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劍客問心
第六章劍客問心
「大叔小心啊!」天明猛得從床上坐起，卻看到蓋聶就坐在自己床邊的石凳上，淵虹劍放在桌上已熄的燭台邊。
「你醒了?是不是又做噩夢了?」蓋聶回頭，看著天明。
天明直勾勾地盯著蓋聶，不知對眼前這個熟悉的身影應該說什麼，究竟是該恨，還是該愛。
「好呢，今天也該把一切，都說清楚了。」蓋聶起身，拿起淵虹，「天明，你隨我來。」隨後緩緩地走出了石室。
「到了。」蓋聶停步，在一處懸崖邊上坐下，風，吹起劍聖的頭。
兩人並排坐著，享受著和煦的風。
「大叔。」
「天明，你聽我說。」蓋聶閉上雙眼：「我有一位故人，是個有名的劍客，他就是荊軻。當年，他去刺殺了嬴政。而我，那時是嬴政身邊的第一劍客。為了保護秦王，我錯殺了他，而他死時卻告訴我說他並不怪我，他知道我身在宮中，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最後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替他照顧好他的兒子，撫養他長大net。我當時後悔不已，便四處尋找他的兒子，終於，在十年後我找到了他。」
「然後呢?」
「然後我帶他離開了秦國，來到這裡。」
天明跳了起來。
原來，我就是荊軻的兒子。
原來，我父親已經死去。（即使我成了有名的人，也不會來找我了）
原來，救我並教我做人的大叔，竟是我的殺父仇人。
天空彷彿塌了下來，此刻天明的心中亂極了。身旁坐著的，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重傷初愈，只要輕輕一推，便可殺他為父報仇；身旁坐著的，也是救命恩人和授業之師，他重傷初愈，需要好好照顧，才可使他恢復元氣。天明緩緩跪下在蓋聶身邊，小聲啜泣著。夕陽賴著不走，跟著抽搐，風也停下來嗚咽。
「天明。」
「嗯，大叔…」
機關城的晚霞依然那麼美麗，尤其是在這夕照山頭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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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要過完了。蓉姑娘所中之毒就快進入第三階段了。」班老頭心中頗為不安。
黃石公望著天上的星星，道：「不知道盜跖找到青yīn君了沒有。」
「他一定可以，我相信他。」柳兒挑了挑燈芯，在桌旁坐了下來。
「嗵」，「嗵」。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
蓋聶走進石室：「端木姑娘的傷……」
「盜跖已經去尋找解藥了，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等。」柳兒看了看蓋聶，又看了看他手中的淵虹。
「黃老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蓋聶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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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大殿。
「哼!衛庄這個傢伙，看來朕是太高估他了!」至尊的洪亮聲音從王位上傳來。
「陛下請息怒，衛庄說還有下一步的計劃，一定可以毀滅墨家機關城。」台下的李斯道。
「說的好聽，可他憑什麼讓朕相信他?」
「陛下何必動此大怒呢?」殿外傳來月神嬌媚而又神秘的聲音。
「哦?不知國師有何高見?」
「陛下可還記得本座上次的預言嗎?」
「當然記得。」嬴政從高高的寶座上走下，來到殿外，仰望著咸陽城上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不知國師從這星象上看到了什麼?」李斯也跟了出來。
「看到了很多。」
「還請國師言明所以，以解朕心頭之憂。」
「陛下想知道什麼?」
嬴政背起手：「諸子百家是否氣數已盡?」
「yīn陽現，乾坤變。
百家血，麒麟劍。
戰不止，二十年。
縱與橫，情猶念。
破虹者，殘與淵。
江湖情，傾城戀。
忠與義，兩難全。
亂世平，看天明。」月神輕唱，雙目淺閉。
皎潔的月sè拂開yīn雲，照在君王臉上。
「他們就像一群被關在籠子里的野獸，如果沒有獵物，就會自相撕咬起來。」
「這正是朕想要的。」嬴政眼中，充滿了殘暴與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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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麼中了如此可怕的yīn陽咒印?」黃石公一臉愁容。
「還請前輩出手相救，替故人之子解除咒印。」蓋聶看了看天明，對黃石公道。
「這個，恕老夫道法有限，實在是無法醫治。」
「怎麼會這樣?」蓋聶的聲音中透著不安與自責，他只覺無顏面對死去的荊軻。
「從手法上看，這下咒之人應該是yīn陽家的月神，」黃石公道，「每當這yīn陽咒印作時，受印者就會出現幻覺，有時甚至會陷入癲狂狀態，與此同時，戰鬥力也會大幅增強。聽儒家的何景天說，上次在密林夜戰秦兵時，天明竟殺了二十幾個秦兵。不可否認墨家的非攻是一件稀世兵器，可天明還是個孩子，這足以證明yīn陽咒印的可怕。」
「那如果咒印多次作的話……」
「天明將會變成一個可怕的殺人狂魔，到那時，天下蒼生就危險了。不過，」黃石公走到蓋聶面前，道，「老夫聽說苗疆有一種秘術，興許可以幫天明解咒。」
「前輩的意思是?」
「不錯，」黃石公點頭，「老夫與天明小友也算有緣，既然遇上了，沒有不幫之理。若蓋聶你信得過老夫，不如就讓天明跟老夫走，我帶他去苗疆尋葯問醫。」
「還有我，我也要一同前去。」少羽從門口走入。
「那天明就拜託兩位了。」蓋聶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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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姑娘，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啊!」盜跖騎著快馬，rì夜兼程地趕著路，朝機關城歸去。
「咚」，「咚」，隨著打更弟子的打更聲，子時到了。
蓋聶來到端木蓉的房間。
「蓋聶，你一定要活著。不要忘記你曾說過的，你還未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端木蓉說著夢話，兩行柔情順著眼角悄然流下。
「端木姑娘。」蓋聶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將一塊濕巾搭在端木蓉額上。這時，蓋聶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與端木蓉在一起時的一幕幕過往……
━━━「你放開我。」
━━━「我相信身後這個人，他絕不是嬴政派來的卧底。」
━━━「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所認識的蓋聶，身後的這個人，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你不要死。記住你說過的話，你還未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傻瓜，要保護好自己……你太容易受傷了。」
…………
蓋聶握著端木蓉的手，道：「端木姑娘，在下對不起你，不能夠給你幸福。」
身為劍客，擁有可以縱橫天下的劍法，卻無法保護身邊的人，反而連累她，為自己而身受重傷。蓋聶心痛，想起了多年前在鬼谷的往事……
「聶兒，記住，劍與情，二者只可選擇其一，若想兼得，只會一無所有!」師父的聲音，總是那麼有力，彷彿任何事情，都無法更改他的信仰。
「師父，徒兒真的很想念您……」
（第六章完）