撞擊聲、人體落地的撲撲聲,連綿不絕……
「不要停!不要停!」劉鈞左手抓緊韁繩,右手死死夾住長槍,一邊策馬狂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吼:「緊跟著我!不要轉向!人在前便撞,人在側……便砍!」
「嗚~~~」在馬蹄帶起的滾滾煙塵中,一陣陣悠長高亢的號角不斷響起。
安平營所有騎兵緊跟著這號角聲,如颶風一般,從東到西橫掃而過,在黑色的人群中,生生犁開了一條血淋淋的通途!
家丁們終於徹底崩潰!黑色的人群分散成三三兩兩的小團,漫山遍野地逃竄。
「咚!咚!咚!」山丘上,安平營本陣中戰鼓再次響起,如狂風驟雨一般,連綿不絕,這是全軍突擊的鼓聲!
於是,數百軍士不再堅守陣型,而是如老鷹捉小雞一般,朝著散落在各處的黑衣人撲去,頓時,求饒聲,慘叫聲連成一片,響徹整個谷地。
至此,此戰勝負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