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加之罪
一早,後山的掃地老人便登門拜訪,說是胡長老命他前來,欲將姐弟二人帶往後山修行。段氏夫婦心照不宣,蹲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這一雙兒女,久久不願放手。而老者看到段逸胸前的火焰紋章后,神情憂傷,兀自嘆了口氣。
正殿之上,四大長老端坐其中,面前是十八名內門弟子和數百名外門弟子,而正中間的,則是段晚舟和殷如玉二人。
「段長老,呵呵,我暫且還稱你一聲段長老,你可知今日為何請你們過來啊?」台上的司空南一臉陰翳地笑了笑。
「司空長老,段某攜家眷來到奇經閣已年過七載,雖沒有什麼豐功偉績,但卻也沒有絲毫其他心思,如此這般,是何緣由?」見場上氣氛緊張,段晚舟也開始了反駁。
「不錯,你確實全心全意為我奇經閣效力,但《化脈心決》一事,你作何解釋?」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大驚,這功法乃是奇經閣不傳真法,可助人修行,事半功倍。
段晚舟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是,我與真君是有約定,難道就因為這個,這般興師動眾,未免太看得起我段某了吧?」
「看得起?呵呵,段晚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來人,將從這叛徒房間里搜出來的功法拿上來!」聞言,一白衣弟子手拿一個捲軸,畢恭畢敬地來到司空南的面前,司空南兀自站起,右手高舉功法展示給眾人,那「化脈心決」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只是字體模糊不清,想必是年代久遠的緣故。
見段晚舟驚愕不已,司空南又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段晚舟深吸一口氣,良久,似是做好了什麼準備,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不錯!就是我乾的,此事與我妻兒無關,我自願受罰,請司空長老念在往日情分,放我妻兒一條生路!」旁邊的殷如玉驚訝地看著段晚舟,她不相信眼前的人會做出這種事情,但轉念一想便也釋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座上的胡長老聽到此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生路?偷竊功法,其罪當誅!不過段虹是真君欽點親傳弟子,我們自會定奪,但你們其餘三人,怕是走不出我這奇經閣了!」說罷,十八名內門弟子齊齊上前,將段氏夫婦圍住。
殷如玉暗自運氣,準備與眾人決一死戰,卻不料被段晚舟拉住了胳膊,段晚舟的臉上死氣沉沉,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只是默默地對著殷紅搖了搖頭。他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剩下也只能寄希望於胡長老。
後山之上,老者將段虹放在一邊,囑咐她好好練功,隨後身形一轉,只是片刻功夫,便是帶著段逸來到了山腳下。
段逸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奇經閣,也第一次離開自己的父母,不明所以的他有些害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老者往身後看了看,確認沒人後,便放下了段逸:「小傢伙,這就是你的命,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嗚嗚,我不走,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我娘。」說罷掙脫開老者的手,往那座不算高的山上跑去。
「段逸!」老者一聲呵斥,震得段逸跌坐在地上,那聲音不大,但是卻直擊人的靈魂,這上乘的內力怕是跟那幾位長老都不相上下!
待段逸回過神來,老者也收起了剛才凶神惡煞的模樣,再次露出那和藹卻憂傷的神色:「段逸,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講的故事嗎?你還太小,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你要好好修鍊,等你真的觸摸到了那層壁壘,你也就知道了一切,記住,在那之前,千萬不要再回來,忘了你的父母,忘了你的手足,也忘了奇經閣!」
就在這時,山頭上傳出一陣陣驚呼之聲:「大家快來,那小東西在這!」只見十幾個身著素麻白衣的年輕弟子手持刀劍,齊刷刷沖了下來。
老者臉上略過一瞬間的無奈,但卻轉瞬即逝:「各位,孩童無辜,請放他一條生路吧。」
「滾開,老東西,段氏夫婦已經伏誅,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領頭的那人一臉戲謔地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小二人,說話間長劍已經略過老者直刺段逸面門。
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傳來,只是聽見「砰砰砰」的幾記悶聲和剛才叫囂之人痛苦的哀嚎。
「老…老東西,你…你究竟是誰?」段逸睜開眼睛,面前橫著一柄長劍,赫然就是剛才領頭之人所持,但此刻他卻是躺在地下,胸前的衣衫被鮮血染紅,旁邊還有類似破碎內髒的東西,污穢不堪,顯然是活不成了。其他眾弟子也橫七豎八躺地在地上,早已沒了呼吸。
「我是誰?這麼多年我都快忘了我是誰,我來奇經閣是贖罪的,只待真君大成,我便離開罷了,如今你們咄咄逼人,怨不得誰。」說罷不等那人反應,一腳踩在了胸口之上,周圍瞬間沒了動靜。
「你走吧,不要再回來。」這是段逸在逃跑途中暈倒前腦子裡迴響出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