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番僧之死
鳩摩智嘆息道:「老衲雖在佛門,爭強好勝之心卻比常人更盛。今日之果,實已種因於三十年前。」
吳玄喘了口氣,笑道:「鳩摩智,繼續說吧,說完該上路了。」
鳩摩智繼續說道:「貪、嗔、痴三毒,老僧無一得免,卻又自居為高僧,無慚無愧。今日武功盡失,焉知不是世尊借居士之手點化於我,叫我改邪歸正,得以清凈解脫?」
吳玄面帶譏誚,說道:「無論你是真的立地成佛,還是裝成大徹大悟,想要我放過你,那是不可能的。語嫣,你派人看看船上那兩人,還有山莊中人是否有人被殺。」
此時王語嫣已然趕到吳玄身邊,正用貼身的香帕擦去吳玄胸前的污血,聞言囑咐還能動彈的僕人婢女檢視在場眾人的情況。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有人回稟。山莊眾人並未有人死亡,不過有人重傷,不知能不能救的回來,船上那兩人還好,只是被點了穴道。
吳玄轉頭道:「下手還有點分寸,不過鳩摩智,你作為吐蕃國師,殺多少番人與我無關,不過你手上是否沾著我漢人的性命呢?」
鳩摩智默然,吳玄道:「身為諸夏的高手,有能力的情況下,自然該給枉死於異族手上的同胞報仇雪恨,鳩摩智,看來我是留你不得了。」
鳩摩智苦笑道:「小居士何必戲弄於我,想來哪怕我並非番人,你也不會留我性命吧?」
吳玄想了想,慢慢說道:「老和尚看的倒是通透。你我打到這份上,已經結下血海深仇,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可能放過你,留下後患。」
「不過呢,首先我一般不會對付同胞,除非像是葉二娘那種形同叛族的瘋子;其次呢,哪怕要殺葉二娘這種罪大惡極之輩,我也會按照大致的人口比例,擊殺四到五個和她同境界的異族高手,從而確保華夏的相對實力不因我的干預而減弱。」
「所以說,老和尚,死到臨頭就不要想著亂我道心了,我心如鐵,堅不可摧!」
說完,手掌勁力一吐,鳩摩智腦殼碎裂,頭頸折斷,吐蕃國師,一位武林少有的高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此處。
「金系的作品似乎沒有復活的設定。」看著鳩摩智的屍體,吳玄一邊引以為戒,一邊默默思量,「不過黃老爺子的世界卻有死而復生的案例,其戰力巔峰破碎虛空也未見得強過阿青,所以單單殺了還不是十分穩妥。」
想到這裡,吳玄招呼山莊眾人撿拾柴火,很快,一團熊熊烈火燃起,鳩摩智的屍體慢慢化成飛灰。
吳玄並未學過佛經道經,此界也不是洪荒世界,他自然不會邯鄲學步,像那位至為穩健的主角那樣念經超度鳩摩智。
靜靜佇立,略微倚靠在佳人身上,看著色澤變幻的火焰,無數赤紅色的飛灰隨著熱氣漫天飛舞,旋即變成死寂的灰色,緩緩飄落在地上。這是吳玄第一次殺人,不過沒有不適感,只有一種空虛和惘然。
不知過了多久,鳩摩智的屍身與柴火一同燃盡。人死如燈滅,也並未有舍利子留下。待到眾人將灰燼撒入湖中,吳玄對身側佳人道:「語嫣,陪我走走吧。」
囑咐山莊眾人帶段譽回去好好調養,吳玄和王語嫣並肩而行,漫步在湖邊。
之前先是一番大戰,之後和鳩摩智對話,將其屍體燒成飛灰,吳玄的精神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此時心情平復下來,之前忽略的痛楚,虛弱感紛紛湧上。
吳玄勉力保持著步伐的穩定,不過膝蓋的傷痛導致他時不時的踉蹌一下,冷汗也從臉上滾落,王語嫣見狀主動貼近,挽住吳玄的臂膀,承擔起吳玄身體的一部分重量。
吳玄苦笑道:「讓語嫣見笑了。」
一邊說著,一邊走近鳩摩智來時乘坐的小船,將船上二人提出來放到岸上,招呼王語嫣坐到船上,划動雙槳,小船轉了幾個圈子,旋即如箭一般,向島嶼旁邊蘆葦盪駛去。
「語嫣為何不問我因何不返回山莊,而是帶你來此呢?」
此戰過後,王語嫣一直靜靜的照顧自己,卻不發一言,吳玄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道。
王語嫣不答,反問道:「吳公子傷勢如何,可還有大礙?」
吳玄笑道:「雖有外傷,但是未傷根本,性命無憂。而且此次吸收了鳩摩智大半內力,武功大進,也算得是因禍得福了。」
王語嫣聞言放下心來,緊跟著俏臉一寒,冷聲道:「吳公子既然已有妻室,為何還要來招惹語嫣,難道在吳公子眼中,語嫣如此不堪么?」
吳玄一時沒反應過來,奇道:「語嫣此話怎講啊,我元陽未失,哪來的妻室,真是莫名其妙。」
王語嫣抽了抽鼻子,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在眼眶滾動,卻勉強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凄然道:「吳公子為何還想誆騙語嫣,你喚那位公子大舅哥,那位公子叫你妹夫,事實如此,吳公子又要說什麼花言巧語圓過去?」
吳玄心叫糟糕,之前和王語嫣相處,想要循序漸進,因此沒告訴王語嫣她的身世,結果段譽這大嘴巴口無遮攔,造成如此誤會。不見到李青蘿,哪怕現在告訴王語嫣她的身世,只怕也會被當成「花言巧語」。
心中思量,吳玄苦笑道:「語嫣,如果我說那位段兄是你的哥哥,你和他是親兄妹,不知你信是不信?」
王語嫣不答,不過神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吳玄繼續說道:「此中因果複雜,難以盡述。不過當初我初臨此世,與他交談時用了些話術和手段,當時我口中『未來的妻子』,指的就是語嫣你啊。」
王語嫣聽得一頭霧水,只聽得吳玄繼續說道:「口說無憑,待到王夫人回山莊,語嫣大可問問你的生父是否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另外我確確實實暫未娶妻,如果我元陽已失,老天爺罰我……」
他問心無愧,正想罰個重誓,嘴巴上突覺一陣溫暖,王語嫣的手掌已按在他的嘴上,只聽她說道:「語嫣的身世,我自會向家母詢問,至於後面的那什麼……」
王語嫣輕啐一聲,霞生雙頰,低聲道:「那和語嫣又有什麼關係,又值得你發什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